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慢慢走15
沈思博偏头看了看周景桉,过了两秒,才说:
“不顺也开心点,多少能好过一些。”
说着又抬手轻轻摸了摸周景桉的发顶。
沈思博带周景桉去了沈父沈母的工作室。
沈父年轻的时候是做漆画的,说好听点叫艺术家,但本质上就是个手艺人。
结婚后两人在这边的小镇定居,一方面是觉得景色很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原料易得。
漆画的消费者群体虽然数量很小,但黏性和忠诚度都很高,消费能力也够强;所以沈父沈母的工作室也算取得了些经济效益上的成功。
近几年,沈父沈母的业务范围逐渐扩展成了“贝壳工艺品”,主要是接一些定制的工作。就连小镇上那间奢华度假酒店的大堂里,也有一个贝壳雕塑是出自沈父沈母的工作室。
可能是因为这个,沈父沈母的知名度一下子高了起来;很多来酒店度假的客人也知道了他们,有些客人会上门来沟通款式定制,然后在离开之前来取,或者用快递。
这几天沈父沈母早出晚归,就是因为定制的单子多了,而且有几个还要求加急;为此两人不得不赶工,中午晚上基本都不回家吃饭。
工作室就在的临街铺位的二层,客人进门时会有门铃声提醒;沈母听到门铃声便会从里间的工作间出来,招呼客人。
见来人是沈思博和周景桉,沈母寒暄两句就进去接着忙了。
周景桉是第一次来沈父沈母的工作室,不由满眼好奇地四处打量。
工作室的装修很简约,白墙,白色的陈列架和陈列柜,一个原木色的茶几,一组浅灰色的布艺沙发。
工作室里的作品全都是已经完成,正在晾晒或等待被取走的定制工艺品;每次来,工作室里陈列的作品都会换一批,所以沈思博和周景桉一样,看得很起劲儿。
陈列柜里,一对袖扣吸引了周景桉的注意。
袖扣不大,但可爱又精巧;是一片云朵形状的贝壳片加上一颗浑圆莹润的金色珍珠,整体看上去就像是多云转晴的标志,并且整个造型用银色的金属镶了边。
沈思博看周景桉看得入神,便在他身边跟他讲解:
“这种造型的成本造价全看珍珠的品质,像贝壳切割,镶银边什么的都没什么技术难度。”
周景桉看那对袖扣时两眼都闪着欣喜的光,喃喃道:“可还是很好看啊……”
沈思博笑了笑,坦言道:“当然,设计也很重要。”
周景桉转身问沈思博:“这个贵吗?我想买一对。”
沈思博迟疑了一下,有点为难:
“应该不贵,但这些都是定制品,不能卖的……或者我跟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忙过这一阵再做一对给你?”
周景桉沉吟了一下,又转口说:
“那还是不用麻烦了吧,其实我也没什么机会穿法式衬衫,袖扣也用不太上。”
沈思博一愣,微微睁圆了眼睛:
“刚不是还说喜欢吗?”
周景桉的神色暗了暗,不过还是轻轻笑了一下,说:
“冲动就是一时的,这种事情讲缘分的。勉强买回去又没机会用,也对不起这么漂亮的小东西。”
沈思博沉默了一会儿,很真诚地看着周景桉,直白地说:
“我没懂。”
周景桉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没事儿。”
在工作室转了一会儿,沈思博说想留在这边帮帮忙,把钥匙给了周景桉,让他先回去。
周景桉也想留下来,但他确实什么也不会,而且受着伤,貌似真的只能添更多麻烦,所以很听话地回去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沈父沈母和沈思博才回来,四个人一起吃了点儿宵夜,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周景桉照例是沈思博帮忙洗的澡,在他正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擦头发的时候,沈思博也洗完澡出来了。
周景桉有些困倦地低着头,半湿的头发和毛巾挡住他大半的视线;但当沈思博在周景桉身前蹲下的时候,周景桉还是从毛巾下摆看到了。
周景桉动作一滞,缓缓拿掉了头上的毛巾,透过几缕乱糟糟的发丝,看到了正一脸笑意的沈思博。
沈思博把手从背后伸出来,递给周景桉一个黑色的长方形丝绒盒子:
“给你的。”
周景桉还有些茫然,接过盒子打开,里面俨然是下午见到的那对贝壳袖扣。
“这……不是别人定制的吗?”周景桉满眼惊讶和疑惑。
沈思博摇头说:“这不是你看到的那对,是我后来在工作间自己做的。我爸妈前几天刚进了南洋金珠,配件都齐,我顺手就做了。”
周景桉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即便不是内行人,周景桉也很确定,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顺手。
就算沈思博受家庭渐染,能做一些简单常见的制作技巧,但制作过程里该花的功夫一样不会少。
周景桉甚至忘了先说谢谢,而是有些僵硬地说了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干嘛花这些心思啊……”
沈思博笑得很轻,很温柔:
“因为听你说感觉最近过得不顺,就很想让你起码在今天可以顺心一点。”
周景桉瞬间觉得心里酸酸的,鼻尖也有点。
“可是,我也没什么机会……”
“会有的。”沈思博打断了周景桉准备要说的话,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总会有的,起码在你的婚礼上,你完全可以穿法式衬衫,戴你喜欢的袖扣。”
“当然平时也可以,如果只是单穿衬衫,能有多正式多夸张呢?”沈思博又补充道。
“沈思博,谢谢你……”
周景桉捧着盒子的两只手都有些颤抖,看着里面那对贝壳袖扣,漂亮得都有些不真实。
“不用。”
沈思博冲周景桉弯起眼睛,起身又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睡觉的时候,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路灯的光照亮了窗前的纱帘,莹白又朦胧的一片;风扇的睡眠风偶尔掠过其上,掀起一阵阵微小而绵长的波澜。
周景桉一直睁着眼睛,心里有种难言的异样感受久久无法平复。
过了一会儿,周景桉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声沈思博的名字。
沈思博也没睡,闷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
周景桉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快,看着天花板的视线也不敢朝沈思博的方向稍偏。
“沈思博,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周景桉说这话时耳朵都红了。“是不是”、“有点”、“太”……这都那跟哪儿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沈思博却好像一点儿也没在意话里暧昧不清的紊乱逻辑,像是某种模糊的赌徒心理:
“我对你一直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