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工作的时候会不会瞎想。

　　当时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的回答就是会，有的时候注意力都难以集中。

　　即便陈升按照他的要求效率极高的在第二天联系了保洁公司，并换掉了会议室那天用过的桌椅和投影设备。

　　但用过的又不仅仅是这些。

　　办公桌, 上面的文件，还有那只钢笔。

　　冰冷的材质, 握在手里的感觉应该是带着凉意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方法出了错, 总觉得上面带着异样的温度, 还有股很淡的柑橘味儿在笔帽上。

　　以及——

　　以办公桌为起点, 走到门口，穿过走道去会议室的那段不长不短的路。

　　黑灰色的毛毡地毯，走在上面没什么声音，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办公期间人员走动造成的噪音，从大楼竣工后就一直没换过。

　　一分钟后。

　　陈升的微信置顶出现了一条语音新消息。

　　“外面的地毯也换了。”

　　给大老板的消息秒回是身为一名特级助理的必备修养。

　　陈升迅速地打字。

　　【好的，我现在就去联系装修公司。】

　　财务部今天又多了一笔大金额的报销单。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依旧。

　　容溪的情况也没比邵北南好上多少。

　　即便心理年龄奔三，他的心思依旧活络。

　　更何况现在的马甲还是个刚过十九的少年，气血旺盛的年纪, 有的时候早上晨跑完回宿舍都会出现尴尬情况。

　　容溪笔盒里就四支笔，黑色水性笔、2B铅笔、红笔和一个记号笔。

　　其中黑色水性笔使用频率最高，一个星期一根笔芯的频率，四支笔下面压的全部都是替换芯, 上面印着的品牌logo是闲着没事刮掉的。

　　却没想到因为这个变成了出头鸟，被单独拎出来做了那样的事，又在被洗干净后塞回了笔盒里面。

　　开学考之后班上的氛围前所未有的紧张, 平时有事做还好，闲下来看着了就脑热。

　　早上的最后一节是英语课，随堂测验。

　　容溪作文写完了盯着笔杆子发起呆，桉城这几天的气温回暖了，他想着想着人有点热，提前交了卷去教室门口放风。还不忘把那只作为罪魁祸首的0.5水性笔带上，举起来对着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拍了张照，给某个正在上班的人发了过去。

　　还是那间标号01的会议室，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了震。

　　容溪继续给他编辑文字信息。

　　【我感觉人现在热乎乎的。】

　　会议室的窗帘被拉上了，头顶的灯没开，只有显示屏的光，邵北南拿起手机解锁看了眼。

　　然后眉头紧紧地蹙起。

　　正在讲方案的人声线颤了一下。

　　下意识地想拨通容溪的电话，又在看到右上角时间的时候打消了念头，打起了字。

　　【怎么回事？】

　　【发烧了？】

　　关心则乱。

　　发烧的人是畏寒的，容溪症状显然和病情不符。

　　对方很快给了回复。

　　【没有发烧。】

　　【但症状很像，你用平舌音读最后一个字试试。】

　　最后一个字。

　　烧。

　　平舌音。

　　【……】

　　省略号是日常。

　　但容溪没有想到的是邵北南过会儿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舒服明天可以回家。】

　　【咦？】

　　【我满足你。】

　　容溪：“……”

　　真的是充满诱惑又让人难以拒绝的话呢……

　　由邵北南打出来的。

　　虽然是文字，但想着那张正经的脸就觉得杀伤力惊人。

　　其实邵北南之前也说过比这更魔鬼的，不过当事者喝断片了不知道，他也不会再提。

　　毫无意外。

　　容溪开始犹豫了。

　　这个运动是个非常微妙的东西。

　　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太少了又容易欲求不满，从而影响心情，间接性地导致身体出现状况。

　　科学研究一周2-3次的频率是有益身心健康的，但说好了考试前禁欲，以及他上周日答应了好兄弟这个周末图书馆一日游，晚上回宿舍给他开小灶的事……

　　好在容溪是个时间管理能力特别强的人。

　　于是他选择和好兄弟在周六这天在图书馆一起复习到晚上八点，等作业写的差不多了再回公寓。

　　“一个小时。”容溪有过一晚一次的体验，充分了解这个人的能力，“超过了……”

　　容溪挺想威胁邵北南的，但说到一半又觉得话不能说太死，得给双方留点后路。

　　这周是邵北南先提。

　　下周保不准就是他了。

　　而且春天。

　　春暖花开的季节，春心萌动的时候。

　　容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超过了就超过了吧……反正我作业都写完了。”

　　邵北南就真没跟他客气。

　　但到点了还是克制了。

　　最后的时候换了一种方式。

　　容溪睡前漱口的时候漱口水多到了一杯，苦口婆心地劝他：“你一定一定要注意饮食啊，总是这么大鱼大肉的对身体不好的。”

　　“对我也会有那么十几秒的不友好……我刚才看冰箱里面明明有买菠萝的。”

　　镜子里面的人垂眸瞥了他一眼，“你没有给我机会吃。”

　　容溪：“……”

　　小朋友性子挺急的，回来了就往他身上扑，虽然一直念叨着一小时一小时，但真的进入主题了那些忘的比谁都快。

　　邵北南又问：“下周回来住吗？”

　　容溪没回答，等去床上才伸手勾着他睡衣的扣子，露出的两颗虎牙怎么看怎么狡黠，“感觉你好像有点舍不得我诶。”

　　“嗯。”

　　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

　　很轻。

　　但给的是肯定的答案。

　　左侧压着的东西正在跳。

　　扑通扑通的。

　　这次不仅是行动了。

　　还有语言。

　　……邵北南在回应自己。

　　“是挺舍不得的。”他又说，声音沉沉的，酥到了人心底。

　　容溪想的没错。

　　公司，即便是出差频率高的人，也是他待的时间最长、社交最多的地方。

　　如果在这里做了什么的话，肯定会给老实人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像是完全地进入了他的生活一般。

　　他还不会想着排斥，而是将门开到了最大程度，欢迎着这位小主人的到来。

　　然而容溪在里面转了会儿又走了，就留下了几个脚印，在大门口的位置。

　　特别醒目的，回家的第一眼，出门的最后一眼。

　　擦是擦干净了，看着了还是会想到。

　　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

　　邵北南甚至起过把人圈身边养着的想法，他喜欢什么就给什么。

　　但小朋友认真努力得很，还想着反过来养他。

　　……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太过沉浸其中的结果肯定不会令人满意。

　　容溪也想和人每天腻一起，但考试不允许。

　　只能抱着他亲，薄荷味的漱口水，贴上去的触感凉凉的，“就三个月啦，很快的。”

　　“不过你可以先把礼物准备好。”

　　邵北南：“好。”

　　容溪怕他不记得有哪些了，“考上大学的，重点大学的，还有A大的。”

　　他其实还想把目标定的再高一点。

　　房间的灯没关，他眼里亮亮的，“说不定还会有第四个哦。”

　　邵北南：“好，我等你。”

　　下个周末容溪还是回去住了，不过当天晚上什么也没做，盖上被子各睡各的，第二天起来还要去参加考试。

　　A大和B大的自主招生考，就在周末这两天，初试过了之后才通知复试，结束了还和那位院长见了一面。

　　二月底各大高校也开学了，容溪没等多久便收到了回复。里面是一个私人的电话号码，还有办公室的地址。

　　院长姓林，单一个均字，40出头的年纪，头发有白，但不多，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刚送一位同事出去，容溪便敲响了门。

　　套词的邮件由自荐信和学术研究组成，自荐信相当于个人经历陈述，学术研究则是生物神经环路和细胞机制分析的两篇论文，林钧关注过，其中一篇还被科学研究收录了进去，几天前刚发布出来。

　　“做的挺不错的，今年参加高考？”

　　容溪点头，“是的，刚结束自主招生考过来的。”

　　复试结束之后还有一轮面试，表现好给的加分还挺多，最高的可以到二十分。

　　面试由教授进行，考前走关系的情况挺常见的。

　　容溪看过A大过去几年的招生情况，80%都是有加分条件才顺利进入的，完全以高考成绩进去的只占少部分。

　　加分条件有很多，不过他过来的时间晚了，基本全部错过，容溪求稳，现在就是想争取这次的面试加分。

　　那两篇论文内容有亮点，但不至于到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步，主要是后面自己展开的课题。

　　容溪从包里拿了一份资料，“还有一份生物神经因子的应用分析，可用于神经治愈药物。”

　　“药物作用靶点和生物标记已经选择，包括后面的先导化合物……”

　　“不过这些都是猜想，还需要通过实验的准确数据进行验证。”

　　来之前的实验进度其实已经到上市那一步了，只是他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将需要大量数据实验支持的那部分交上去，文章里只写了临床研究之前的所有分析，以及对后续部分进行的猜想和展望。

　　全部基于大脑里现有结果进行的描述，林钧拿过来向后翻，安全性药理分析完全符合实际，其中还有特异性描述，针对不同人群的。

　　林钧又去看最后的参考文献，几乎占满一张纸的批注，前期做的准备足够充分。

　　肯吃苦，也静的下心，是做学术的料子。

　　“完成这些花了多久？”

　　容溪说了个相对保守的数字。

　　不过坐在对面的人神色还是变了变，资料他留下来了，抽了只笔在最后一章参考文献的背面写了几本书的名字，“复试时间是3月21号，一周后就是面试，这段时间能看多少就看多少。”

　　这就是相当于在划考试范围了。

　　容溪道了谢，拿过来看了眼，然后叠好放进包里。

　　六点多了，林钧也不留他了，“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复习吧，高考结束之后可以来研究院帮忙，跟着我做课题或者做自己的都行。”

　　复试的担忧完美解决。

　　容溪还看到了自己未来读博的希望。

　　还能做自己的课题？

　　林钧的博士生一年就两个名额，不仅要抢，还得提前约，格外珍贵。

　　容溪出去的时候人都在飘，一直到了东门，邵北南给他闪灯了才看到。

　　钻进副驾驶要了个亲亲，邵北南看他心情颇好的样子，“考的还不错？”

　　“应该挺稳的。”内部招生考试的卷子比高考难度大，特别考逻辑思维能力，不过占着过去经历优势，容溪题目做的格外顺，又道：“刚才还见了生物科学院的院长，他给我推荐了好几本书，还说暑假去研究院帮忙的事儿。”

　　说着他拿出手机对着书单买，五本，不算太多，按照他的速度考前可以看两回了。

　　典型的不用家长操心的小朋友，容溪之前说志愿没多久邵北南就开始着手找关系了，打算约着复试前见个面，没想到他的动作比自己更快。

　　邵北南：“姓林的那个院长？”

　　熟稔的语气。

　　容溪惊讶地看他，“不会也是认识的吧？”

　　邵北南把车开进了一家商场里面，准备带人去吃晚饭，“他过手的几个研究项目有过注资，还有现在的神经科学研究所，不过医药相关的是我哥在做，我本人没见过那位院长。”

　　容溪：“……”

　　邵北南：“考前约着一起吃个饭？”

　　见老师他不怕，见家长容溪就慌了，“那会见到你哥哥嘛？”

　　牵着人进了电梯，周末，又是饭点，商场里的人流量极大，电梯还发出了超载的提醒。

　　锢在角落里的姿势，“看你。”

　　邵北南的声音压的很低，“是想一个一个见，还是年底的时候一次性全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听夸夸的一天。

　　学术相关的都是我听着瞎扯der

　　这是个flag：

　　9点多应该还有短小的一章。

　　9点之前没出现就是我咕咕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