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59
想到宁王府,这才觉得还想将喻沅哄回来,挽回一二。
“一切还是要从喻九娘说起,要不是她丧心病狂,我们喻家风风光光进帝京,也没有这么多麻烦。”
“三哥说得极是,本是大夫人管教无方,你和九娘子去和十二娘好好道个歉,这事也许就过去了。”
喻大夫人被这些倚老卖老颐指气使的叔伯们气得胸脯起伏,呼吸急促,没有好脸色。
她指着说话的男人:“好话赖话都让三叔公说尽了,您刚刚在十二娘面前说这些,说不定她还能给你个好脸色,当真以为她会在世子爷面前好好记上你们的恩情。”
“你们现在试图将脏水泼到我们母女二人身上,欺负我们母女,不过是因为大爷无暇顾及我和九娘。他在帝京苦心支撑喻家,等诸位长辈去了帝京,该如何面对他!”
一屋子的人忽然吵吵囔囔,互相指责起来。
只是喻三夫人见状不妙,让小厮追出去。
小厮跑了没两步,发现了喻十二娘,正要上前和她说话,瞥到远处身影。宁王世子就站在十二娘身侧,正向这边看过来。小厮如遭雷击,停住脚步,立刻缩身跑了回去。
喻沅挺着僵硬的背,缓缓从正堂走了出来。
后面的莹玉昂首挺胸,抱着木盒子,宛如刚刚打了胜仗的女将军,见到孟西平,她收了面上喜色,落后几步。
孟西平就在外头不远处含着笑等喻沅,手里捻着一朵鲜艳欲滴的木芙蓉,显得格外闲散风流。
喻沅无心想别的,横眉竖眼:“我不是不让世子爷来吗?”
孟西平将手里那团粉色的花簪在喻沅鬓边,他眼睛自然地弯了弯:“本想来给你撑腰。”
结果发现并不需要他出场。
方才十二娘在里头舌战喻家人,有几分对上帝京贵女的样子,孟西平怕进去打断她发挥,留在堂外等她。
喻十二娘笑着说:“你看,就是这样的结局。”
这就是生她养她,拿她去博泼天富贵的喻家。
她要披上孟西平赐予的宁王府外皮,才能有恃无恐。
喻沅眼神茫无焦点,似在看整座喻府,又似落在孟西平身上。
不管是喻府还是宁王府,她都曾经对这些地方抱有期待,一次次失望,前世今生交叠,如坠梦中。
孟西平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惶恐,他想也不想地按住喻沅的肩膀:“十二娘。”
喻沅猛然惊醒,挥开他的手,贝齿咬了一下唇,收起不值当的惆怅,从梦中落到脚踏实地的人间。
她不要忍气吞声,步步退让,要击缶而歌,快意当前。
喻沅突然笑了笑,眼神放松,就像已经将某些曾经期待过的东西彻底抛在身后。
孟西平仍在看着她,眼神奇异,充满探究。
喻沅和他默默对视一眼,从厚厚一叠银票里抽出一张递给孟西平:“祖母和大伯母现在一定在心里咒骂我,不该给我送那么多礼物。”
孟西平自动握住,他刚才还以为喻沅要将银票还回去,结果她全数收下,喻家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应该急得吐血。
喻沅想了想:“你的功劳很大,再多给你几张。”
喻沅一脸痛心地给了孟西平十张银票。
孟西平尤其稀奇,嘴上说:“原来在十二娘眼里,我值一千两银子。”
他说着还是将银票收入袖中,堂堂宁王世子,被一千两银子就打发了。
喻沅如今已经很平和,温声细语同孟西平商量:“都给你,你能换个人当世子妃吗?”
孟西平抬眼看她,轻道一声:“十二娘方才说要牢牢占着世子妃的位置,我替你记着。”
喻沅:……
原来他全听见了,男人没有钱实在,还是先拿银票吧。
喻沅迈步就走,头上那朵木芙蓉飘然落下,坠落在孟西平掌心,花瓣被喻沅身上的香气浸润透,他默默收了起来。
这回去的路却不是往喻沅院子去的。
孟西平跟着她走了一会,明白过来:“你要去找喻九娘?”
喻沅步子不停,直奔喻九娘住处:“我的好姐姐刚才不在堂中,只好我主动去找她叙叙旧。”
她同喻家旧事已平,和喻九娘却还有旧账要算。
喻九娘甚至将手伸到周妈妈和莹玉等人身上,喻沅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喻九娘院子里面的丫鬟被喻大夫人全数替换下去,她们都是今早才调过来的,根本不敢拦下喻沅和孟西平。
喻九娘站在水桶前面,止不住地想起大牢里在她身上跑过去,啮噬她皮肤的老鼠:“来人,给我换水!”
给喻九娘换水的丫鬟看到喻沅和孟西平,慌张行礼,不小心碰倒水桶,漫了一地水。
喻九娘疯狂挠着手臂,她一遍一遍洗着脸和手,手掌被水泡得发白肿胀,手臂上满是指甲划出来的红痕,她却毫无痛觉,仍不肯停。
被水桶翻倒的动静惊醒,喻九娘来不及向丫鬟发作,先眼神恶毒,锁定了喻沅这个罪魁祸首:“喻沅,你还敢来见我!”
然而她看到了后面的孟西平,喻九娘顿时慌张起来,仓惶大喊:“来人呐来人呐,去找我娘,去找祖母来!”
喻沅笑眯眯地朝她走了两步,仔细打量喻九娘,惊讶地说:“听说九姐姐早上回来,我便想着来探望姐姐,看起来姐姐昨夜在江陵大牢里睡得不是很好。”
喻九娘发了疯,抓起手边烛台扔向喻沅:“我就应该溺死你,早该让你死!”
她胡乱丢着东西,被喻十二娘轻易一一避过。
眼看着离喻九娘越来越近,喻沅突然暴起踢向气喘吁吁的喻九娘。
喻九娘防备不及,被一脚踢倒在地。
不过瞬息之间,喻沅双手抓住喻九娘的头发与后脑壳,将她的脑袋狠狠按在水中,吐出一口寒气,将喻九娘浑身冻结:“九姐姐,我可是狠狠喝了一肚子池塘里的脏水,这水是你洗手用过的,便宜你了。”
喻九娘在桶里疯狂挣扎,双手胡乱抓着架子,试图起来,被喻沅踩住腿,制住全身,反复按下去。
喻九娘的呼救声掩藏在水的气泡中,喻沅没有松手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喻九娘突然失去抗衡的力气,不再挣扎,软趴趴倒在桶边,手指在木头上留下长长的划痕。
她昏过去了。
孟西平出声提醒:“十二娘。”
喻沅狠狠道:“她两次害我,你要我放过她?”
孟西平一直看着外面,轻轻说:“我想和你说,喻大夫人来了,需要替你拦住她吗?”
喻沅松开喻九娘的头发,声音冷厉:“让她进来。”
喻大夫人被看到的情景吓得胆裂魂飞,她扶起昏死过去的喻九娘,去摸女儿的鼻息,霍然起身叱问:“十二娘,你想在府中行凶?”
喻沅反问她:“大夫人怎么如此生气,我不过是干了你们母女对我干过的事情。”
孟西平给喻十二娘递了张干净的手帕,喻沅愣了一下,接过来一根一根擦干净湿哒哒的手指。
昔日恩仇旧怨,喻沅无处诉说,如今如数奉还。
喻大夫人在她平静的擦手动作里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害怕:“你说过,同喻家银货两讫,恩怨分明。”
喻沅将手帕丢给孟西平,笑了笑:“我没将喻九娘扔进池子里尝尝滋味,已经仁至义尽。喻九娘这辈子就留在江陵吧,这才是真正的两不相干。”
她柔声说:“如果喻九娘不愿意,大夫人尽可留在江陵陪她。”
喻沅走得嚣张。
喻九娘悠悠转醒,吐出两口水,瘫坐在地,全身湿淋淋,张口便道:“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喻大夫人坐在阴影里,表情木然:“我会在江陵再给你寻一门亲事,你以后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准备嫁人。”
喻九娘扶着木桶试图站起来,走向喻大夫人:“娘,怎么可以留在江陵,我要嫁给三皇子,嫁给三皇子!”
喻大夫人嫌恶地皱了皱眉,推开门出去:“你们好好服侍娘子,不要让她出去见人。”
喻九娘拍着门,又哭又笑,她突然阴森森地盯着自己的手:“喻沅,今日之恨,我喻九娘来日必报!”
作者有话说:
喻沅:姐是富婆
孟西平:哇,老婆第一次给我零花钱!老婆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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