第59章 你想
四月初, 午金宣告破产,聂闻深正式入狱,潜逃犯聂柯被公告全国范围内通缉。
声如朝依旧不上市, 渐渐淡出视线, 丰衡换了个壳子继续在市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杨老板有好几次兴致勃勃地去找危玩打牌, 均被婉拒。
杨老板不死心,他本就好赌, 这辈子能和让他赌得酣畅淋漓的年轻人就危玩一人, 偏偏他不愿意再上赌桌, 于是非要弄清楚其中缘由。
好不容易搞明白, 杨老板又是哭笑不得, 想到那小子为了媳妇儿心甘情愿丢了半条命的样子,这会儿又是为了媳妇儿保证不再沾赌, 更是无奈。
杨老板唉声叹气,转头就去澳门找乐子了。
初十,聂蓉与无苦在欧洲正式举办婚礼,并未大肆宣扬, 只通知了一些比较熟的朋友。
符我栀这些天一直在和斯顿联系,斯顿总是见缝插针地挖墙角,想把她弄去N大读研。
既然大仇已经得报,接下来也没别的重要之事, 可不得专心学业?
聂西旬也同意斯顿的看法,毕竟斯顿的能力众所周知,能做他的学生, 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符我栀顾虑的方面太多,还想再考虑考虑,便趁着这次聂蓉的婚礼跑到欧洲痛痛快快地旅起游来。
危玩最近没空,他家里那边还有事需要他处理,腾盛上面那些老头子早先便看不顺他,暗中给他下了不少绊子,不过他倒是没和符我栀说,抽空和她视频聊会儿天,聊完天转头继续头疼地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
符我栀参加完聂蓉婚礼,转头去了隔壁意大利,姚落就在意大利工作,她们挺久没见了。
姚落早知道她和危玩复合了,也知道国内那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倒是对此无话可说,提前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开玩笑说就当是以后的结婚礼物。
符我栀笑着笑着,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
危玩曾亲口说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他不会娶任何人。
腔调散漫,言语却格外冷厉,是认真的。
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刚刚才想起来。
……
危玩那位好友赵尔风也在意大利工作,听说符我栀来了意大利,作为东道主的他顺便去打了声招呼。
在意大利他无需穿女装,一身男装干净又俊俏,符我栀和他不算很熟,但赵尔风甚是能说会道,两人聊起来倒也不会尴尬,话题大多围绕危玩进行。
赵尔风告诉她,危玩小学初中都在意大利,当年陆翡也在意大利读博,读完博留在本地工作了好几年,危玩就是她带着的。
符我栀倒是不晓得这一层关系,赵尔风讲小秘密讲得劲了,开始给她扒危玩黑历史。
像什么厨艺贼好啊,那纯粹是因为陆翡不会做饭,每顿都让他点餐,附近的东西他吃了个够,中国菜又少,他只好自己学着下厨做新菜。
自从他学会了做饭,陆翡又开始厚颜无耻地点菜让他做,那会儿他才十岁出头,不得不天天跟厨房打交道。
还有,危玩贼会攒钱,危家给的钱他很早之前就不接受了,后来的生活费及各项开销,全靠他魔鬼般的智商以及出神入化的赌技而赚来的。
赵尔风扒黑历史扒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才继续笑嘻嘻地说:“哦对了,还有件事特别有意思,当然,你听了千万别生气,当个笑话听听就好了。”
得到符我栀肯定不会生气的答案,他才清清嗓子继续说。
“就,你知道吧,玩少他在国内花边新闻特别多,男女关系乱搞一通,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了,但是吧,其实他在意大利时特别洁身自好,连个联系方式都不肯给人家小姑娘,小姑娘撕心裂肺哭给他看也没用。”
符我栀眨眨眼:“真的?”
赵尔风确定:“真的不能再真,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回国变成那样,不过他小时候是真的纯。”
“纯?他?”符我栀简直无法将这个字和危玩画上等号。
赵尔风嘿嘿一笑:“你网恋过没?”
符我栀愣了一下,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想起初三时认识的那位师父,不知道那算不算网恋……应该只能算年纪小不懂事时的情窦初开?而且对方后来莫名其妙消失了好长时间,她连喜欢的话也没有告知对方。
她迟疑着摇了摇头。
赵尔风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于是巧舌如流说:“不瞒你说,其实玩少有过一段,不过确切来说其实也算不上网恋,就是网上有一段小故事而已,他不喜欢和女生来往,那是他第一次对人家小姑娘和颜悦色。”
赵尔风算了算时间:“大概是初三,陆姨想试试他的本事,就找了个时间去一个数学app里刷题,把她自己刷到第一,然后让玩少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从第一挤下去,玩少斗不过她,就老老实实去刷题了。当时陆姨那个号还在,有个小姑娘可能是觉得她刷题很厉害,缠着她不放要加她好友,陆姨拒绝了几次,看人家小姑娘毅力不错,一心软同意了。”
符我栀:“……”
等等,这个发展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赵尔风不觉有哪里不对,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兴致勃勃地继续讲述道:“不过陆姨没兴趣和小姑娘聊天,正好玩少一向不喜欢和女生来往,陆姨就骗玩少对方是个男生,把人家好好的一小姑娘扔给了玩少,让玩少教人家小姑娘学习。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玩少当时一直以为那边的小姑娘是男生,后来听见小姑娘的语音,吓得他一天没敢上线。”
赵尔风说到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段时间可真的是危玩一生中最大的黑历史时期,作为损友,他必须把这事儿分享出去,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最大的快乐源泉。
符我栀却是心情复杂,现在她有八成把握,那个吓得危玩一天不敢上线的小姑娘就是她自己。
搞什么?
搞什么!
天地这么大,他们俩这样都能搞到一起去?!
赵尔风嘬了口茶,摇摇头,最后总结:“之后玩少当做不知道,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过他那时候是个真直男,人家小姑娘过生日,他居然给人送了一套数学试卷,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
符我栀:“……哈哈哈。”
赵尔风说到这儿便不再继续了,他认为最有意思的说完了,后面的也没必要继续扒了。
可符我栀不赞成啊,她太想听后续了,当初她可是一腔少女心全倾泻给了网上那位师父,最后却落得个无理由被丢弃的结果,她惦记了很多年。
于是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了,端着茶杯挡在唇边,佯装镇定地开口询问后续:“后来呢?”
“后来……”
赵尔风以为她是在吃以前那个小姑娘的醋,心说这是他的锅,没解释清楚,万一这俩人以后产生误会就不好了,咳了声,赶紧解释。
“后续特别简单,就是玩少回国了,他走得比较匆忙,我知道的时候他都到国内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玩少对那小姑娘真没那个意思,只把人当临时学生教了一段日子而已,而且他们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哪能说那种事啊,对吧?”
符我栀默了默,放下茶杯:“其实我没有吃醋,我就想知道,他回国为什么没有告诉那个小姑娘?”
“呃,好像有说过吧?”
这么多年了,赵尔风其实记不清细节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说,“不过我记得那个账号是陆姨的,陆姨当时有个男朋友就是学计算机,他们账号一大堆,在做些什么实验,扔了个账号也没在意。玩少应该和陆姨说过,让她给人家小姑娘发条消息说他以后不上线了,陆姨应该……有说吧?”
符我栀:“……”
她温柔一笑:“不,她没有说。”
陆翡非但没有说,甚至连那个账号也再没登陆过。
“是这样吗?”
赵尔风吃着点心,琢磨着琢磨着,感觉有些奇怪,皱着眉头问她:“对了,你怎么这么确定陆姨没有说?”
符我栀随手拨弄了一下杯子里的小勺子,叮咚一声脆响,她嗓音幽幽:“因为那个小姑娘就是我啊。”
……
这之后没两天,她接到危家老夫人的电话,对方言语温和,丝毫没有给人任何不适。
末了,老夫人又说她早便想瞧瞧小朝喜欢的姑娘,只可惜双腿行动不便,出行困难。
符我栀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
老夫人想亲自见她一面。
或许是老夫人先前那些话让符我栀对她产生了些许亲切感,便应了下来。
老夫人要见她这件事知道的人似乎并不多,至少陆翡是被蒙在鼓里的。
陆翡是从危玩那儿偶然得知此事的,她当时挺诧异,静了片刻,才不太在意地说:“到时你陪小栀子一块儿去呗。”
危玩敏锐地从她看似不经意的口吻中察觉到些提醒,便不动声色道:“栀栀不太想让我去。”
事实并非如此,符我栀这次去见老夫人可以算是见家长,她相当重视此事,也为此坐立不安了好几天,甚至买了好几套新衣裳,还让他帮着挑挑看到时穿哪套过去。
许是听出危玩话语中的试探,陆翡轻笑了声:“小栀子第一次见家长,到时不得紧张死?你陪她一块儿去,让她别太紧张。”
随后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
符我栀仍旧在纠结穿哪套衣裳去见家长,危玩推门进来时,她正站在镜子前,拿着烟蓝色的格子衬衫往身前比划,似乎不是太满意,皱着小眉头苦恼地咬了下嘴唇。
危玩带上门,瞧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不由笑了,索性倚着门框瞧她还打算做什么。
符我栀手里拎着两件衣服,一件是那件格子衫,另一件是浅色的牛仔短外套,她都试过,觉得都还行,不过风格不同,她选不出来更好的。
转头瞧见危玩正抄手倚在门边看热闹,笑得如沐春风,刚才她那些小心思全被他瞧了去。
她耳根红了一瞬,恼羞成怒把牛仔外套扔他脸上。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换衣服啊?”
他低笑的散漫嗓音从外套下面传出来,抬手拉下外套,懒散建议道:“那件格子衬衫吧,衬你肤色。”
“是么?”
她不是特别相信男生的眼光,转念一想,危玩的衣品一向极好,既然他选了这件,那就这件吧。
黑雀忽地撞上窗户,咚地一声闷响,符我栀吓了一跳。
“没什么,这种事在这儿很常见。”危玩走过去,揉了下她头发。
他们住在大王园,危玩在S市的老家就是这儿,符我栀来了自然也要住在这儿。
付姨在楼下吆喝了一声,几只黑雀跟着声音远去。
符我栀挠下了腮帮子:“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有鸟撞上窗户,估计我会以为撞鬼了,吓人。”
她想着那情形,反而莫名笑了起来。
“习惯就好,偶尔也会有猫偷偷溜进来,你不是猫毛过敏吗?”危玩猝不及防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低头,温热气息落在她细腻的面上,鼻翼细微地动了一下,低沉问,“用了香水?”
“……”她捂脸,“你是狗鼻子吗?我就喷了一点点而已。”
他笑起来,亲亲她凉凉的鼻尖:“香水气味挺不错,不过我更喜欢你不用香水的香味。”
“……夸我也没有好处。”符我栀红着脸,捂住他眼睛推他,“对了,我拍了些聂蓉婚礼的照片,虽然他们婚礼办的挺低调,但真的很浪漫。”
她说着,就想去拿手机翻照片给他看,想和他分享她全部的快乐。
危玩却没有立刻抬脚跟上去,停在原地,唇角略微抿起,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眸色深了些许。
符我栀弯腰去找手机,她记得刚把手机扔床上了,这会儿怎么找不着?
被子和枕头底下都没有,她嘀咕着站直身,身侧多出一只手,骨节均匀,手指清瘦修长。
“丢椅子上了。”他单手插兜,敛睫瞧她,淡淡说,“被衣服遮住了。”
“哦对,好像是?哎,我记性有时候太差了。”
她拍了下脑袋,打开手机,翻着相册,忽然听见他语气不明地开口询问。
“栀栀,你想结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
大结局。
好吧,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