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发
唐棠借口身体不适，顺利的躲进了洗手间，洗手台的冷水哗啦啦的从指缝间流过，她掬了一捧扑在脸上，她连耳根都是发烫的。
镜中的姑娘红着脸，满眼的含羞带怯，一副小女儿怀春的模样。
“艹！”
唐棠暗骂一句，又捧了几捧水，试图降温，这都什么事儿啊，看那什么片能当催眠曲的她，被颜盐一句啥都没有的车给臊成了这样？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一定是春天了，万物都在躁动的原因，跟她想歪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唐棠？”
年轻的女人，一身职业装，发髻高挽，唇色正红，标准的女强人模样，就站在另外的一个洗手池前。
唐棠反应迅速的抽了张纸巾，吸净了脸上的水，才转身看向了这个女人，依稀可见学生时期的影子：“彭敏？”
彭敏是唐棠大学时期的班长，专业能力很强，在学校时就已经拿到了好几个大学生电影节的金奖，听说是毕业后就到了京市发展，在这儿能遇见也不是多令人意外。
她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啊，还没恭喜你，拿到最佳导演奖。”
“谢谢。”唐棠捏着手里的纸巾，两人其实不熟，即便是一个班的同学，最多的交流也不过是上交作业，或者是什么投票的截图，满打满算可能也没说过几句话。
“你过几天的同学聚会，去么？”彭敏也也知道唐棠最近肯定得忙，为了避免尴尬，她又补了一句道：“忙的话就算了，就是同学好久不见，大家一起聚聚。”
“没事，我能去。”既然都这么说了，唐棠再拒绝就显得拿架子了，大不了到时候和节目组请个假就是了。
大概是导演专业在小城市着实无法发展，故而竟是大多数的同学，毕业后都选择了北漂，少数服从多数，聚会地点也就定在了京市，十分方便。
又两人又寒暄过几句，打算就此分别，就听厕所门口又有人喊她：“唐棠？！”
是个两个女孩子，高中生的模样，俩人见唐棠转过头，又一起“哇。”的叫了出来，哒哒的跑到唐棠身边，问：“可不可以给个签名？”
正打算走的彭敏也顿住了：“也给我个签名吧，难得班上有个大明星，出门我还能和人炫耀下。”
“哪是什么大明星，就是运气好的小导演。”唐棠不敢接，带头领着步子走回自己那桌儿。
两个高中生跟小麻雀似的，蹦蹦哒哒的，费劲儿的从包里抽出了作业本，又一人递上来一根笔：“你给谁签用谁的笔好不好，这样的话我们编导艺考的时候，用这根笔肯定能带来好运。”
“以后写剧本也用。”另一个姑娘跟着补充。
“考试加油。”唐棠又添了这么几个字。
两个小姑娘欢天喜地的接了回去：“唐棠你真厉害，我们编导老师给我们放颁奖典礼的时候一直在夸你，还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看看你拍的那部电影。”
小姑娘活力四射的模样，让人看了也跟着欢喜。
只是那部电影，在国内上映还真不大可能。
彭敏接过自己的签名，犹豫着又问：“可以合照吗，你短发样子还真挺帅的。”
唐棠刚刚在离开节目组时，就已经卸了妆，在厕所的时候又给自己洗了遍脸，状态的确不适合拍照，更何况这照片还不一定会被传在哪里。
彭敏看出了她的犹豫，果断放弃了。
直到要签名的三个人都彻底离去，在座上装鹌鹑的楚鱼芽才积极发言：“唐棠，刚刚她说你短发的样子帅，是因为你之前是长发？”
第6章 没忘
这种在掉马的边缘徘徊的问题，唐棠下意识的看向颜盐，却发现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坐垫都已经恢复了原状，似乎是走了很久的模样。
“她家教比较严，中午必须回去。”曲鹤道。
也是，当初唐棠来找她，她也是这般模样，晚上八点就不得不匆匆往家里赶，如果没回，那必定五分钟一个电话的催促。据说在国外读书时也是如此，一小时一汇报，晚上例常一个视频。
没了颜盐坐在身边，唐棠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不少，斟酌着怎样回答刚刚楚鱼芽的问题，才能不掉马，含糊其辞着：“有段时间是。”
“想康照片！”
楚鱼芽和柳柳其实大体可以分一类姑娘，活泼又话多，且性子十分直率，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只是柳柳懂的策略，楚鱼芽则是偏向傻白甜的横冲直撞，这也是两个人面对同一个纠纷时，得到的结局不同的原因。
但，照片是不可能有的。
面对这种结局，楚鱼芽也只得丧在原地，曲鹤则是失望的闷了杯里的咖啡。
唐棠有些好笑，这俩再加上颜盐，三人组的性格显然各不相同，竟是这样也能成为朋友。
思及这里，她突然又克制不住心里那种蠢蠢欲动，想要了解颜盐最近的生活，非常想，抓心挠肺的想！
她只做漫不经心的模样问：“我记得颜盐是在国外读书，你们怎么认识的？”
楚鱼芽睁大了眼：“您怎么知道她在国外读书呀？”
唐棠咳了一声：“资料上有写。”
“但是我和鹤鹤也是在国外读书呀，我们三个在一个学校来着。”
唐棠：...这就尴尬了。
也幸好楚鱼芽没细问，只是自顾自的又继续下讲，兴致勃勃又不知疲倦的模样，再加上偶尔曲鹤的补充，成功的为唐棠补全了这几年对于颜盐的认知空白。
合着颜盐突然跑回国，来参加什么女团选拔，纯粹是因为在国外当老师脱发量更大，为了避免头秃，又不想在家呆着，索性三人一合计，就跑来报名了海选。
“不过颜盐一开始不想参加的来着，还是我和曲鹤说不去的话，早晚在国内也去当老师，也得秃头，于是颜盐就果断和我们来报名啦。”
不得不说，秃头威胁还挺大的。
唐棠无比认同的点头，颜盐当老师真的是，一没耐心，二是过于认真，两条就能逼死一个强迫症，不辞职才怪呢。
“不过颜盐唱歌是真的好听，她不出道我都觉得可惜，是吧唐PD？”
突然更改的称呼，伴着楚鱼芽狡黠的笑意，让唐棠忍俊不禁，颜盐有这么两个朋友还是挺好的，能这么帮着维护，说好话。刚好弥补她那个过于言简意赅的毛病。
她只做没听出来弦外音的模样，点点头：“是挺不错的。”
楚鱼芽只觉得自己没被发现，偷偷摸摸的点了语音发送键，不成想竟是开了媒体音，只听一声十分熟悉的“嗖”，楚鱼芽僵在了原地。
唐棠忍无可忍的把头扭向了窗外，怎么这么蠢，颜盐可千万别被传染啊。
三人又坐了会儿，直到唐棠提出离开，两人才收拾东西，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午间两点的阳光是最为炽烈的，柏油路两旁的绿叶遮挡不了多少，唐棠只得低着头快速穿行，春夏的过渡，气温起伏厉害，早间的凉意让她裹了层大衣，午间却又起了薄汗，细密的落在额头。
柳柳发来的日程表中有标明，下午三点半导师团整体聚头开会，五点，拍摄宣传海报。
许是正是午睡时间，路上的车很少，招手半天也没见有辆出租停下来，唐棠只得继续冒着阳光行走，但愿下午上妆的时候，不会被化妆师发现。
也好在距离节目组并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到地方的时候，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安静的令人发慌。
唐棠惯性的点开了和颜盐的微信对话框，习以为常的看着满屏的红色感叹号，分开的这几年她几乎把这儿当成了倾诉的树洞，如同还在一起的那副模样，分享着开心或是难过。
最下面的一条是在一周前：“我好紧张，要颁奖了。”
那会儿她在AK典礼现场，紧张的手心汗津津的，也不忘给颜盐发上这么一句。
鬼使神差的她又点开了输入框：“你把我忘了。”
就这么五个字，仿佛是发泄了这几天来全部的委屈与不甘，她想不通，明明最开始是颜盐先动的心，然后明里暗里撩得她也动心，表白后两人在一起也曾甜甜蜜蜜，黏黏糊糊的，可怎么一夕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先动的心，可最后只剩唐棠在原地可怜巴巴的等着她回头。
发出去的消息侧边的小尾巴转啊转，屋内的网络不太好，唐棠耐心地等着它变成红色感叹号，然而直到小尾巴消失，感叹号也没出现。
又过去一分钟，唐棠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忙脚乱的点击撤回。
悲剧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而这次，是同时。
唐棠点了删除键，想撤回都是不可能的了。
她有些绝望的趴在桌上，这人怎么说解除黑名单就解除了呢，问题是解除也不带说一声的！
唐棠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手机连同乱糟糟的思绪一同丢的远远的，却发现自己又开始紧张了，指尖已经不大听使唤，她哆嗦着决定自救一下，又发过去一条：“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嗯，即便五年没发消息，也是可以点错发错的嘛！
她也知晓这个理由有多烂，但是下意识的，就是不想让她看出来，这段感情里，她唐棠到底有多卑微。
对面这次回了：“没忘记。”
“我艹！”唐棠一度粗口表示惊叹，眨巴着眼，下狠手掐了自己一把，龇牙咧嘴的确定这不是幻觉，只是不能确定颜盐有没有被盗号。
钟表上的分针已经逼近了六，有脚步声逐渐清晰，唐棠慌忙收起了手机。
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全，留下了一条缝，足够交谈声透漏进来，门外的女声有些尖锐却故作妩媚。
“据说节目组邀请了那个什么同性恋导演，也不知道邀请她做什么，带着学员一起搞么，有够恶心的。”
唐棠无声的翻了一个白眼，坐正了身子，顺带活动了下指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