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天上午, 当一楼大厅里的易拉宝海报上出现晓白天光的名字时, 大楼里不少年轻人都驻足在那里看个究竟。邵晓的粉丝群很广，尤其受年轻人欢迎，即有文学性又观念前卫, 深受年轻读者的喜爱, 这次她能到这里来现场参加访谈节目, 倒是吸引了行政大楼里的大量年轻人前往参加。

　　孙霏灵最后确认了一遍四楼展厅的布置和会场的座位, 然后就到一楼去迎接三位嘉宾, 下楼的时候, 苏成辉已经由顾嘉年陪着，接到了邵晓, 孙霏灵连忙将人引到了贵宾室候场, 随后，主播和插画师也到了。

　　会场里, 杨美娇帮着维持秩序和签到, 张昊穹倒是无所事事, 偏爱指手画脚，一会儿说会场有些热, 一会儿又觉得座位没有居中，杨美娇拉着孙霏灵, 让她别理张昊穹。

　　因为四楼是经济委的地盘，本来只是投资委的内部展示，结果变成了整栋行政大楼好几个部门的狂欢，年轻人纷纷跟领导请假翘班来看邵晓, 不少人带着办公室里放着的晓白天光的书或者是插画师的插画册，场面顿时十分热闹。

　　骆奇安由邵晨陪着来到会场时，看到这么旺的人气，不由得满意，倒是同样跟在骆奇安身边的另一位副主任姜伟面色不太好，他们刚刚是从三楼上来的。

　　孙霏灵跑到骆奇安等人身边汇报了一下活动议程，就在她看着邵晨时，却见邵晨的目光并没有看她，让孙霏灵有些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刻意保持的距离。

　　骆奇安等在会场看了看，邵晨就陪着他们去了贵宾室跟邵晓和另外两位嘉宾打招呼，活动距离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现场已经座无虚席了，孙霏灵口干舌燥地跑去门口拿矿泉水，就见陆苏正好从楼下上来，带着自己买的邵晓的小说，让孙霏灵帮忙带自己去预留好的位置上坐。

　　孙霏灵给她和另外几个委里的朋友都留了第二排靠前的座位，委里有两个领导也非常感兴趣，一些有时间的处长也纷纷来参加他们的活动，甚至碰到了几个经济委的处长，所以第一排自然要留给诸位领导了。

　　陆苏一路往第二排的座位那边去，一边对孙霏灵形容楼下组织处会场的冷清场面，按照陆苏的说法是，要不是演讲的10个年轻人是主讲人，他们估计此刻也应该在这里了，楼下要听众没听众，要领导没领导，真的太惨了。

　　此外，陆苏还告诉了孙霏灵一个秘密，据说当时会议登记是李锦登记的，而且李锦其实知道，张昊穹登记错了，因为他看到过孙霏灵做得方案。所以周琪当时打电话来的时候特地问过李锦，综改处是放在哪一天，李锦告知了她登记时间和计划时间不一致的事情，于是周琪先下手为强，故意安排在了上午。而陆苏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她非常生气李锦没有及时告知综改处境外处也在下午，通知综改处调整时间，结果李锦害怕被赵存希训斥，自己一股脑都向陆苏招供了，希望陆苏帮忙说情的。

　　“那周琪还说我存心打她脸？明明是她自己故意的。”孙霏灵听完不满地说道。

　　陆苏问道，“周琪还跑来跟你说这些？”

　　孙霏灵点头，又把昨天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陆苏义愤填膺道，“既然要打擂台那就光明正大的打，技不如人被打脸是她自己活该，她还有脸这样质问你，真是可笑。”

　　听着好友为自己声援，孙霏灵的心情好多了，活动时间快到了，她又匆匆请了主持人上台，并且去VIP贵宾室把三位嘉宾请了出来，骆奇安跟三位嘉宾聊得投机，于是问邵晨和姜伟有没有时间一起陪着参加活动。姜伟此时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倒是邵晨欣然应允，陪着骆奇安从头听到尾。

　　现场访谈结束后，邵晓和插画师提出赠书，网络主播的助理也全程在直播这次活动，主播同步和大厅里的参与者现场在线互动，又掀起了不小的高潮，本来预定一个半小时的活动，最后拖到了中午十二点才最终结束。

　　邵晨陪到最后，送邵晓离开，邵晓跟孙霏灵打了个招呼，就由邵晨陪着下电梯。

　　电梯里，邵晓问邵晨，“怎么样？跟你的小女友有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吵架呀？”

　　邵晨想起昨天的那通电话，还有今天孙霏灵刻意躲避着自己的态度，自然有些失落，摇头道，“你呀，别再作妖了，我跟她没什么。”

　　邵晓哪里能让他轻描淡写就回避开去？自然紧迫盯人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她？”

　　在邵晓面前，邵晨也不再假装，“当然喜欢，但她有男朋友了。”

　　邵晓张大嘴看着自家哥哥，突然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堂堂邵晨堂哥也有今天，我还以为你们确定关系了呢，搞了半天是暗恋。”

　　邵晨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够了，就算是她男朋友，经历了上次也该被你吓跑了。”

　　邵晓连忙摆手道，“这可跟我没关系，你可别想赖我身上。不过哥，你个人魅力这么强大，倒是把人抢过来呀！”

　　邵晨抬了抬眉毛，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嫌弃她这作家脑袋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桥段。将她送到停车库，邵晨不再废话，同她挥手道别。邵晓坐在车里，看着邵晨上了电梯，才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邵默：听说你明天约了晨哥的小女友去杭州，认真的吗？

　　邵晨送走了邵晓，坐在办公室里不由得思考起，他跟孙霏灵之间，若是孙霏灵无意，自己还会继续吗？是只要看着她就满足了，还是想把人抢到自己怀里？

　　可是，每次他的试探她都不曾接招，让他不由得怀疑，或许，她真的对自己无意吧。若是这样，盲目冲动，反而只会把她越推越远，不是吗？

　　这道题，真的太难解了。

　　孙霏灵回到办公室，苏成辉特地表扬了她这次活动办得很成功，还说骆奇安也很满意，顾嘉年也来同她祝贺，倒是张昊穹缩在格子间里不吭气。杨美娇对孙霏灵挤挤眼，拿着邵晓的签名书，高兴地炫宝。

　　因为过了午饭的点，食堂没什么吃的了，苏成辉特地让杨美娇陪孙霏灵出去吃点东西，并表示下午可以放松一下，早点回家。实际上，孙霏灵手上还有高新产业试点项目的终期报告没做完，文创产业项目也不过进行到一半，想着回家也无事可做，就拒绝了苏成辉的好意，只是说跟杨美娇去吃个饭会晚点回来。

　　电梯往下走的时候，在3楼停了，正巧是广告公司在搬运上午活动的设备，周琪正陪着，看到电梯里的孙霏灵和杨美娇，她有些不自在，于是没有进电梯，而是让工人再等一等。

　　等电梯门关上后，杨美娇于是告诉孙霏灵，听说上午三楼活动效果差到极点，中午一回来姜伟就大发雷霆，把林纾雨和周琪叫过去骂了一顿，弄得现在全委都知道了组织处的交流会是史上最差了。

　　孙霏灵倒是心安理得，自从陆苏告诉她周琪是故意的之后，她就把昨天周琪对她的刁难抛诸脑后了。

　　下到一楼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李锦，孙霏灵心想这真是一部集齐了新仇旧恨的电梯。李锦看到孙霏灵，点了点头，飞快低着头进了电梯里，自从孙霏灵被调到综改处之后，两个人就没什么交集了。

　　陆苏正巧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看到她们二人，连忙打招呼，并对她们说道，“李锦好像跟周琪吵架了。”

　　杨美娇道，“是上次送伞的后续么？”

　　陆苏耸肩，“鬼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送了伞之后也没分手，偶尔我还看到他们两个在逛公园。”

　　孙霏灵听着她俩聊着李锦和周琪的八卦，却没什么想法，她跟李锦之间早就是陌生人了，甚至连沈昂，她都已经觉得，随时可以放手了，如果不是因为彼此见过父母，曾经订下了终身，她恐怕对沈昂都随时可以放弃了。

　　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状态，脑子里有些混乱，陆苏连着叫了她两声都没反应过来。原来她们俩说起了今天活动的事情，“后来姜伟上来的确把周琪和林纾雨都叫到办公室里了，不过骂没骂不知道，但出来两个人脸色不好是真的。”

　　“邵主任威武，要不是有我们邵大主任在，今天出洋相的就是我们了。”杨美娇听到林纾雨和周琪出丑，雀跃不已，之前她刚进来的时候，在林纾雨这里也被使过绊子，让她对林纾雨的人品印象不佳。

　　陆苏陪着她们去附近的日式料理店吃定食简餐，话题继续到姜伟和邵晨身上，就听陆苏道，“当年姜伟其实是要分管现在邵主任这块工作的，毕竟分管处室都是大口，对应的都是投资项目，权力很大，但最后邵主任因为推进PT新区的改革成绩非常突出，直接从PT新区管委会主任提到了投资委副主任，可把姜伟气个半死，毕竟邵主任进委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副主任了，快十多年没动过位置，反而越管越少，你们懂吧？”

　　杨美娇点头道，“之前是听说过这个传闻，不过我看我们主任跟姜伟还行呀？”

　　陆苏道，“表面功夫而已，彼此客客气气的，肚子里什么想法，谁还不清楚了？”

　　孙霏灵听着她俩聊内幕，又对机关工作增加了一些认识，没想到平日里风平浪静的，背地里居然这么暗潮汹涌，而她全然未觉，想来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回办公室之前，杨美娇去接电话了，陆苏突然问孙霏灵道，“听说这次晓白天光也是邵晨带你调研时候认识的？”

　　孙霏灵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陆苏拍了她一下道，“你上次回来自己跟我提过，你忘啦？”

　　孙霏灵这才想起来确有其事，某次吃中饭的时候确实是自己跟陆苏提起的，于是问，“怎么啦？有问题？”

　　陆苏摇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就在孙霏灵忍不住要追问的时候，陆苏叹气道，“哎呀，我还是多嘴说一句吧，机关里就没有乐于助人这回事，你自己有空想想吧。”

　　孙霏灵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懵了，晚上加班到六点，下班时候又在电梯里碰到邵晨，还有林纾雨、赵存希等人，邵晨站在他们之间，同她冷淡地点了点头。回家路上，孙霏灵才明白陆苏话里的意思，原来是在暗示她，邵晨对自己的态度并不一般吧。

　　然而回想今天邵晨对她的冷淡和方才电梯里的相遇，她心里又隐隐地失落着，然而理智归位之后，她又庆幸邵晨这般保持距离，毕竟，他的魅力太强，普通女孩恐怕是很难拒绝的，而她就是这普罗大众中的一个，万一自己真的会错意，那就太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