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冯唐新戏的拍摄场地在南方, 这座南方小镇气候潮湿, 常年阴雨连绵, 昨天下了一场秋雨之后, 今天难得迎来了一个好天气。

　　早晨剧组完成了开机仪式之后，就开始准备拍戏。

　　演员们在化妆间里准备化妆。

　　冯唐的新戏讲述的是一座城市在经历了一场地震之后，男女主重返家园投入建设中去，并在重建家乡的过程中双方从相识到相知, 再从相知到相爱的过程, 这部新戏是对现实的写照, 是一部情怀之作。

　　新戏的第一场戏是——

　　在另一个城市打拼的男主人公收到家乡地震的消息之后, 他在与家乡的父母失联了72个小时的情况下, 毅然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当他回到家乡，看到坍塌的大桥, 毁坏的房屋，还有四处可见的伤员的时候，他心中的那种恐惧逐渐累积，他怀着忐忑悲痛的心情回到家里, 恰好撞上救援部队抬出自己亲生父母的遗体, 而在此时, 男主人公心中的痛苦达到至高点，他跪在地上崩溃大哭，夕阳之下，他那萧索的背影被拉的很长。

　　第一场戏要拍陆锦, 所以组里的其他演员在画完妆之后，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找个安静地方看剧本，还有的凑到拍摄现场去看戏。

　　苏墨属于第二种，这是她很早就保留的习惯，她拍了很多年的戏，但是一旦站在镜头之前总是感觉非常紧张，所以为了克服这种紧张情绪，她总会把稿子背的特别熟，然后再用心琢磨人物的心理活动。

　　而林萧则属于第三种，她今天的戏份不算多，台词也没有几句，就是在第二场戏里做一下人物背景板，然后再跟着大众人云亦云几句，所以真的用不着费劲准备，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直接甩下苏墨去现场看陆锦拍摄了。

　　下午五点左右，苏墨正拿着彩色笔勾画剧本上的重点段落，林萧从外面推门进来，她坐在苏墨身边，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墨墨，没想到第一场戏这么难拍，都NG四五次了，导演还不满意。”

　　苏墨听到林萧这么说，放下剧本，表情很平静：“冯导是大导演，要求肯定更严一点，这个应该很平常啊。”

　　林萧皱着眉摇摇头，她接着说：“恐怕不是冯导的问题。陆锦本身有问题，每次拍到他看到‘父母’尸体的时候，他的表情特别淡漠，肢体语言也特别僵硬，冯导给他讲了好长时间的戏，重拍了很多次但还是不行。”

　　苏墨听林萧说完，忽然想起来那一次陆锦送她去医院的事情，她想起他曾说过，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父母出了车祸，他眼睁睁看着双亲的尸体被人抬下救护车的。

　　想到这里，苏墨皱了皱眉，她把剧本收了起来，然后和林萧说：“萧萧，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林萧点一点头，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组里听说陆锦拍戏NG之后，已经有很多人去看热闹了。

　　苏墨和林萧一起到了拍摄现场的时候，四周一片安静，冯唐又再次开始了拍摄。

　　苏墨站在一个空地，看到陆锦站在一片废墟面前，他的前面有四五个救援人员，正抬着两个担架缓缓往他这边走来，担架上的人全身泥土，鲜血满面，他们一动不动，很明显早已经没有了呼吸。夕阳之下，那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颀长的少年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面对如此场景表情冷漠平淡的令人心惊。

　　“咔咔咔！”冯唐接连喊了三声停止，他站起身子，气冲冲向陆锦的方向走了过去。

　　冯唐很生气，他用手狠狠推了推陆锦的肩膀，质问道：“表演课到底有没有好好上？表现悲痛会不会？”

　　陆锦眸色冷淡，面向冯唐，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四周没有人敢说话，此时杨奇走了过去，带着笑赔礼道歉道：“冯导，您先消消气，陆锦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才状态不佳。”

　　冯唐不好再说什么，皱着眉喊道：“再休息五分钟，一会儿换另一场戏。”

　　组里听冯唐这么说，工作人员开始忙着更换场景，第二场戏是纪冉的部分，纪冉在戏中饰演的是一个跟随部队抢险救灾的年轻领导，为了灾区的重建无私奉献着自己的青春。这场戏拍摄的是他刚刚到达灾区，站在大雨中鼓励人民群众的一幕。

　　这场戏涉及到了林萧，但是没有苏墨的镜头。

　　冯唐刚刚说完准备拍第二场戏的时候，林萧就跟苏墨打了声招呼，提前准备去了。

　　苏墨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休息室。

　　在切换场景的混乱中，她看到陆锦微微皱着眉走在前面，杨奇跟在后面不知道在讲什么，但是看起来十分严肃。

　　今天关于陆锦的戏份已经结束，他们可以提前回镇上的旅馆休息。

　　苏墨看到陆锦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不多时车子启动，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下午的戏份很简单，主要是为了让演员们慢慢适应环境，进入状态，所以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今天的所有戏份就已经全部结束，大家坐进商务车里一起回了旅馆。

　　旅馆里剧组所有人一起吃完了晚饭之后，就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去休息了。

　　苏墨洗了澡靠在床上翻剧本，林萧哼着歌追最近大火的一部电视剧。

　　小镇的生活节凑缓慢，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不到十点街道上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苏墨彻底吃透了明天要拍的戏份，她走下床吹了吹头发，正准备睡觉，却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苏墨走过去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外卖订单提示信息。

　　房间是双人床，林萧原来还躺在与苏墨相对的床上，但是听到苏墨手机振动的声音之后，她爬起来看向苏墨，带着一脸的讨好，“嘻嘻，墨墨，我刚才没吃饱，所以在美团上订了一份外卖，我留的是你的手机号，你帮我去取一下吧，我让他送到一楼门口了。”

　　苏墨看林萧看剧看得入迷，反正她的事情全都忙完了，现在睡觉她也睡不着，所以苏墨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长款黑色外套，又扣上了一个帽子和口罩就出了房间的门。

　　晚上十点钟，二楼旅馆的走廊里已经关了灯，一条走廊都是黑的，走廊两边的每个房间的房门都紧闭着，没有任何声音，苏墨走在走廊里心里有一点发憷。

　　等到她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穿着美团工作服的外卖员正拎着外卖往旅馆里面张望，苏墨忙走了两步说了手机尾号并接过了外卖员手中的外卖。

　　外卖员转身离开之后，苏墨也拎着外卖往楼上走，晚上楼梯太黑，她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在楼梯台阶上，低着头认真的看着脚下的路。

　　等到爬到楼梯拐角的时候，突然一团阴影罩下来，苏墨慌忙抬头，恰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中。

　　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头上戴着黑色帽子，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有一双深邃的桃花眸露在外面，苏墨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面前的人是陆锦。

　　陆锦很平静，他淡淡看了一眼苏墨，压了压头上的帽子，然后自然的从苏墨身边绕了过去。

　　苏墨站在楼梯台阶上怔愣了一下，稍微犹豫了片刻，转回头对着陆锦高大的背影问：“陆锦，你没事了吧？”

　　苏墨的声音很轻，但是陆锦还是听到了，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稍微偏了偏头，对苏墨说：“嗯，好多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墨就看到他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旅馆，并且坐进了门前的一辆商务车里。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苏墨完全不知道陆锦到底去了哪里，她轻轻叹了口气，甩掉了心中的好奇，拎着外卖爬上了二楼。

　　卧室和楼道里的温度大约差了三度，苏墨推开房门，屋子里的暖意瞬间将她包裹，林萧笑着奔下床接过自己的外卖。

　　苏墨脱掉外套钻进自己的被子里，这一晚她想到了很晚，但是依旧没有想明白陆锦到底去了哪里。

　　一夜无梦，早晨七点苏墨起床，和林萧一起下楼吃早餐，此时餐厅里已经有好多工作人员，还有演员都已经起床了。

　　剧组组织所有人八点集合，苏墨和林萧每人拿了一个鸡蛋，还有一瓶酸奶，找了一个没人的座位坐下来舒舒服服的吃完了早餐。

　　早晨七点半，苏墨和林萧一起到了剧组集合的地方，在那里苏墨第一眼就看到了陆锦，陆锦穿着昨天晚上她看到的那身衣服，只是没有再戴口罩，他静静站在杨奇身边，看起来内敛而又平静。

　　杨奇正在和冯堂交谈，冯堂听着杨奇的话，时不时看一眼不远处的陆锦。

　　早晨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剧组所有人一起到了拍摄场地，演员们化好妆之后，冯堂没有直接让拍昨天没有拍摄完成的戏，他只是选了后来的一个稍微轻松的戏份开始拍摄。

　　苏墨化好妆从化妆间走出来，看到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空地前只坐着陆锦一个人。

　　这场戏结束之后，就有苏墨的戏份，所以她原本是想着直接在休息空地等一会儿算了，可是没想到却碰上了陆锦。

　　陆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偏过头看向了苏墨这边，苏墨见此只好向他走了过去。

　　空地上摆着好几把折叠椅，苏墨故意与陆锦隔了一把椅子才坐下来。

　　陆锦一直很安静，他静静坐着，目光淡然的看向拍戏场地里的演员，四周的空气太过静谧，苏墨悄悄看向他，他立体刀刻般的侧颜悉数展现在苏墨面前。

　　苏墨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糖，递到了陆锦面前，陆锦很敏锐，他转过头看向苏墨，眼里带着疑惑。

　　苏墨笑一笑，说：“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也紧张，所以每当上场之前，我总会吃一块糖，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的时候，我的感觉就全放在那块糖上，完全忘记了紧张的情绪。你也试一下吧。”

　　陆锦看了苏墨几秒，接过了她手中的糖。

　　陆锦低着头剥开糖纸，把糖填进了嘴里。

　　苏墨看着陆锦弧度精致的侧颜，他目光始终望在正在拍戏的演员身上，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用低润的声音说：“嗯，很甜。”

　　苏墨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等到第一场戏拍完之后，冯堂开始准备拍摄第二场戏，这场戏里苏墨是主要部分。

　　苏墨在戏中是一个寻根青年，她从小被一对外国夫妇收养，后来长大之后，她从自己的养父母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所以决定重返故乡寻找自己的生命之根，可是等到她回到故乡的时候却正好赶上了地震，在面对家乡遇到困难的情况下，这个角色毅然决定留在这里，和所有人一起度过难关。

　　今天苏墨要拍的戏份就是女主人公在接到大洋彼岸养父母的越洋电话之后，她不顾父母的阻拦，决定留在家乡的一幕。

　　各个机位准备好之后，苏墨就迅速进入了状态，她一路演下来，冯堂没有喊过一声停止。

　　时间过得很快，这场戏一条就过了，等到苏墨下了戏之后，冯堂走过来笑着对她说：“苏墨不错啊，悟性很高，继续努力，未来还大有可为。”

　　苏墨听冯堂这么夸她，有一点不好意思，忙说：“谢谢冯导的鼓励，我一定继续努力，不让您失望。”

　　冯堂点了点头，眼角因为笑意聚起了些许纹萝。

　　周围的人看冯堂这么夸奖苏墨，不由得多看了苏墨几眼。

　　下一场戏是昨天陆锦没有拍完的那场，冯堂转回身去准备拍摄，表情里带了几分凝重。

　　苏墨下了戏，目光不自觉的去找陆锦的身影，然后很容易的在那片昨天就已经搭建过一遍的废墟场地前看到了他。

　　陆锦站在那里，他背对着所有人，似乎正在酝酿情绪。

　　苏墨没有注意到林萧走过来。

　　林萧拍了拍苏墨的后背，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林萧笑嘻嘻的说：“墨墨，我听人说刚刚冯导夸你表演的好了。”

　　苏墨看向林萧，林萧刚刚化好妆，因为要接着昨天的哭戏接着拍，所以她的妆容看起来有几分颓丧，整体感觉还挺好笑的。

　　苏墨没有忍住，笑了笑才说：“我就希望下场戏的时候还能受到冯导的表扬。”

　　林萧撇撇嘴：“你就知足吧，听人说冯导从来不轻易夸人，夸一次你还不知足，还想着让他再夸你，你咋不上天呢？”

　　苏墨哈哈笑了笑，然后没有再说什么。

　　昨天关于陆锦没有完成的那场戏又重新开拍了，整个拍摄现场的气氛有几分沉重，冯堂面上带着几分不悦，工作人员们很会看脸色，大家见冯堂这样，也都纷纷沉默下来，谁都不肯多说话。

　　冯堂喊了开始之后，镜头又到了男主人公站在废墟面前，正好遇到救援队员抬出双亲尸首的那一幕。

　　苏墨和林萧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场地中的陆锦。

　　苏墨圆滚滚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里，不知道怎么的，她特别紧张，比拍自己的戏份时还要紧张。

　　苏墨看到当担架从陆锦面前经过的时候，当他确定了担架上的人的身份之后，陆锦绷直的身体稍微颤动了一下，再然后就是情感的大爆发。

　　陆锦双手捂住脸颊，他先低声的啜泣，然后哭声渐渐放大，他跪在地上，完全崩溃。

　　这个场景冯堂选用了一个长镜头，他将这个在外打拼经历了无数痛苦的男青年的那种悲痛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场戏结束之后，冯堂没有立刻喊停止，人们就见到场景之中，印象中那个身姿笔挺，情绪淡然的男孩子仍然跪在地上，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他的身体还在发颤，啜泣声依旧可闻。

　　苏墨看着陆锦的身影，不觉的红了眼眶，她知道他一时无法消化掉目前的情绪，只是看着他过分单薄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苏墨又觉得他不是在表演，那是他压抑在心中许多年无法释放的真实情感，是他失去父母之后无法面对的最真实的自己。

　　他一直在隐藏他的悲伤和痛苦，但是在这一刻，他选择和以前的自己和解，他选择做真正的自己，他不是谁的哥哥，他没有要承担的责任，他可以哭，他可以委屈难过的告诉所有人，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两个人。

　　陆锦还没有缓和过来，杨奇迅速走到他面前把陆锦扶了起来。

　　冯堂也走了过去，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凝重，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陆锦的肩膀，笑着说：“行了，这条终于过了，好好缓一下情绪，从里面走出来，下午还有你的戏呢。”

　　陆锦别过了目光，十三岁之后，他没有哭过，这次拍戏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哭，所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杨奇听到冯堂的话，笑着说：“冯导，您是不知道，陆锦为了这场戏昨天一晚上没睡，他叫我把他拉来这个地方，就一直盯着这片废墟，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什么，反正是从干呕，到冒虚汗，再到红眼眶，崩溃痛哭，最后再站到麻木和释然，我就坐在车上看他折腾了一晚上，今天我还害怕他演不好，没想到一条就过了。”

　　杨奇的声音很大，他很激动，所以没有在意身边人，在旁边的人都听到杨奇的话，纷纷看向了陆锦。

　　陆锦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苏墨站在远处望着他，这才明白昨天晚上他到底去了哪里。

　　冯堂的脸色变了变，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陆锦，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说：“不错，继续努力。”

　　陆锦声音平淡，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知道了冯导，我会的。”

　　上午的戏份在陆锦的哭戏中结束，剧组停下来开始吃午饭，午饭都是场务订的盒饭，今天是鱼香肉丝盖饭。

　　大家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就开始聊组里的八卦，苏墨和林萧静静听着，不知道是谁就突然聊起了陆锦，只听那个女演员说：“听说陆锦是A大校草啊。”

　　一起吃饭的有A大的学生，也是这次冯堂在学校选角的时候被选中的，那个男孩儿扒拉了一口米饭，连忙说：“嗯！是！帅不帅？”

　　“帅是帅，就是太冷了。”刚才问话的女演员平平淡淡的评论了一句。

　　男孩子笑了笑，非常唏嘘的说：“这也怪不了陆锦，他身世不太好。”

　　苏墨听到这里看了那个男孩子一眼，什么也没有想，话脱口而出：“我们下午有什么戏份啊，要不然一起对个戏？”

　　众人听她这么说，纷纷表示没有兴趣，苏墨尴尬笑着，原本以为陆锦的话题会就此结束，没想到男孩子看着苏墨直接兴奋的对一起吃饭的人说：“这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哈哈，以前在学校里都碰不上面的。”

　　刚刚说话的女演员经过小男生一提醒，又想起刚才的话题，于是她接着问：“陆锦身世怎么了？”

　　这一次小男生直接说：“他父母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据说当时还是他亲眼看到父母被撞的那一幕的。”

　　听到这里大家都感到太过意外，林萧碰了碰苏墨的胳膊，小声唏嘘：“天啊，陆大校草这么惨啊？好可怜啊。”

　　苏墨抿了抿唇，没有了再吃下去的食欲。

　　这时候有人说：“怪不得今天这场戏那么难拍，原来是他有童年阴影啊。”

　　苏墨合上盒饭对众人说了一句吃饱了，然后就想着找个地方透透气，只是没想到刚刚站起来就看到了冯堂。

　　也不知道冯堂什么时候过来的，苏墨顾不上太多，连忙喊了一句“冯导”。

　　众人听到苏墨的喊声忙抬起头，纷纷喊“冯导”。

　　冯堂表情很平静，他苍老锐利的目光看向刚才说话的小男生，然后问了一句：“你说得都是真的？”

　　小男生连忙点点头，说：“是真的，学校里都这么传的，而且我们经常看到他在不同的地方打工。”

　　冯堂听完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背着手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这一更把两张合在一起了，大约十一点多第二更了。

　　裸更超级痛苦，决定存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