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为人知的事
胡哈哈那本就惨白的面色更加白了,若是在他脸上洒团面粉都不一定能辨认出哪些是面粉。
叶文清嫌弃地收回目光,指尖敲打着桌面,细细分析:“割昏晓一启动,连带着你也一同回去了。或许是祁云初忘了,又或许是你使了诈骗过了他。割昏晓流传于世的也只是孤本,祁云初也没能完全掌握好,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会出现时空紊乱现象,可是你知道。”
“那扇会吃人的鬼门,想来应当是你设下的魇术吧,为的就是造成百姓恐慌。按理说百姓遇见怪事,一般都会请附近的仙门修士帮忙,又哪里会给天各一方的萧关宗求助?都知道萧关宗了,又怎么不知道燕然台呢?相比萧关宗,燕然台的名气不是更大吗?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祁云初,让他知道你的位置。”
“然后你又找上了我,把祁云初引了过来。一是借我保命,二来是想通过我去揭开祁云初的真实面目。还有蓬莱文章的那具尸体,应该是真正的宋霁华,算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叶文清说了半天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端起手边的茶准备喝,刚拿起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攥住。
“师兄。”封敛臣攥着叶文清的那只手在发抖,脸上血色尽褪,灰败的眸子被痛苦与心疼给占满。如那被风吹起漫天翻飞的柳絮,久久未见落地。
叶文清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当时我还记恨你好些时候,总觉得你小子没良心。后来才知道一直骂错了人。”
“其实能重来一次也挺好的,不至于错过你。”叶文清心满意足地捏了捏封敛臣的下巴,刚刚冒出头的胡渣有点扎手。
“等回屋刮一刮。”叶文清拍了拍封敛臣肩膀,“好歹也是鬼王,得注意些形象。”
在一旁听了好半天的陆言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喃喃道:“真的如此么?”
胡哈哈扶着一边的门框慢慢起身,抬头对上叶文清的目光,脸上写满了信服,嘴角缓缓牵起,生涩而又滑稽地朝他拱手道:“叶仙师机智过人,我心服口服。”
“不错,我是后悔了。”胡哈哈闭了闭眼,长长叹了口气,“数百年来东躲西藏不断奔波,我也累了。白螭与鬼王会有感应,我不甘心白白拱手让人。可惜现在白螭也不在我这,又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它在哪。一切都不过徒劳。”
“白螭不见了?”叶文清讶然,仔细打量着胡哈哈的神情,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异动。
“不错,不知道是何时突然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胡哈哈苦恼地点了点头,“祁云初把我关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我说出白螭下落,可我根本不知道白螭到底在哪。”
“后来才想起白螭早已幻化出刀灵,只要鬼王苏醒之后,刀灵便会有所感应。祁云初也是想到了此事,便有后面发生的事。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我将殿下的一缕魂魄注入了落水沉木捏造的封……封公子体内。直到杜若堡异变,他才感知到了,是以便有了后面那些。”
“嘭!”
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胡哈哈的话,脚下的木板好似被人用棍子一一撬动着,咯吱作响。
桌上的杯盏啪嗒一声滚落在地,连着桌子也跟着往一边栽去,活像是喝多了酒撒泼打滚的醉汉。
陆言猛地推开窗往外一看,只见东边山顶的一处华丽的建筑上空迸发出一束强烈的紫光,直逼云霄,将太阳的光辉碾得支离破碎,嚣张地占着鳌头。
空中窜动着无数黑影,直奔东边而去。
“那是灵虚观!”胡哈哈瞳孔骤缩,惊得下巴都快砸到脚背,仓皇失措地往后退去,“两个时空融合了,灵虚观又给移到了当下。”
陆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急匆匆道:“不见了,人全都不见了。”
“想来都是去了灵虚观。”叶文清一边说一边召出赤羽火凤,“走吧,一起去看看。”
时隔一年再次出现的赤羽火凤脑袋上又长出了三根华丽的帅毛,重新找回帅气的它亟不可待地想要跟人分享这份无处安放的帅气。然而……还没来得及张嘴,帅毛就被叶文清给捏在手里。
“别废话,带我们去东边那处山上。”叶文清抓过一旁的封敛臣,抬脚将赤羽火凤给踹出窗外。
赤羽火凤敢怒不敢言,委屈地变大身形,默默承受着这险恶的世间、丑陋的嘴脸以及它那无人分享的帅气。
哎!神兽的压力真大,好在本座内心强大。
灵虚观门前,以文玉为首的众修士们正狼狈地坐在地上,各个灰头土脸,眼巴巴地看着身前那堆积成一座小丘的灵武。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众人伸长脖子,齐齐循着那声音望去,却是让他们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萧关宗宗主陈献。
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逮到陈献就拼命地释放出来。
“陈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我们说山上有邪祟请求帮忙,就是这么让我们帮忙的?”
“陈宗主,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何目的?”
“还什么陈宗主!就是个瞎几把的狗玩意儿,面上看着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个阴菩萨!”
“道貌岸然的畜生!”
……
陈献充耳不闻,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大家的怒骂在他耳边只不过是一阵风吹过,惊不起什么波澜。
陈献转过身,拧眉看着那双紧闭的门,脸上写满担忧。
天空中那道紫光逐渐收敛锋芒,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众人瞪直了眼,死死盯着这男子,仔细辨认着究竟是何人。
“阿晏!”陈献面色骤变,忙迎上前,搀扶着他的手臂,“怎么样?成了没?”
男子借力稳住身形,在众人那疑惑、探究的目光下慢慢掀开笼帽檐下的脑袋,露出一张刀削斧凿、品貌非凡的脸。缎带般光滑亮丽的青丝盛着微弱的紫光,衬得整个人愈显诡异。
人群里瞬间炸开锅,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湛明尊?!怎么会是湛明尊!”
“湛明尊这是做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湛明尊究竟想做什么?”
“诸位仙友。”宣晏微微一笑,借着陈献的臂力站稳身子,朝众人拱手道,“本尊有一事想请诸位帮忙。”
“你想做什么?”文玉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面色冷若寒霜,不悦地看着宣晏。
“要诸位的金丹。”宣晏直直对上文玉的目光,面不改色。
“不可能!”
“放屁!做你的梦去!”
“老子辛辛苦苦结的丹凭什么要给你!”
“我还想要你去死嘞,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话音戛然而止,那位说着要宣晏去死的修士登时两眼一翻,倒地不起,眸子里的惊惧与痛苦之色都尚未来得及消退。
“诸位何必再做困兽之斗,乖乖配合,我也不会与诸位过多为难的。”宣晏掸了掸衣袖,轻飘飘地说着。可眼里闪烁着的威胁与狠厉却是比那夏日里的狂风骤雨还要让人心悸,似乎下一刻便会喷涌而出,将人浇个彻底。
“不可能!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吧!”一位年轻的修士站了起来,抬了抬下巴,倨傲不屑地看着宣晏,讥讽道,“枉我以前处处以湛明尊标榜自己,现下只当以前都瞎了眼,看错了人!”
宣晏不怒反笑,连连摇头,轻叹一声:“世人又何曾真正看清过这世间万物?一生到头,皆不过是自欺欺人,图个舒心罢了。”
“行了,诸位既不愿配合,我也不多为难了。”
宣晏脸上笑容凝固,眉宇间换上一片凝重之色。他抬掌布下一道结界,将院中修士齐齐困住。指尖燃起一簇紫色的火焰,屈指往空中抛去,漫天飞舞的黑点蓦然间化作龇牙咧嘴、青面獠牙的恶鬼,深绿色的瞳孔泛着幽光,嘴里发出尖锐的嘶吼。
那些恶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犹如离弦之箭,由高而低俯冲直下,钻入人群之中。他们贪婪地享受着这份久违的自由,不时发出桀桀的笑声。
“是鬼族!怎么会是鬼族!”
“不可能的!魂墟分明不见异动的,没人来报啊!”
“难不成是封敛臣?昨天我们看见他了,他是不是与宣晏一起的?”
“啊!!!”
被封住灵力的众人此时便与普通人无二。
痛苦、恐惧和愤怒交杂而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殷红的鲜血与那不时闪现的金光交相辉映,奇异的景象让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生剖金丹!这些恶鬼竟然活生生把金丹从修士的身体里掏了出来。
宣晏抱着胳膊,身子斜倚在廊下的柱子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甚至还数起了恶鬼手中的金丹。
“文先生!”
一位弟子惊叫一声,猛地推开文玉,瘦小的身躯却是被一只狰狞粗.壮的胳膊给贯.穿,鲜血染红了那雪白的衣裳。
文玉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却见方才推开自己的那名弟子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再无生息。
“文先生。”宣晏适时出声,“您就放弃吧。”
“休想!”文玉一脚踹开不断靠近的恶鬼,嘴里发出一声颤抖的怒吼。
困在结界里的人们就像是被大水冲刷的秧苗,倒了一大半,却仍旧有负隅顽抗的。
“阿晏,那东西差不多快出来了。”陈献从屋里走出来,低声说道。
宣晏眸里掠过一丝狂喜,袖风一扫,将恶鬼手中的金丹悉数给聚集起来。眼瞧着马上要落到手中,却被一只大手给抢先一步夺去,一道夹杂着三分戏谑,七分讥讽的嗓音响起。
“师尊这是从哪听说的集齐金丹便能兑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