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七
好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今夜的雪下的格外大,纪光暂时忘记了亲人离世的悲痛情绪, 抱着个毛绒绒的小熊, 这是许老师最近买给她的礼物, 她坐在沙发上, 和许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雪落大地, 何其安详,许叶站在窗边, 呵了一口气,看着雾气迅速的在玻璃窗上结出一层冰花来, 白蒙蒙一片。远处橘黄色的路灯亮着, 暖暖的灯光映衬着飞舞的雪花,洁白的, 晶莹的,在空中盘旋良久,被风一吹就像是在跳舞, 很久才落到地上,融入冰晶之中。
纪光看着她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思维就飘到好多年前。
她其实性子有些孤僻, 一直都不太合群,也许是因为年少的心很敏感, 敏感到脆弱。纪光小的时候经常在想,为什么人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呢,别人能轻易拥有的,她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有了。
可是后来她这么幸运, 幸运到好像以前那么多年的孤寂,就是为了遇见她的许老师。她在中学课本上学过一句诗:“为了看看这阳光,我来到世上。”
她觉得这句话很美,虽然当时没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好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画面,一个人在黑暗里行走,却不觉得孤寂,也不觉得痛苦,因为穿越痛苦的唯一途径就是去经历它,探索它,于是这个人最后看见了光。
大概这一刻开始,她心里所有愤愤不平的情绪终于淡了,以前恨春光短,恨世事难,恨身若浮萍命不由己,但是只要有一点光亮,就该奋不顾身的追寻,哪怕飞蛾扑火,不是吗?
许叶回过头的时候,看见纪光的目光有些凝固,担心她又沉浸在悲伤里,想的太多,于是说:“前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在学校看见你,是不是请假了?”
纪光乖乖点头:“请了两个礼拜,不多的,我找同学要了笔记,看一看应该就跟的上了。”
这傻孩子真当高三的内容简单啊,还自己看一看就会了。许叶指指自己:“这么好的资源你不用,还傻乎乎的要自己学习,为什么不知道找我帮你补习一下落下的进程,想当年我也是我们高中的尖子生啊。”
纪光扯扯许叶衣角,显然对她以前的事很感兴趣,许叶却不知道纪光注意点怎么这么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茫然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纪光定定看着她:“许老师以前是不是校花,那个……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
噗,许叶觉得有点好笑,这丫头想什么呢,她揉了揉纪光的头发:“瞎操心……”
“以前不算校花吧,”许叶回想一下:“只是好像确实收到过很多情书,都在我家里面锁起来了,都没看过,别人的心意扔了也不好,就让它在时光深处静止吧。”
啊,高中没有,大学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初吻还在?咦,自己为什么要关注许老师的初吻呢?
纪光继续问:“那大学呢?”
许叶有点惘然:“大学……没有的,大学里我可不招人待见了。”
纪光因为那份倏忽而来的喜悦没有注意到许叶话语里的淡淡惆怅,许叶却根本不愿意再和她多说这些事情,拉了她进了纪光的房间,说要给她补习功课。
纪光那天晚上忽然跑过来,其实是什么都没带的,后来许叶陪着她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没个人影,许叶怎么也不忍心让纪光一个人住了。
纪光带走自己的衣服和书,还有她外婆临终前给她留的房产证,至于那张背后有电话号码的照片,她趁着许叶不注意,悄悄的撕的粉碎,扔的远远的。
她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小院,已经被精心照料过的花草已经有些枯败了,植物和人一样,寒冬里没人照顾,不出几天就枯萎了。尤其是吊兰,经不起一点冬寒,即使来年开了春,也应该好不起来了。
许叶看着出她不舍,看着她坐在藤条秋千架上晃着双腿荡来荡去舍不得走。然后她打了个搬家公司的电话,叫人把这里能搬走的东西都带走了。纪光没想到许叶会这么照顾她的心思,心里的不舍淡了好多,对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小院默念一声再见,又在返程的车上给舅舅发短信说,自己父亲那边一直有联系,已经接走她了。
那天纪光正式搬进许叶的家,如今过了快一周了,她的屋子里有好多都是以前用过的东西,很熟悉,但是又有一种别样的温馨感,因为许叶前几天在网上给她买了粉色系的墙纸和配套的家具,粉红色,粉蓝色。
即使过了这么多天,纪光好像都有点不能适应,这种粉色系其实真不是她的菜,可是一进来连她这种自诩没有什么少女心的人心情好像都会变好,像买了一个大大的棉花糖,松软的,绵绵的,香甜的。
尤其是这房间还是许老师特意为她布置的啊,那天放学回来,她推开门,看见许叶正爬上爬下的在给她贴墙纸,心里面不知道多开心,许老师愿意呵护她的少女心思,她不是不动容的。
此刻小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纪光向来不喜欢刺眼的灯光,小小台灯光芒并不弱,反而更温暖,在静谧的夜晚更加叫人心安。
纪光搬了两个凳子,两人坐在一起,因为书桌并不大,所以靠的有些近,有时候许叶转头对她说话的时候,纪光都能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呼到了自己脖颈上,于是她总是忍不住,在许叶转回去的时候偷偷看着她。
但是分心总是有后果的,等许叶给她讲完一遍数学题,叫她自己做一下课后的习题时,纪光傻眼了,她不是就盯着许老师看了几秒钟吗,还没看够呢,这短短一会怎么例题就讲完了?
纪光心里为难,面上却不敢显现,怕许叶觉得自己不认真,就硬着头皮,拿着笔和草稿纸开始写,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开始做,写了整整两张草稿纸来计算,也没能把那道看起来并不难的解析几何算出来。
纪光感觉自己的脸都红透了,完了,许老师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笨,或者觉得自己刚才不认真啊,她低着头不敢看许叶,看着那道数学题就心生狂躁,是人做的题吗?她看着那个椭圆长得像扁鸭蛋一样,想着明天要不要吃个鸭蛋解解气!
她低着头,感觉许叶一直在看着自己,脸上更红了,这时却听见许叶温温柔柔的唤她:“小光,小光,是困了吗,还是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
纪光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着她,台灯温暖又宁静的光芒映照着她的脸颊,显得白净如瓷,她的眼波像是一弯春水,看的纪光心都化了,脸更红了。
她不敢坦白说自己是因为看着她走了神,打算说是自己太笨,没听懂。许叶却已经拿过草稿纸和笔,非常有耐心的再讲一遍,比上一次更加细致,每讲几步就停下来问我讲清楚了吗,这般照顾她的自尊心,而不是问她,懂了吗。
纪光觉得许老师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温柔又耐心,认真又负责,她再看着那道题里的椭圆,觉得它不那么像鸭蛋了,反而觉得它像自己喜欢吃的巧克力豆,甜甜的。
许叶看着纪光再次计算的很快,结果很快就算出来了,过程也很流畅简洁,可见她的基础知识还是很扎实的。
只是她并不会夸赞纪光聪明,因为这世上聪明的人并不少,能走到最后的人并不多。纪光本来眼里闪着光,想看许叶会不会表扬自己,没想到根本没有,许叶只是安静的叫她继续看后面的题。
纪光听话,后面一直没有再分心,进展很快,但是数理化过一遍下来,时间是真的不早了,她知道许叶昨晚才在实验室里熬了夜观察实验结果,显然是困了,可是她怎么都不愿意去休息,非要把题看完。
纪光只能努力算题,等她终于算完最后一道题的时候,转过头看许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脸颊贴在手臂上,睡的很熟很香甜。
她小声叫了许叶几下,可是许叶都没醒,纪光看着她,心里面一阵悸动,尤其是盯着她的嘴唇,她秀美的脖颈,感觉自己的心丢了。
她鬼迷心窍一般的靠近许叶,近到能数得清她长长的睫毛,而后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出一件自己从来不敢想象的事——她吻了她。
最开始只是亲了一下许叶嘴唇,纪光就飞速挪开了,可是看着许叶毫无察觉,纪光又大着胆子,嘴唇贴上去,小心翼翼的用舌尖描摹她嘴唇的美好形状,又大着胆子启开了许叶贝齿,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就这样偷走了许老师的初吻,也是她的初吻……
后来许叶嘟囔着开始说话,纪光忙收往回撤退,急的一时间牙齿咬到了自己的舌,她听许叶讲话,原来还没醒,只是梦话,说不想她多么聪明多么有天资,她希望她勤奋努力,精进勤勉,这样的人在路上才能走的长久。
纪光又抚了抚她脸颊,原来是这样,她不称赞自己天资高,只会赞赏她的努力,是因为许老师真的想她好。
她看着许叶嘴唇,视线又往下看,看到她羽绒服也掩盖不住的姣好身姿,觉得自己心跳的太快,她对着许叶的睡颜想,快把我的心还给我啊!
但是这个心思才冒出来,纪光自己都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把她的心还回来?她的心为什么丢在许老师那儿呢?纪光有点发愁,可是两个女孩子好像是不能在一起的啊,那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吻她……难道她,喜欢许老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奉上,最近更新时间有点不稳定
想和大家商量个事,现在打算11.1开一本娱乐圈哒,然后嘞之前那个故事推迟,想直接换一下文案,不再单独开坑,大家能接受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