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温雅娴 ...
太仆寺旗虽然属于蒙汉混居, 但过年却没什么地方特色,依旧贴春联,放鞭炮, 吃年夜饭, 浓浓的城乡结合部赶集过大年的气氛。
由于天气太冷, 出个门都得酝酿半天,而这边又没有需要走动的亲戚,常青和傅秋谷两个人整个年都窝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 囤了一堆好吃的, 彻底过起了圈养的生活。
从大年三十儿晚上开始, 傅秋谷的手机就不停地收到电话或者信息, 一天不搭理就能攒好几十条。与其相反,只到年初三,常青的手机始终安静如鸡,只有乌吉木的一条群发微信安静地躺在列表里。
原本宁静的一个年, 在初五的时候被一个电话给打破了。
张竹君在单位门口被打了, 而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常青刚出狱的妈妈温雅娴。
常青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 甚至就连温雅娴被判了几年她都忘记了, 更何况什么时候出狱的她就更不知道了。
温雅娴为什么要打张竹君,这个常青不清楚,但肯定还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来电话的是傅秋谷的爸爸傅祥邑, 他的意思很明确,让常青知道这个事情,毕竟温雅娴是她妈妈。
风风火火地又倒车又买机票,傅秋谷不放心,跟着常青一起回了潮海市。
温雅娴一个女人,当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论打人的话,常青觉得她不一定是张竹君的对手。
果不其然,张竹君没受什么伤,只不过当时温雅娴猛地冲上来她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了几下,好在伤口不深没有破相,况且当时她身边还有人护着。
张竹君下颌贴着一块纱布,脖子上还有两道挺明显的红痕,一看就是指甲抓的,她趁着这个时候在家静养了两天。
在她看到常青的时候没有横眉冷对,只是淡淡地对她点点头,这让常青一直悬着的心掉下来一半,来之前她其实有些担心张竹君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于她,进而找理由强行让她跟傅秋谷分开。
当时的情形张竹君详细给常青叙述了一下,很客观,没有夹杂任何不愤的私人情绪。
“青青,她是你妈妈,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得知道,她找上我可能是因为我收养了你,但如果她迟迟找不到你,我怕她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让你知道,更多的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我觉得你妈妈现在……似乎精神不是特别好。”张竹君说的很委婉,视线在常青和傅秋谷拉着的手上晃了晃,又有些尴尬地瞥开了。
常青满脑子都是温雅娴,完全没注意到从进门到现在,傅秋谷一直拉着她。
“阿姨,对于我妈妈伤害您这件事,我在这里给您道歉,实在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受伤。”
说实在的,常青对张竹君是没有任何怨言的,这么多年的收养之恩,先不说张竹君心中怎么想,反正在常青看来,张竹君比她亲妈更关心自己。
虽然跟对傅秋谷是没法比的,毕竟那是人家亲儿子,心中有偏向很正常,但张竹君向来处理的都很好,至少不会明显让她面子上难做。
所以对于跟傅秋谷在一起这件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内疚的,因为她知道张竹君关心她也喜欢她,但做儿媳妇就另说了。
如果不是情之所至实在是忍耐不住,她也不想啃傅秋谷这颗窝边草。
张竹君有些疲惫地摆摆手:“收养你是我的决定,你那时候还小,跟你没关系,咱们一码归一码。我虽然不太认同你俩,但你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否则我也不会同意你俩一起去内蒙的。”她这几天因为脸上受伤不愿意出门,好多工作就拿回家里来做,但毕竟效率慢了,工作时间长了,睡眠不足容易疲累。
常青抿了抿嘴,忽然对着张竹君深深鞠了一躬,诚恳道:“阿姨,谢谢您。”
她永远是这么一副体贴懂事的样子,张竹君对着她总是有脾气都发不出来,她无奈地叹口气:“行啦行啦,我又不图你这声谢,你要是能把小谷照顾好,我就当你谢我了。”
这简直就是变相承认了他俩的关系,常青这时才发现傅秋谷攥着她的手忽然紧了紧,傅秋谷咧着嘴嘿嘿乐:“妈,谢谢您。”
张竹君白他一眼:“滚一边儿去!”
之后她又交代了两句他们俩注意安全,当时温雅娴打完她就跑,现在这人在哪她也不知道。
从傅家出来的时候,常青忽然想到了一点:“对了,几个月前我接到过一通电话,潮海市的座机号码,接通了没人说话,但我听到电话里有呼吸声。”
傅秋谷登时就瞪眼了:“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常青一顿,有些歉意地说:“当时想说来着,可后来忙忙叨叨的忘记了。”
“你……”傅秋谷用手指点点她,气得直叹气:“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我能查到那个号码地址,而且监控还能保留七天内的视频,你要是说了,是不是就能查到给你打电话的到底是谁了!”
常青很是自责地拉拉傅秋谷的袖子,委屈地叫了声:“秋谷哥哥,我错了。”
傅秋谷看着常青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瞬间没了脾气。
好吧,自己挑的媳妇,笨也得宠着。
…………
温雅娴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极速驶过的车流让她很不适应,走在路上的人们不在昂首挺胸,而是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智能手机不知道在点着什么。
原本她被判了15年,后来她表现好,加分减刑了三年。12年的牢狱生活让她彻底跟社会脱节了,看着四周围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温雅娴苍老憔悴的面容上渗出些许茫然和不甘。
她佝偻着后背,始终低着头,看人看物时眼白上翻,即怯懦又阴沉,眉梢眼角沟壑丛生,脸上的皮肤也暗黄下垂,完全失去了以前那风华正茂的妖娆模样。
好在她的房子还在,当年买这房子时让常勇那个废物写了自己的名字简直太明智了,否则她现在很可能连片遮雨的瓦头都没有。
用在监狱里挣工分攒下的钱找了开锁公司,又换了新锁,温雅娴看着十几年没住过人的灰扑扑家,门口还能隐约看到黑红的血渍,她心头翻涌起澎湃的怒火。
如果当年常勇能再有用点,女儿能有用点,她能会是今天这个的样子?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找了常勇那个废物,还生了常青那个吃里爬外的女儿。
一定是傅家人挑唆的,傅家跟常勇关系好,那个时候肯定是他们拦着常青,不让她说话,不让她救自己,再加上常青那个贱丫头绝对是看着傅家有钱,所以才听他们的话,一定是。
温雅娴坐在满是灰尘的沙发上,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的血渍,表情阴沉而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