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婚事
那痛愈来愈烈,似是有几千几百条只小虫在他腹中骨中撕咬。到最后,直痛的他口中嗬嗬之声不断,不停的用头去撞着墙壁,妄图用那痛来抵挡腹中之痛。
“你,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因为疼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硬是费了他全身的力气般,断断续续的说了好长时间。
白如墨不答,只管负手冷眼看着他赤红着双眼在地上大叫着,状似疯癫般不停的用头去撞墙。
“你,你到底想怎样?”挣扎许久,叶鸣远又硬生生的从喉中挤出了这句话。这痛太霸道,他简直要怀疑下一刻他宁愿一刀自己抹了脖子,也不要再这样无穷无尽的受苦。
白如墨上前一步,俯视着他,眸中波澜不兴,慢慢的问道:“痛吗?”
叶鸣远深吸一口气,不住的点头。
“我给你服了毒药。想要解药吗?”
叶鸣远又不住的点头。
“张口。”
痛入骨髓,叶鸣远脑中此时再也无法思考,闻言立即张口。
白如墨自袖中摸出一枚药丸,两指拈起,扫了叶鸣远一眼,又缓缓的将药丸一分为二。一半纳入掌中,待得手掌张开时,那一半药丸早已粉碎,晚风一吹,飘飘洒洒的四散而去。
叶鸣远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些纷纷扬扬的粉末,只觉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又立即被一桶冰水浇下,浑身冰凉。
白如墨却是食指中指屈起,凌空虚弹,那半枚药丸激射入他口中。
药丸刚一入口,身上疼痛渐消。须臾,叶鸣远无力的爬起,扶着墙壁站好,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白如墨,心中虽是怒不可遏,但又不敢对他如何。
白如墨依旧负手而立,无视他的狠毒目光,只是缓缓的道:“这毒药每半月发作一次,痛疼一次比一次更甚,如若没有解药,到最后你会生不如死。”顿了顿,又道:“我想这毒药的滋味,叶少堡主刚刚应该已经领教过了吧?”
叶鸣远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面上的神色也阴晴不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如此处心积虑的钳制我,究竟想我如何?”
白如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接着道:“我就喜欢与聪明人聊天。其实很简单,只要叶少堡主日后能替在下办几件小事,解药一定双手奉上。你也不必受这万虫噬咬之苦。”
“你要我替你办什么事?”因为刚刚的那一阵大喊大叫,叶鸣远此刻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嘶哑。
“暂时还未想到,等我想到自会派人通知你。不过叶少堡主也请放心,在这期间每半月就会有人给你送上解药,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
顿了一顿,他又轻笑:“不用指望会有什么名医替你根除了这附骨之毒。我研制出的毒药,放眼这整个江湖,料也无人能解。”
韩奇香蹑手蹑脚的从秦宝镜的房前经过,堪堪正要过去,只听得吱呀一声,两扇木门打开,秦宝镜正站在门前唤她:“香儿。”
韩奇香身子顿时僵住,最后只好无奈的转身过去讪讪而笑:“表姐。”
秦宝镜微蹙着眉上下的打量着她:“你怎么了?左袖断裂,发髻凌乱,还有你这手上,怎么受伤了?”
不待她回答,又几步奔过来,抓住她的右手,纤长双指就往她的脉门上一按,细细的诊断了一番,见脉象并无异样,这才心中一松,转而又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谁打斗了,还是什么人欺负你了?”
韩奇香眼珠子转了一转,早已是挽起她的胳膊,笑道:“表姐,我可是无双城的二小姐,有谁敢欺负我?我只不过是刚刚在路上看到有几个小混混欺负个小姑娘,一时气愤,路见不平就拔剑相助了。只是可惜我学艺不精,所以才弄成了这幅鬼样子。表姐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
说罢在她的面前转了个圈,笑的一脸灿烂的复又挽住了她的胳膊。
秦宝镜心中有些怀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问道:“真的只是这样?”
韩奇香不住的点头,晃着她的胳膊笑的清脆:”真的只是这样。不然表姐以为我会怎样?出去找人打架啊?我倒是想呢,就怕回来被你打板子了。”
虽是面上笑的一脸灿烂,但心中实在忐忑。刚刚她也是用这番言辞搪塞了李逸的问话,看着他的神色,显然也与眼前的秦宝镜一般半信半疑。
但好在秦宝镜也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的道:“你没事就好。其他的,料也无妨。”
说罢转身就走入屋中,在桌旁缓缓的坐了下来。
韩奇香暗中长吁了一口气,看了看秦宝镜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道:“表姐,不然我就先回房了?我还想早点回去修炼内功心法呢。”
说罢提脚就想离开。
但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就听得秦宝镜沉声的道:“进来。”
韩奇香心中哀号一声,只好不情不愿的转身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表姐,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我这还急着回去修炼内功心法呢。”
她在屋中站定,目光四处打量,就是不敢去看在桌旁坐着的秦宝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秦宝镜不答,只是眼望着窗外的梅影疏枝,许久才道:“你觉得顾长风如何?”
韩奇香正无聊的并起双脚,默默的打量着鞋面上绣的那只蝴蝶,闻言有些惊诧,抬头不解的问道:“啊?”
但脑中飞速一转,已然明了,忙又笑的眉眼弯起:“很好。他会是个好姐夫。”
秦宝镜横了她一眼:“是他下午帮你说话的缘故吧?”
韩奇香嘿嘿一笑,有些掩饰的伸手去挠头。但忽然,她又急急的道:“表姐,我听李逸哥哥说姐夫的腿疾是有希望治好的。”
秦宝镜闻言,那双细长柳眉却慢慢的皱起。
有腿疾更好。如若有一日他站起,以他的聪明才智,到时想再控制他,只怕就难了。
她支着额头,缓缓的理了一遍现今武林中这错综复杂的局势,心中已是暗自有了个决定。
末了,她抬头,盈盈烛光下,她一袭淡紫轻衫,青丝如瀑。一张素颜,未染脂粉,隐隐疲乏神色凸现。
“香儿,我累了。这么些年来我一个人打理这无双城,常常觉得力不从心。而今天鹰堡与观云庄联姻,对我们威胁更大。此后的明争暗斗会更多,以我一人之力,只怕是负担不起这些了。”
韩奇香望着秦宝镜苍白的容颜,听着她口中这缓缓而出的言语,虽是平静,但其后的辛苦又有谁知?
当下她只觉心中一酸,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下了。她几步走上前,双手从背后环住了秦宝镜的肩膀,微微俯下身伏在她肩膀上闷闷的道:“表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任性了,我会帮你的。等我们回了城后,我再也不会贪玩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都听你的。”
秦宝镜微微一笑,慢慢的拍着她的手,笑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来帮我。你呀,只会越帮越乱。你自己说说,哪次不是让你做一件事,到了最后还得我去做十件来收拾你弄出来的残局?”
韩奇香在她的肩上蹭了蹭,面上有些发烧,嗔道:“表姐。”
“好了,好了。都十五岁的人了,还动不动的就撒娇。不过香儿啊,其实一直以来,我也不希望你插手城中的事。我和祖母从来都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有我呢。你心中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和祖母,只要你每天都无忧无虑的,这就是对我和祖母最好的回报了。”
韩奇香闻言只哭的更厉害了:“表姐,是香儿不懂事,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秦宝镜只好转身将她扶起,一面帮她擦脸上的泪水,一面笑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说就哭鼻子。好了好了,别哭了。天又没塌下来,这么伤心做什么。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韩奇香抽抽嗒嗒的在她身旁坐下,但依旧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秦宝镜见状抿唇而笑,末了才道:“这个顾长风,你也见过。想必秦桑也早就跟你说过,我跟他是有婚约的。今日你和李逸走后,我跟他聊了聊,发觉他其实很有才能。而且现今顾长策已是庄主,上上下下庄中事务他一手把持,如今又大婚在即,庄中其实已无顾长风的立足之地。所以我想着,等明日参加完顾长策的婚礼后,我们就回无双城,着手准备我和顾长风的婚事。香儿,你以为如何?”
韩奇香只激动得一把攥紧了她的手,兴奋的问道:“真的吗?表姐,你真的要跟姐夫成亲了?”
秦宝镜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自然是真的。我会拿这种事来说笑么?”
他既与顾长策不合,自然能为我所用。给他一方天地,只要他能确保无双城屹立不倒,那样,即便与自己不爱的人成亲,又有何妨?
秦宝镜微微的垂下了眼帘,更何况,他似乎,对自己确实还是有那么几分情意。
如此,倒也更好掌控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