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骗过我吗?”
“……”
“哪一句是骗我的?你爱我, 还是,你父亲死于心脏病?”
靳豫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便回答她:“我爱你。”
江意映面色沉静, 不惊不诧,她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靳豫瞧, 似乎在寻找他说谎的痕迹。
靳豫嘴角微扬,言辞邪恶:“心痛了?”
“并不。” 江意映神情淡漠, 不以为意, “戏真情假,心如明镜。”
靳豫轻抚着江意映肌肤柔嫩的脸颊, 他眸光深邃, 逼近她问:“那你呢?是否爱我?”
江意映嫣然而笑, 笑容凄美绝艳, 她朱唇微张着徐徐出口:“自然不。”
“日日做戏,夜夜承欢,倒是难为江小姐了。”
“……”
“你的羞涩, 你的娇憨,你的柔媚,统统都是假的。”靳豫声色凉薄,言语讽刺, “江小姐不愧是国际影后, 戏演得可真是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江意映心绪索然,不愿再做无谓的唇舌之争, 她抬脚要走,却被他死死地按在墙上,强吻。
彼此心中都有强烈的怒意和醋意,亟需疯狂的**来镇压,他们像两只饥饿野兽,吞食彼此。
待一切平息之后,靳豫拥紧了怀中人儿,低叹:“心事都这么明显了,嘴硬还有什么用?”
“……”
“承认爱我有那么难?”
“……”
“映映,不是我爱你,是我很爱很爱你。”
“……”
薄被渐滑,香肩外露的江意映肩膀犹有红痕,她从他胸膛间抬头,目光审慎地注视着他每一个细微表情,她问:“我母亲爱了一生的男人是你父亲吗?”
“这么隐秘的事,我不清楚。”他似是第一次听闻此种言论,眼里有明显的意外,沉默片刻,继而又说,“但我父亲今生只爱过我母亲一人,他们忠于彼此,恩爱非常。”
“你父亲的死的确与我父亲有关,是吗?”
“我父亲因工作压力过大,心脏病复发,于瑞士辞世,为什么会跟你父亲有关?”靳豫似有疑惑,问,“你父亲那时可曾去过瑞士?”
江意映自然是查过父亲当时的出行记录,可结果显示,父亲那时并未出国,只是因为公事出差国内几座城市而已。
“六年前,你父亲逝世于瑞士。一个月后,我父亲投江,母亲割腕,宸宸失踪。又半个月后,那栋老宅被评为省级文物保护民宅。你若告诉我,这一切统统都是巧合,我定然不信。”
靳豫沉吟了片刻,似在思索,他说:“你不说,我倒真是没联想到这么多。”
“那你为什么恨我父亲?”
“因为他对我的映映不好。”靳豫凝视怀中人儿,眼中尽是疼惜,“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儿,我怎么宠怎么爱都还嫌不够,怎么能被他那样对待。”
江意映略略低头,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低低地说:“可你承认过当年的事跟你相关。”
“在他投江前,我见过他,两人谈得并不愉快。”
“你见我父亲做什么?”
“我跟他说想要等映映满二十岁,就娶映映过门。”
“那我父亲为什么投江?”
“这你得问他,他心内怎么想,又没告诉过我。”
靳先生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无人能敌,搪塞借口信口就来,而且神情坦然,更是丝毫不会脸红,任谁都看不出半点破绽。
可美人就是不信。
江意映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不住地瞧,冷声问他:“你在骗我对不对?不想让我知道我父亲杀了你父亲,你报仇才逼死我父母,残害宸宸。”
“那我为什么不残害你?”
“因为你喜欢我的身体。”
“因为是你的身体我才喜欢。”
靳豫揉揉江意映的头发,爱怜低笑:“映映,你这脑洞当编剧应是足够的,婚后少演戏,做导演编剧如何?”
“我不会结婚。”
“我教你。”
“……”
靳豫亲吻着怀中人儿的黑发,说道:“虽然我也不会,但我学习能力强,而且善为人师。”
“……”
“更善为映映师。”他笑意渐浓,“你那些技巧姿势不都是我教的,映映学得甚好。”
耍流氓!
在钱塘城将要入冬的这个周末,叶蕊约了江意映去逛街,想要添置几件冬装。
在某精品店内,江意映犹疑许久,终是将听闻了几日的消息,说与蕊蕊听:“邵亦轩被公司调去东欧工作,他也已经答应前往。年限不定,或许两年三年,或许八年十年。”
正在衣架前挑衣服的叶蕊,听闻之后只是淡淡地“嗯”,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江意映试探着问:“蕊蕊,我们……放弃好不好?”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全心全意的付出都能有美好的结局,更不是所有的深情万种都能得到爱的回应。爱情关乎于心,关乎于情,怦然心动并不仰仗痴心不改。情根深种或许就在那一念之间,那一念未动,日后再多的付出也不过是将真心付诸流水罢了。
父亲深爱母亲一生,可却如何都没能得到母亲的心,她甚至连死都不愿同父亲合葬。
江意映多么不想她的蕊蕊也是同父亲那般执拗而惨烈地爱一生。
叶蕊看着玻璃橱窗外的深秋,落叶纷纷,万物归尘。
一切真的要在此终结吗?
心中思索着,叶蕊随手拎了几件衣服进试衣间试装,江意映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
就在这片刻之间,眼前竟出现了一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江意映略有惊异,只见他很快拿掉了帽子。
是一年未见的齐野。
曾经那个清风霁月的白衣少年,在经历家族巨变之后,已被沉重岁月刻下了几许沧桑,如今的他更沉稳内敛,早已不似曾经那么意气风发。
于他,她何时都是冷硬的,也是心软的。
齐野依旧深情无限,对她承诺:“映映等我,等我替我全家报仇,替你报仇。”
齐家之事江意映并不知晓其中缘由,她问:“找谁报仇?”
齐野冷笑:“靳豫。”
江意映即刻申明:“我跟他之间的事,不用外人插手。”
外人?
齐野心中苦恨难当,他爱了二十年的人儿,那颗无上珍贵的心终究是属于那个人了吗?
齐野沉默了片刻,终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江意映看,画面是稍远的监控探头记录下的片段,像素不高,可却能够辨得出人物样貌。
视频上的人儿是宸宸,被人用棍子往身上抡打,宸宸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的头,逃脱不得,只能生生受着那棍棒之痛。
五岁人儿的幼小身躯,浑身是血。
没有声音,听不到宸宸哀嚎呼痛,可她知道,宸宸一定很痛很痛。
江意映的心揪得快要窒息,像是被人一刀刀凌迟,才五岁的人儿,那么纯净美好,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种残忍?
若真是她父亲杀了他父亲,可这一切又与宸宸有什么关系?
这些时日的江意映没为自己安排工作,只是在家静养着。
她本是在沙发上捧着书看,大约不过是晚上九时许,她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竟睡着了。
靳豫回来看到的正是这美人横卧的海棠春睡图,没去惊扰她,他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睡颜,双眸紧闭,睫毛浓密,朱唇丰润,那么美好,那么娴静。
真是个睡美人。
江意映不知睡了多久才幽幽转醒,她看见靳豫的那刻,似乎有些意外。
靳豫语气寻常:“犹喜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两字之易,亦不改其情深。
江意映心中苦涩疼痛,你可知这海棠花亦是断肠花,风娇骨媚,花有微毒。
翌日,靳氏大厦,助理敲门而入,递给靳豫几张资料,助理先生直言不讳:“江小姐私下在……”
“随她去。”
“她跟齐野……”
“随她去。”
她是设法拿到了靳氏第二大股东让渡给她所有的股票,这不可能不惊动到他。
靳豫面有寒意,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意映笑意媚人,反问:“你觉得一个女人征服一个男人最有效的方式是什么?”
“想要毁掉我经营多年的心血,让我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是吗?”靳豫冷笑,“映映,你不必那么做。”
这晚,靳豫与她对饮,不胜酒力的江意映,不消几杯,就已酩酊大醉。
被他抱去沙发上,不多久便有好几个人鱼贯而入,递上一份份的文件,他拉着她的手过来签名。
醉得过分,字迹已然看不清,不知是什么文件。
是结婚吗?
他们之间是死结,她爱不成,恨不了,可也逃不开。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所有的恩怨都让这一纸婚书强行画下休止符,前尘往事,一了百了。
江意映闭上双眼,任由他拉着手,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了好多,怎么才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