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中午时间很短, 几个人没说几句, 陆苏就被叫回去了，听说是骆奇安免职的文下来了，让赵跃明先暂代投资委主任, 等人选确定之后再说。

　　四个人各自回去上班, 孙霏灵从行政大楼回到LG新区, 一路上还是没有能完全消化这两个劲爆的消息。

　　她先给梅梓盈打了个电话, 探听她心情如何, 梅梓盈在那头爽朗地道, “没事儿，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不就是想让他主动辞职么, 又不是关进去了，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没事儿啊。”

　　听她说得乐观, 孙霏灵又问了问她自己的事情, “我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不干了, 当初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要是他也辞职了, 我就跟着下海，免得受那些傻X的闲气。”

　　听梅梓盈爆粗话，孙霏灵倒是知道她心胸豁达，想来已经看开了, 并没有太郁郁寡欢。

　　至于邵晨的事情，她却不愿意再探听，免得让自己伤心。

　　一个星期后干部大会，赵跃明作为负责人，宣布了梅梓盈的免职情况。不过一开始听说让梅梓盈读检讨的，但是梅梓盈说是欲加之罪，纪委都没有下结论，他赵跃明倒是在那儿上蹿下跳的，于是干脆请假在家，不来上班了。

　　王莹得知此事后，为了给梅梓盈出头，还去跟林纾雨吵了一架，结果当然是王莹吵赢了，却被林纾雨给按在地上摩擦，扔去了下面一个事业单位当科员，可谓是史无前例。

　　陆苏为了安慰王莹，特地约了杨美娇和孙霏灵一起陪她吃饭安慰，孙霏灵看着王莹的模样道，“何必呢？这种时候，忍一时才能风平浪静啊。”

　　王莹仍然是愤愤不平道，“孙霏灵，这么多年你怎么变怂了？”

　　孙霏灵看了看她的样子，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一直就这么怂的，你才认识我呀。”

　　两个人话语里有些怄气，还是杨美娇打圆场。

　　倒是陆苏，聚餐结束后，单独跟着孙霏灵走了一段路。

　　“当年你也敢怼方慈馨，怼林纾雨，怼周琪，怼马维宏，现在倒是不一样了。”

　　孙霏灵被她说得笑了，“你意思我怼天怼地怼空气是吧？”

　　于是陆苏也笑了，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夜空中软绵绵的流云，空气清冷，灯火闪烁，孙霏灵仰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陆苏道，“想不到，如今的你，也开始这样了。”

　　孙霏灵点头道，“可不是吗？被逼如此啊。”

　　知道陆苏这一路话题绕不开邵晨，孙霏灵干脆主动开口问她，“邵晨呢？真的跟方慈馨在一起了？”

　　陆苏的回答是，“我也很意外。”

　　看来是真的了，孙霏灵想。

　　过了一会儿，陆苏问孙霏灵，“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会祝福吗？”

　　孙霏灵想了很久，直到被北风吹起了眼中的泪水，才哽咽道，“我不会，我做不到。”

　　这一晚，孙霏灵看着手机里邵晨的名字，曾经是我的晨，如今是邵晨，再往后，恐怕只能又是一串数字了吧。

　　茵茵的事情牵扯出了一场人事大地震，马维宏、赵跃明和顾钦明被双规。

　　看到这个消息还是在朋友圈里，都说魔都发布字越少，事儿越大，没想到果然如此。

　　孙霏灵看着这几句短短的文字，过了一会儿，陆苏发消息问她看到没有，孙霏灵回说看到了，陆苏简短而精辟地回复：贱人自有天收。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如果没有顾钦明，也许就没有今天的邵晨，也没有今天的孙霏灵。

　　她也许依然不知世事地天真快乐着，被邵晨呵护着，经不起任何的风浪，更触不得任何的暗礁，所以，现在也挺好的。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谢那些曾经践踏过她的人。

　　也是在这一天，邵晨看着双眼通红的方慈馨问她，“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方慈馨问邵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坐在邵晨的床上，哭着闹着，邵晨没有说话，反而是张子滔进来了，沉默地看着方慈馨歇斯底里要死要活的样子，最终把人带走了。

　　邵晨想，若是她自己都不明白，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此前，纪委掌握了公安移交过来的顾钦明的线索后就来找邵晨，让他帮忙稳住这几个人，等待滞留的批文，其实很简单，稳住顾钦明就能稳住赵跃明和马维宏，而稳住方慈馨就能稳住顾钦明，所以邵晨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皮相，稳住方慈馨，在她那晚偷偷爬上他位于市政府大楼19楼1904室里，用于应急加班用的床的时候，邵晨于是将计就计，配合着给方慈馨一点甜头，也让顾钦明以为自己肯定没事了。

　　曾经方慈馨对孙霏灵做过什么，邵晨很清楚，也是因为清楚，才不能原谅。

　　其实，私心里，他也知道，自己无非就是希望那个小傻瓜得到消息，期盼着她能心里难过一下，来找自己哭闹一下，可是这般的心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而她迟迟未来，若不是陆苏告诉他，她曾经哭过，恐怕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心里的难过。

　　而她又知不知道，每当看到她跟自己保持距离的时候，自己又是多么的难过？

　　随着王老板被抓落网，账册曝光，资金追回，这起从10月一直持续到12月并引发了一场小地震的项目停工欠资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天，全委通知开大会，孙霏灵坐在后排，看到楚匀翔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会场的时候，坐在她旁边同样是被发配的王莹抓着孙霏灵的手道，“楚主任好帅啊。”

　　等到市委组织部宣读了楚匀翔和另外两位副主任的任命，投资委的班子才终于又搭建好了，楚匀翔主任书记一肩挑，责任重大。

　　周琪坐在孙霏灵前面，偷偷对旁边的张子衿道，“楚主任真的是个完美的男人。”孙霏灵记起上一次周琪的这句话说的是邵晨。

　　杨美娇看了眼坐在前面的周琪，用手机给孙霏灵发了个消息：听说周琪离婚的事情没有？

　　孙霏灵有些惊讶，看了杨美娇一眼，回复道：没有。

　　杨美娇又发来消息道：她老公酒驾被抓，听说是在去会小三的路上，她老公被扒皮了，然后她就跟她老公离婚了。

　　没想到消息这么精彩的孙霏灵看着此刻对着楚匀翔发花痴的周琪，顿时觉得她好看得开，拿得起又放得下，不像她，到现在还忘不了邵晨。

　　自从知道邵晨跟方慈馨在一起后，孙霏灵再也不可能主动去跟邵晨联系，也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倒是在方慈馨最难的当口，让邵晨拉了一把。

　　想到这里，孙霏灵就看着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方慈馨，自从顾钦明被移送后，方慈馨彻底失势了，往日的趾高气昂不复存在，落井下石的人一多，让她也体会了一把世态炎凉。

　　孙霏灵发了个消息跟杨美娇道：你看方慈馨现在蛮可怜的。

　　杨美娇对着她翻了个大白眼，回复：你先可怜可怜你吧，邵市长都被她收入囊中了，听说她早就离婚了，这下可以光明正大跟邵市长在一起了，她可怜个鬼！

　　被杨美娇的语气逗乐了，两个人躲在后排捂嘴笑，楚匀翔的目光扫过来，孙霏灵和杨美娇立刻端正坐好。

　　楚匀翔趁着部长讲话，发了个消息给邵晨道：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你家小霏霏开会不认真，你真该好好来管教她一下。

　　没一会儿，邵晨回复：以后就交给你管了，管好了还给我，管不好我找你算账。

　　楚匀翔委屈，去找洛冰心诉苦去了。

　　楚匀翔上任之后，委里顿时又风清气正了起来，不复赵跃明暂代时候的乌烟瘴气，连带着原来那些跟着马维宏、赵跃明后面拍马屁的也一个个被发配。

　　梅梓盈的红颜，地产局的那位从纪委回来，写了检讨，居然也没有辞职，事情理干净了，毕竟也是为了工作业绩，以前对这方面没什么规定，真按照现在的规定去追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就这样略过不提了。楚匀翔来的第二天，就让梅梓盈上班了，还是地区处的处长，分管领导又变回了吴魁应。

　　一番迅疾的人员调整，让大家看到了楚主任掩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的凌厉手段，于是一个个都绷紧了弦。

　　这几天，调整了副主任的分工，现在班子里一正五副，另外两个新任的副主任都是邵晨跟骆奇安、楚匀翔商量好了安排的，如此一来，姜伟自然又势弱了，何况经过马维宏、赵跃明等人出事，姜伟平日跟那两位关系也好，虽然没有被查，却总被人疑心他也有点什么，真是叫他有苦难言。

　　林纾雨就更倒霉了，因为是她提议让梅梓盈免职的，楚匀翔问她，作为非班子成员，凭什么在班子会议上讨论人事任免？

　　林纾雨被一顿臭骂，却也不想再跟姜伟说了。

　　方慈馨倒是没有受到顾钦明的太多影响，依然在下面正科级的事业单位做着负责人。

　　楚匀翔一来，就把陆苏提到了金融处当处长，办公室主任和副主任都空缺了，倒也是没人可用，暂时又把周琪从规划处调到了办公室。

　　顾嘉年顺利的在综改处接了班，魏成法被扔去了固定资产处，境外处由原来能源处跟着邵晨的一位副处长担任了。

　　这番人事调动下来大家都看明白了楚主任的用人原则：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

　　陆苏倒是对于孙霏灵没有调动有些奇怪，偷偷私底下问了楚匀翔，楚匀翔挑眉问陆苏，“她现在跟邵晨还有什么关系？我调动她，卖的又是谁的面子？”

　　陆苏回来问老张，楚匀翔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明白，张启明看着陆苏道，“难道你不希望他们两个人破镜重圆？”

　　陆苏道，“我当然希望啊，但是邵晨不是跟方慈馨？”

　　张启明这才知道自家老婆大人误会了，于是把上次四个男人聚会时候，邵晨的话原原本本说了。

　　敏锐如陆苏如何能不明白，原来，邵市长是在拿方慈馨试孙霏灵呢，只是既然两个人都不点破，作为朋友的其他人，就更不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