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卢珏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哼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到底是亲弟弟,卢淼还是过去扶他:“你别任性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卢珏擦了把眼泪,看向他姐的目光带着阴狠:“都是因为你……”
卢淼没空管他,哀求地看向顾喻:“喻哥……”
顾喻没说话,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看卢淼的面子,他现在不动手。
卢淼松了口气,刚要继续扶起卢珏,他忽然拉着她头发往墙上撞了一下,肚子太疼没什么力气却依旧撞的“哐”一声,可见使了多大力气。
卢淼捂着脑袋尖叫一声。
任北眼皮一跳,胸口一股火径直烧到眼珠子,恨不得一脚踹飞这六亲不认的傻逼。
顾喻几步跨到卢珏面前,先把卢淼扶到后面,然后一把拎起卢珏的脖领子把人按在墙上,先是抓住他打人的那只手往墙上用力一磕,然后手指掐着他手腕关节用力一错,卢珏痛喊一声,手腕生生被顾喻卸了下来。
和与任北打的那一架不同,这次顾喻下手毫不留情,只用一只手腕就让他疼得站不稳了。
不等卢珏喘口气,顾喻提起膝盖狠狠撞在他胃上,卢珏眼珠子瞪直,嘴巴张开就要干呕,顾喻直接抓着他脑袋像他磕卢淼似的磕向墙壁。
“哐——”地一声。
任北一下就舒坦了。
他一只手就能收拾的人,对上顾喻,小学生对国服第一的即视感,除了爽毫无看点。
陆小宁扶着卢淼站在一边问她怎么样,但到底是女生,没什么力气,扶的颤颤巍巍的,任北看着都害怕。
他走到卢淼面前蹲了下去:“我背你。”
卢淼头很痛,一半痛的一半气的,她没精力思考,胡乱点了点头,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谢谢。”
顾喻放下手里的人,余光里任北已经背起卢淼看向他。
“同桌,我送她去医务室。”任北说。
顾喻点点头:“去吧,快去快回。”
任北点头,看了眼像条活蛆似的在地上呻|吟的卢珏,皱眉转身。
这傻逼就应该多接受一些社会的毒打,不然不知道自己多智障。
他从医务室回来的时候顾喻正站在厕所门口的窗户边上抽烟,窗户打开一条缝,呼呼灌着冷风,临走时躺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任北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顾喻回头捏了捏他耳垂:“大夫怎么说?”
“得去医院拍个片子,有脑震荡的可能,”任北想起卢珏那副混样儿就胀气,皱眉:“同桌,那是个傻逼。”
顾喻笑了一声把烟掐了:“傻逼没了。”
任北:“啊?”
“停课一周,回家反省去了,”顾喻言简意赅,“他们家事,多了我们也管不了。”
“什么家事?”任北好奇。
顾喻拍了他一下示意边走边说:“卢淼家重男轻女,给儿子惯成智障儿童了。”
任北点点头,确实智障。
“但至少在学校,他以后想动手,”顾喻看着任北,笑了一下,“都得掂量掂量他喻哥北哥能不能下一秒教他做人。”
任北攥了攥拳头,头一次这么上道:“同桌,我教之前一定告诉你。”
顾喻乐了:“出息了。”
俩人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都快七点了,折腾一通连卖小吃的都散的七七八八。
任北怕顾喻饿拦着一个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主拿一百块钱让他再给做几个,被顾喻拦住了。
“我去你家,”顾喻说,“给你补课。”
任北一愣,随即弯了嘴角:“从,今天开始?”
“嗯,”顾喻拉着他打车,“你家有吃的么?”
“有,太多了。”同桌想吃什么他都能做。
—
任北上楼梯的步子都快舞起来了,旁边的顾喻让他心情大好,要起飞了似的。
顾喻也不消灭他积极性,就在一边陪着他乐。
推开家门,任北大喊两声,“崩崩!心心!”
顾喻噫了一声:“怎么还有个——”
“小名儿”两个字他没说出来,因为他看见一只欢脱的大金毛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缅因猫,毛色很纯,眼神冷静,姿态高贵,和前面那只傻狗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崩崩先是跳到任北身上一顿蹭,然后又扑到顾喻怀里好一顿撒娇。
等它再次把爪子放到地上的时候,“心心”才慢悠悠地走到他俩跟前,眼神高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姿态无比优雅地,躺了下去。
意思很明显——愚蠢的人类,还不快摸摸本大爷。
顾喻也喜欢猫,他曾经养过一只英短,但猫经常被薛宁打,每天一人一猫都不安生,迫不得已就送人了。
不过他现在最好奇的是这猫的名字:“它叫心心?”
“嗯,”任北一脸享受地从猫头撸到猫尾巴,“大名心态。今早上小刘送来的,才养半年就这么胖。”
顾喻:“……”
一个叫‘心态’,另一个叫‘崩了’。
心态崩了。
牛逼。
顾喻一来,向来是太上皇的心心也得靠边站,和崩崩一起被安排在了客厅用餐。
顾喻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吃上,任北就没弄几个菜,随便吃了点俩人就进了书房。
书房桌子挺大的,俩人挨着坐也不挤。顾喻从书包里拿出化学书和笔记摊在桌面上,任北特上道儿地递过来一摞草稿纸。
他平时闲的没事会画画素描,这种纸有很多。
“那就开始吧,先从你擅长的开始学,”顾喻用笔敲了一下桌子,这辈子都忘不了任北10分的化学,“今天化学课听了么?”
任北坐的笔直,老刘课都没有过的全神贯注:“听了,就是,没听懂。”
顾喻翻开书:“正常,平时上课就睡觉的天才能听懂就怪了。”
任北大气都不敢出。
“离期末没多少时间了,来不及从头复习,”顾喻说,“先给你讲题,从题里找知识点,然后给你留作业,你写,明天我检查。”
任北认真记下:“好。”
他又担心顾喻:“同桌你给我补课你不就没时间学习了吗?”
顾喻斜了他一眼:“顾喻。”
任北立刻改正:“顾喻,会不会影响你成绩啊?”
顾喻无所谓地往嘴里扔了块芒果,“我只在学校学习。”
任北眼睛发亮,同桌真牛逼。
……
……
“题读完了吗?”经过任北空空如也的脑壳一个多小时的荼毒,顾喻已经能非常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了,“你觉得选什么?”
任北咬着笔冒冥思苦想,“啪”地被顾喻用笔杆打了下嘴唇,“吐出来,知识没多少,毛病不少。”
任北乖乖吐出笔帽,不敢咬着了。顾喻讲课的时候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超级超级超级无敌严肃认真。
“说吧,”顾喻说,“选什么?”
任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观察顾喻的表情却不得其法。
他已经答了一个小时的送命题了,每次说完答案他都以为顾喻会赐他一死。他第一次生出了同桌好可怕的想法。
“选……C?”任北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蹭了蹭,怕被揍死。
“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两长两短就选B,啥也不是就选C,”顾喻眼神凉凉的,“这个你倒是背的挺溜。”
任北慌的短寸都蔫儿了,平时挂满无所谓不耐烦的脸上全是委屈无助:“同桌我,我明天肯定记住,你再给我个机会。”
“答对了,”顾喻说,在纸上写下一串化学式,“蒙的这么准,考试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有运气。”
任北大松一口气,没防备地说:“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顾喻眉头一皱:“睡着了?”
任北一激灵:“以后绝对不睡了!”
讲完最后一道题顾喻才恢复原状,板着的脸放松下来,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挺直的背懒洋洋地倚在了椅背上。
声音很轻:“怎么笨成这样,以后怎么弄?让人卖了还得给骗子数钱。”
任北摇头,捧着顾喻给写的知识点傻乐:“我不值钱。”
他还有病,人贩子遇上他得赔钱。
“瞎说,”顾喻打了个哈欠,“你值钱着呢。”
任北乐的更欢了。
“高考想考什么?随便考个二本?”看了眼时间,还充裕,顾喻干脆和他讨论起未来了。
任北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想过,在他的计划里能平平安安念完高中都是很好的了。
遇见顾喻之前他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里,生怕哪根筋不顺忽然犯病闯祸。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有这么轻松的日子。
“我没想过,”任北嗓音低了下去,“……我也考不上二本。”
顾喻见不得任北这幅活着没劲儿的样子,笑了一声转移他注意力:“你是在怀疑我的教育水平?”
任北愣了一下急忙解释:“我是说我现在的成绩考不上二本,不是说同桌你教的不好,你教的好,我……”
“我知道。”顾喻嗓子有点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任北大腿,任北一激灵,耳尖又红了,但还是诚实地告诉他:“同桌烟我放外套兜了。”
顾喻嗯了一声:“都拿过来。”
任北发懵,不知道顾喻要这么多干什么:“全部吗?我这还有好几条。”
顾喻点头:“全部。”
一声令下,任北翻箱倒柜地把所有烟都翻了出来,拿一个大袋子装好递给他看:“同桌我买的都在这。这个牌子挺好抽的,你拿去试试。”
顾喻看了两眼就都扔到了自己书包里,想起陈铭的叮嘱,飘出几个字:“今天开始,戒烟。”
“什么?!”任北震惊脸。
他烟瘾不大,但也不是没有,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一抽就是三四根,同桌突然要他戒烟等于要了他命。
顾喻摸了摸他耳垂,抛出橄榄枝:“咱俩一起戒,我嗓子疼,你陪我戒烟。”
任北心里的天枰因为他的一句“嗓子疼”,咔哒一声就偏到了戒烟那一边。
“好,我不抽烟了,”任北一脸刚毅,心脏因为香烟的离去疼的抽抽也顾不上,“你也不抽,咱俩一起戒烟。”
顾喻嗯了一声,奖励地捏了捏他手指。
沉默片刻,继续刚才的问题:“真不想考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