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阮廷和温峋晚上回到了山间别墅,管家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阮董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给所有人增加了短假的天数并多发了他们一个月的奖金,别墅的阁楼上整晚亮着星星彩灯,灯火一直延续到了天明。
第二天清晨他们起晚了,闹钟响了好几次没一个人起床,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阮廷飞速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提着面包和牛奶出了门。
管家建议阮廷在家里吃了早餐再去上班,不过阮董铁了心以身作则带头不迟到,温峋跟着他一起出了门去上课,鉴于二人双双没有在家吃饭,出现了司机在前面开车,他们坐在后排吃东西的画面。
吃完饭后温峋把垃圾打包,放在脚边,司机平稳驾驶,他漫不经心的握住了阮廷的手。
阮廷一惊,把手抽了回来,余光扫了前面岿然不动的司机一眼后,又瞪着温峋用嘴型告诉他注意影响。
温峋看了看司机的后脑勺,司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后背笔直,目不斜视,专心致志,温峋心想道人家怎么会管你的事儿啊,于是又把手偷偷伸了过去。
温峋没心没肺,阮廷毕竟是莱康的灵魂,董事长要有董事长的样子,况且他们也不缺这点时间,阮廷再次警告过温峋后直接把手伸进了兜里,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温峋也只好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只剩膝盖越过后排的中线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阮廷的膝盖,用隐秘而暧昧的方式保持着和阮廷的身体接触。
他们穿过山路驶过街区,车子最终停在了莱康的大门面前。
阮廷要下车了,一会儿司机会继续把温峋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临下车时,温峋拉住了阮廷的胳膊,眼睛奕奕有神地看着他。
阮廷知道温峋想要做什么,他是绝对不可能迁就他的,没看见前面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吗?他一边甩开温峋的手,一边还是安抚了一下他,他对温峋说:“今晚我下班后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看话剧吧,不是上次那种一起,是坐在一排的那种一起。”
温峋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司机师傅说:“师傅,一会儿开车小心一点,你看车前方是不是有一堆砖块儿啊。”
他说完,司机朝前探望,温峋拉着阮廷的领带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在他唇上贴了轻轻一吻,继而很快松开了他。
司机看前方什么都没有,好奇地转过头说:“前面什么都没有啊。”
“哦,是吗?”温峋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技,“应该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董事长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被占了便宜的阮廷看着温峋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关上车门走进公司,早上不知谁不注意,往公司前厅里洒了一地水,人来人往经过之后,踩了一地脚印,清洁人员打扫别的地儿没忙过来,刚巧被阮廷碰上了。
阮廷在一滩水渍前停住了脚步,搁往日,这位清洁人员怕是可以立即去领罚了,阮廷今天听完她的解释后,竟破天荒的轻飘飘说了句:“下次注意。”
阮董迈着长腿从水渍旁绕了过去,周边一众人等纷纷惊呆,连清洁人员都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直到有人提醒她后,才卖力的拖起了地。
阮廷走到前台,在前台人员还未来得及向他通报今天又有人给他送花时,阮廷早已长臂一揽将桌上熟悉打扮的玫瑰搂到自己怀里,低头问了问花的清香,眼角眉梢沾染了点温柔的笑意,但脚底依旧生风,没用几步走到了电梯面前。
看戏的众人都觉得他们董事长今天不正常,仿佛被人魂穿了一样,只有前台的一位姐姐一语道破了天机,对着地上那些凋落了的、没被宠幸的别的花说:“董事长可能恋、爱、了!”
很多颗心碎了一地。
阮廷等到电梯,自己一人走了进去,鲜有员工敢和他搭乘一部电梯,电梯门快要缓缓合上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电梯,同样西装革履的阮肃走了进来。
阮廷用眼神和他打了个招呼,阮肃不屑地看了阮廷的花一眼,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时间安静流逝,电梯里安安静静,到了阮廷的楼层,阮廷走了出去,阮肃也跟着走了出去,他追上阮廷的步伐,说:“我们聊一件事儿吧。”
阮廷并不在意阮肃想聊什么,对公司发展有利的事情,他都可以聊,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为阮肃留了门,脱了外套之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旋转办公椅上,从面朝窗户的方向转向阮肃,手指轻轻搭在椅把上,问:“你想聊什么?”
阮肃翻阅着阮廷门口的财经杂志,坐在沙发上淡淡抬头,“聊你的身世。”
阮廷皱起了眉头,不好的预感包围了他,他微微挑眉,“这有什么好聊的,难道我不是阮家的人。”
“哎。”阮肃放下杂志,翘起了二郎腿,“说不定真不是呢。”
阮廷脸上浮起酒窝,他双手撑在桌子上,颇为严肃地对阮肃说:“这个玩笑没意思。”
阮肃拿起手机,给阮廷发了一个文件,他说:“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和阮伯伯长得一点都不像吗?阮家人一向注重内涵,对外表不在意,你没发现,你和别人都不一样吗?”
阮廷知道阮肃这话说的客气了,其实阮肃的意思是阮家人一个个歪瓜裂枣,就你长得好看,你说,你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
这个问题阮廷老早就想过了,但他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运气好,纯属基因突变,但阮肃不会轻易的拿这件事情和他开玩笑,他打开了阮肃给他发来的文件。
这貌似是一个做亲子鉴定请求的文件,落款人是阮耀,内容大概是想查查阮廷是不是他的孩子。
阮廷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差,他其实并不怀疑他爸妈的感情,上一辈人的爱恨情仇他也不想管,但是这份文件真实的说明了阮耀曾经和他有过一样的困惑,也好奇过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儿子。
他对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印象,阮耀是背着他做的,看文件的落款日期,貌似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阮耀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如果他不是阮耀的亲生儿子,那么莱康的一切将不能被他合法继承,他很可能失去现有的这一切,莱康以及莱康承载的财富,都将和他没有关系。
阮廷合上手机的屏幕,用冷冽的神情看着阮肃。
阮肃朝他弯了弯眼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临走前他嘱咐阮廷,“可惜我只有这份文件,但是我想如果真做了检测的话,报告结果应该也会有吧,看阮董的反应,您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联想到上一位董事长对你的严格要求和打压,可能你比我更想知道结果。”
阮肃大步流星地从阮廷办公室走了出去,为阮廷关上了门。
阮廷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上。
突如其来的这一切,像梦一样。
还是噩梦。
阮廷打开电脑,开始办公,阮肃的挑衅让他心情很差,他并不想因此自乱阵脚,他处理了几个邮件,思绪却总是随着阮肃的话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工作效率达到了历史最低,阮廷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仔细回想着从前,阮肃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他的长相的确在阮家人里属于异类,加上阮耀之前对把公司交给他的种种不信任,他越来越觉得很扯的事情说不定真就发生了。
阮廷无心工作,荒废着光阴,推掉今天所有的工作,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到了下午,他打开挂在办公室里的巨型液晶屏幕,看着温峋为一个品牌代言的发布会的直播。
温峋上午上完表演课后,下午为一个品牌开代言的发布会,镜头里他穿着深色的西装,不苟言笑,走的似乎是冷酷帅哥风,和他本人的性格也很贴合。
化妆师给温峋简单收拾了一下,温大明星向来不喜欢在脸上涂抹和折腾头发,他的造型大多都很清爽,然而穿上牛仔衣像邻家男孩,穿上正装像总裁,百变的很。
发布会现场人山人海,万千粉丝举着灯牌为他呐喊欢呼,那些疯狂喜欢他的人们在台下为他比心,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有的闪光灯都对准了他,阮廷突然意识到,温峋璀璨的星途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更好。
阮廷插着兜站在屏幕面前,他伸手触摸到了屏幕里的温峋,温峋拿着话筒讲话,他的话很少,偶尔被台下的人逗着轻轻笑一下。
阮廷缩回了手,忽然感到害怕,他很有可能马上一无所有,莱康的一切都将和他没有关系,他不是莱康的董事长,他名下没有任何莱康的资产,他会像曾经的温峋一样,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
而温峋的璀璨人生,才刚刚开始。
温峋肯吃苦,不作妖,他现在鸿运当头,以后拍了纪嘉奕的电影,事业会再上一层楼,那个时候,温霆昭是天上耀眼的一颗星,而他和曾经的温峋一样,是地上平凡的一块小石头。
初相遇的时候,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平平无奇,而现在,这一切都可能发生魔幻的逆转。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他,温峋还会喜欢吗?
阮廷不知道答案。
他看完整场发布会,耀眼的温峋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他点开回放让画面定格在温峋拿话筒朝粉丝鞠躬感谢的那一瞬间,怔怔地看着,不一会儿收到了温峋给他打来的电话。
温峋问他什么时候下班,他们约好晚上要一起去看话剧的,阮廷站在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街上的车水马龙,人们小的像蚂蚁一样在街道上穿行而过,这种站在世界中央的感觉可能很快就不属于他了,身心俱疲的他用疲惫的口吻告诉温峋先不用来找他了,他要加班。
阮廷心乱如麻,像往常一样,独处才能让他心安。
夜幕一点点降临,城市里灯光渐起,霓虹闪烁,阮廷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一看便是很久很久。
阮廷挂了温峋的电话后,温峋放弃了独自去看话剧的念头,他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回家,走到半路又让师傅临时换道,去莱康一趟。
莱康的写字楼晚上灯火通明,加班的人不在少数,温峋戴上帽子和墨镜,提着在楼下便利店里买的温热的便当,混进了莱康大厦。
阮廷一心工作,他无力改变,但他想给阮廷送一些吃的,电梯停在阮廷所在的楼层,温峋根据门牌找到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尴尬的是,董事长办公室里一片漆黑,连个灯火星儿都没有,明显是没有人的样子。
温峋做了一个深呼吸,满脑袋问号,不应该啊,他和阮廷刚在一起没多久,阮廷就撒谎?和他玩这套儿!?不应该啊。
心累的温峋想要转身离开,不过离开前他还是推了推办公室的门,更神奇的一件事情发生了,门竟然开了。
温峋走了进去,他的动作触发了声控开关,明亮的灯光相继亮起,室内忽而宛如白昼。
站在窗前的阮廷转过了身,诧异地看着他。
温峋尴尬地笑了笑,他看着办公室里满地乱扔的被暴躁阮廷翻过的文件,不禁感到今天的气氛不一般。
温峋把便当放在桌子上,随手捡起几份文件,他问阮廷:“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在加班吗。”
阮廷望着他,在他背后窗外漆黑夜景的映衬下,他的脸部轮廓愈发鲜明深刻,阮廷自己挣扎了一天,他不想对温峋有任何隐瞒,他说:“我可能不是莱康的少爷,现在这里的一切,可能都不是我的,温峋,或许你明天一早醒来,我和曾经的你一样,是个穷鬼了。”
温峋再次观察了满地的狼藉和阮廷的神情,他知道阮廷没和他开玩笑。
巧克力精讨厌和人开玩笑。
温峋避过脚下的障碍物,往他身前走了几步,看着阮廷说:“所以呢,这就是你今晚不和我去看话剧的理由?拜托,我是想和阮廷看话剧,不是想和莱康的董事长看话剧,懂?”
阮廷一动不动地钉在窗前,温峋看到了夜景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他心里忽然一软,继续朝阮廷走近说:“假使你真成了过去的我,我成为了过去的你,又怎么了吗,大不了本帅哥养你啊,几块巧克力能花的了多少钱,巧克力精,其实你挺好养的,对吧?”
温峋说完,张开双臂向阮廷伸出了双手,阮廷迟迟没有反应,他直接走上前抱住了对方。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你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啊,哥,别气了,我很能赚钱的,以后我把我赚的钱全交给你挥霍好不好。”
阮廷突然笑了一下,温峋把下巴磕在他颈窝里,让他痒痒的。或许害怕的一切真的发生了,也没什么,莱康的一切哪里有温峋萌啊,丢了就丢了,他又不是不会挣钱。
阮廷伸手回抱住温峋,身心暖了起来,夜景也变得缤纷美丽起来,在气氛无比好的时候,阮廷收到了奶奶打来的电话。
他松开了温峋的腰接起了电话,哪壶不开提哪壶,奶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听说阮肃去质疑你的身世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阮廷摸了摸额头,他还愁该怎么和奶奶提这件事呢,这下可好,阮肃捡到了枪,不闹个天翻地覆怎么可能罢休,肯定早已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了,董事会里说不定早已激起了大水花,这不,消息都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阮廷想了想说:“奶奶,他的质疑很合理,你不要着急,如果父亲真的做过亲子鉴定,我会想办法知道鉴定的结果。”
“阮肃这个小王八蛋。”老太太爆了粗口,“你是我的亲生孙子没错,你爹和你在你很小不记事儿的时候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报告还在我柜子里放着呢。”
阮廷懵了,他愣了好一会儿后说:“你的意思是我是亲生的?我爸真的是我爸?”
老太太:“当然了,爹只能有一个啊我的董事长。”
阮廷头顶瞬间放起了烟花,他长舒一口气,心情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为轻松,脸上的酒窝欢快地蹦了出来,只听奶奶又说:“老天待你不薄,你天生长得好看有什么办法,你以为你爹没怀疑过啊,没用,你就是阮家的少爷。改天来奶奶家取报告,好好打阮肃的脸,你也好久没来看奶奶了,奶奶想你了,不用太拼命工作。”
老人的话铿锵有力,同时温柔充满慈意,阮廷连声应答,挂了电话后他重新抱紧温峋,在他耳边说:“你都听到了吧,我依然是阮廷,虚惊一场,这间办公室依然是本董事长的。”
温峋无所谓的“嗯”了一声,阮廷看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对结果毫不在意的样子,于是阮廷凑了过去问他:“你在看什么?”
阮廷眯起眼睛,原来温峋在查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和消费账单,他刚刚以为自己要养阮廷这株娇花贵草了,忙查了查自己的存款。
阮廷和温峋一起看着屏幕,看着一个个数字,阮廷放轻松的心又提了起来,他问温峋:“为什么你的存款这么少,你不是大明星吗,怎么我感觉你卡里的钱比大熊的还要少啊。”
温峋缄默不言,阮廷随手往上划了划账单,大额的支出全捐给了公益和扶贫基金会。
温大明星果然不是为了赚钱才进这个圈子的……
温峋卡里的那点钱,养活他自己就不错了……
别人赚的钱捐一点,他倒好,快全捐出去了……
鲜明的数字让阮董面部表情都凝固了,他沉着声音说:“所以你打算用这些存款养我是吗?”
温峋眼疾手快的把手机塞进自己的兜里,迫不及待换了个话题,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假惺惺惋惜道:“话剧已经开始演快一个小时了,我们再赶过去好像来不及了。”
阮董:“。”
面对真诚善良的温峋,阮廷根本没有真动怒,只是稍微发泄了一下情绪,随他好了,做好事当然要加大力度,反正他有能力兜底,阮董在心里默默感慨,看来赚钱养家的主力什么时候都是自己,哎,生活不易。他同样看了一眼时间,估算着回家吃完饭刚好到了睡觉的点,那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于是转头朝温峋说:“不看话剧了,回家吧。”
回家永远是最治愈的两个字,温峋眉眼一扬,牵起阮廷的手,一同塞进自己的兜里,和阮廷一起走出了灯火明亮的莱康。
作者有话要说:
阮董天生基因优秀不接受反驳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