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请帖
秋蝶依旧没有回答,眼神倒是慢慢的有些涣散了。秦宝镜面色一变,而旁边早有侍卫上前查看。
“禀城主,她牙中先前已塞有剧毒丸药一颗,刚刚她应该是自己咬破了那枚毒囊服毒自尽了。”
秦宝镜点点头,吩咐那侍卫:“带下去,好生葬了吧。”
那侍卫忙吩咐周边的人将秋蝶的尸体带了下去,一时之间,屋中只剩秦宝镜和刚刚送韩奇香回转来的秦桑。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红请帖
秦宝镜有些疲倦的按了按额角,抬头问秦桑:“香儿睡了?”
秦桑给她面前的茶盏中续满了茶水,这才垂手回道:“睡了。”
秦宝镜苦笑:“伤心的可厉害?”
“二小姐不停的拉着属下问为什么秋蝶会是奸细,然后迟迟不肯入睡。最后还是她的贴身丫鬟小镯子上前劝说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睡了。”
“唉,这孩子。不过睡了就好了,任何事,但凡只要她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就能跟个没事人似的。”
秦桑笑道:“还是二小姐这样的性子好,天大的事睡了一觉就忘了。”
“是啊,她若能一辈子都这般,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秦桑,你说我平日里对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城主这般也是为了二小姐好。”
秦宝镜轻叹:“我既盼着她能快点长大,好帮我承担一些这城中的大小事务。但另一方面,我又盼着她永远都活的这般简单纯粹,不要像我这般终日劳累,防范他人。”
秦桑闻言心中一酸。她自小与秦宝镜一起长大,因着上任城主只留有秦宝镜这一个女儿,别无子嗣。故五年前城主夫妇相继撒手归天后,十五岁的秦宝镜就以自己柔弱的肩膀一肩担起了这偌大的无双城。
十五岁之前的秦宝镜也曾如同现今的韩奇香一般,池中养的锦鲤死了一条她都能伤心半日。但现今,不过双十年华,却要整日的硬着一颗心,戴上冰冷的面具,再也不能任性。
“大小姐,夜深了,你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
秦桑柔声的提醒着正在盯着烛光发呆的秦宝镜。秦宝镜闻言似是一怔,而后便拿起桌上的剪刀,慢慢的将蜡烛上刚爆出来的那枚灯花给剪掉了。
“秦桑,依你之见,你觉得那秋蝶今晚所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秦桑沉吟了会,方才答道:“她说她是天鹰堡的人,这个属下倒是不信。至于她所说的是为城中机关图而来,这个倒应该是真的。”
秦宝镜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抬头对秦桑道:“现在没有外人,你坐下说吧。”
秦桑依言落座,见秦宝镜依旧没有说话,不由的便问道:“那依大小姐之见呢?”
“为城中机关图而来,这自然是真的。至于她说是天鹰堡堡主派她而来,我却是半信半疑。一方面,那秋蝶武功招数毕竟怪异,而且上来就说自己是天鹰堡堡主派她而来,反而招人怀疑,未必不是嫁祸于他人。但另一方面,那天鹰堡堡主叶安仁虽然表面懦弱,其势力远不及我们无双城和承州的观云庄,但天鹰堡毕竟也是雄霸漠北一方,有逐鹿中原武林之心也是必然的。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总之,秋蝶的话,我都不信,也都相信。”
秦桑点头附和:“听大小姐这么一说,倒确实是这般。”
秦宝镜又叹道:“秦桑,其实今晚的这个秋蝶,并不是前几晚出现在我书房中的那人。”
秦桑吃了一惊,忙问道:“大小姐为何这般说?”
秦宝镜蹙着眉,慢慢的分析着:“你看这个秋蝶刚刚在书房中的情境,显然是对我这书房还不是很熟悉,应该是第一次来,这是其一。其二,上次的那人心思谨慎,即便将整个书房都翻查了一番,但如若不是那方砚台,我们几乎都不能发觉房中的所有东西都有人动过。但你看那秋蝶,刚刚以她的搜查手法来看,绝不会有那般的细心。我猜测,定是先前那人已经发觉我们知晓了这件事,所以才让这秋蝶今晚故意来这走一遭,丢车保帅,为的不过就是安我们的心,以为城中的奸细已经抓到了,那往后我们自然就会掉以轻心。唉,秦桑,这个秋蝶,不过是只替罪羊而已。”
秦桑仔细的一回想,发现确实如秦宝镜所说,她也不由的皱起了双眉:“那依城主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索性惊到底。秦桑,你吩咐下去,加强书房四周守卫,同时继续彻查城中所有人等,一有可疑之人立即来报。如有反抗者,授予你杀伐之权。”
其后秦桑暗中彻查城中所有之人,但一个月的时间过去,那奸细竟如水入大海,沙入石砾,再无任何消息。
转眼已是春末夏初,窗外桃花逐水,柳絮随风。
秦宝镜难得今日空闲,站在廊下看着韩奇香在湖边空地练剑。
漫天柳絮飞散,状如细雪。一片素白中,韩奇香一袭胭红衣裙,身姿轻盈若絮。
最后一招流光千醉既出,满目剑影。韩奇香反手背剑于后,双臂轻展,一个凌空纵跃,恍若燕飞鸿翔,转瞬已是立于长廊之中。
“表姐,你看我这套凌云剑法练的如何?”
刚一站定,韩奇香就迫不及待的跑到秦宝镜身旁,仰着一张小脸乐颠颠的看着她。
秦宝镜从袖中掏出块锦帕,细心的帮她擦去额角的细汗,微微一笑:“不错,进退起势比起前些日子好多了。”
韩奇香闻言急忙讨赏:“那有没有什么奖赏?”
秦宝镜将锦帕收回袖内,抿唇轻笑:“不如我再教你一套素心掌,如何?”
“表姐......”
韩奇香拉长了声音,语含不满。
“好,好。那香儿想要什么奖赏?”
韩奇香大喜,还剑回鞘,侧头暗想。
几枝柳条拂过,天光云影倒映在她如玉般精致的容颜上,秀眉微蹙,轻抿粉唇,倒是显得此刻的她很是乖巧无比。
秦宝镜有些好笑的望着她,这个香儿,性子一向跳脱,竟难得也有认真的时候。
一偏头,却见到秦桑正手持一封红色的请帖,疾步而来。
“城主,有观云庄的庄客送来请帖一封,说是观云庄庄主顾长策五月初八将与天鹰堡堡主之女叶采薇大婚,恭请城主届时光临。”
秦桑低着头,双手奉上了请帖,但许久秦宝镜都没有接过。她不禁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过去,却只见秦宝镜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手上的那封请帖。
“城主?”
她不由的提高了声音再叫了一次。
秦宝镜依旧面沉如水,只是慢慢的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封请帖,但始终都没有打开。
旁边的韩奇香此时却是兴高采烈的挽起了秦宝镜的胳膊:“表姐,我想到要什么奖赏了。你是不是就要去承州参加观云庄庄主的大婚之礼啊?带我去好不好?我还没有去过承州呢。”
见秦宝镜没有回答,她又再问了一次:“表姐,表姐?”
秦宝镜终于是转头看着她:“嗯?何事?”
“带我去承州,好不好?”
秦宝镜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好。”
顿了顿,她又接道:“香儿,我刚刚处理完城中事务有些累了,想休息下。你和秦桑就先回去吧。”
韩奇香有些不解,正要细问。秦桑忙一把拉住了她,对她使了个眼色,转而对秦宝镜躬身道:“是,那我和二小姐就先下去了。”
待得走过许久,韩奇香仍旧几步一回首。见秦宝镜只是靠着廊柱,坐在美人靠上默默的望着前方。她不由的转身问身旁的秦桑:“秦桑姐姐,你看我表姐她明明就是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还是拉我走呢。好歹我留在那可以安慰安慰她,再不行陪她说说话也行啊。”
秦桑轻叹:“二小姐,我知道大小姐心中烦闷。但你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表姐她,究竟为什么事情不高兴啊?”
“观云庄和天鹰堡联姻,对我们无双城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二小姐,往后大小姐身上的胆子只怕会更加的重了。”
韩奇香依旧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可是表姐不是自小就与观云庄的二公子顾长风订了婚约吗?那我们无双城也算是与观云庄联姻的吧?”
秦桑再叹:“虽说是如此,但观云庄的庄主毕竟是顾长策而非顾长风。更何况顾二公子他,唉。”
说罢她摇头不语。韩奇香忙追问:“我未来姐夫他怎么了?”
秦桑奇道:“大小姐没有对你提起过?”
韩奇香摇头:“没有。表姐很少跟我提起未来姐夫的事,也不许我多问。秦桑,他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我了,你倒是快说啊。”
秦桑往秦宝镜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收回目光道:“我还是五年前陪同大小姐去观云庄的时候才知道的。不过既然大小姐她自己不说,那想必也是有她的原因,我就更不敢乱说了。”
见韩奇香一副又要问的样子,她又忙说道:“二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左右你不是这次也要陪同大小姐去承州么?到时你就能亲眼看到了。”
韩奇香想了想,见秦桑是一脸打死我我都不说的表情,她也只得无奈的点头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