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战神醒了,仙界大张旗鼓热热闹闹的闹腾了整整十天,宛如凡间过年。

  十天后,众仙的态度渐渐发生了转变。

  又十天,开始有仙人垂泪敲天垣宫的门。

  再十天,捶胸顿足堵在天垣宫门口的仙人越来越多,一如三百年前。

  天垣宫内,仙君安抚完某个前几日刚被莫无捉弄的仙君,轻轻叹了口气。

  一边的司命举着大拇指频频赞叹:“凭一己之力将丞相的工作翻了一番,放眼九天十地四海八荒,也就战神有这能耐。”

  仙君抬手揉揉眉心,道:“今日他又干什么了?”

  “今日倒还好,”司命垂首,淡定道:“就是喝多了酒,又掉到凡间去了。”

  仙君手一顿。

  “不二仙君已经去找了,看时辰应该已经寻到了人,丞相不必担忧。”

  仙君摇摇头,无奈的轻笑的一声。

  凡间。

  “行了祖宗,回去吧。”不二推了推那个抱着酒壶睡在河边草地上的人,道:“要睡回去睡。”

  莫无哼唧一声,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不二坐在他旁边无奈望天。

  一声铜锣响,河边的土路上热闹了起来,远远走来不少商贩,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中间夹着响亮的锣鼓声,间歇听有人在喊“开市喽!”

  莫无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眼睛一亮,“看看去!”

  不二哼了一声,还没说话莫无人已经往前走了,不二翻了个白眼,只好跟着他往集市的方向走。

  集市热闹的很,吆喝自家果子的,打把势卖艺钻火圈的,挤挤挨挨,满是凡间烟火气。莫无在里面闲逛,看见什么都觉得有趣,一路走来却是什么都没买。

  两人走过一个卖簪子的摊子,摊子前站着一双璧人,像是刚刚新婚不久小夫妻,眼中浓情蜜意,如胶似漆。小贩满脸带笑,“这位公子,给夫人买只簪子?您瞧瞧我们这的簪子漂亮的,映衬貌美如花的夫人刚刚好!您瞧,这只雕着蝴蝶的步摇就不错!”

  那公子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小娘子,将那步摇接了过去,轻轻的插在夫人发上,看了看,赞道:“确实好看。”

  那小娘子娇羞一笑,眼中满是甜蜜。

  两人挑了两只簪子,满意的走了。莫无在旁边看了半晌,一抬脚也走了过去。

  不二莫名其妙,不过鉴于这位祖宗什么都干的出来,也老实的跟了过去。

  小贩看又来了人,满脸带笑的招呼:“这位公子,买点什么?”

  “我也给我媳妇买点东西。”

  一边的不二翻了个白眼。

  “公子可真有眼光,我们这儿的首饰是全城里最好的,买回去就没有夫人小姐不喜欢的,您送夫人一件,夫人保准喜欢!”

  莫无听的挺高兴,在满目的钗环里扫了一圈,道:“我家夫人性子特殊些,不喜欢这些。”他指了指一边摆的整整齐齐的公子扇,道:“我看这些挺好。”

  “看来夫人是个雅致之人!”小贩指着那扇子,自夸道:“我们这的扇子也好得很,城里的公子人手一把,都赞不绝口,公子您挑挑!”

  莫无在那扇面上看了看,有的是山水,有的是题字,水平自是同仙君比不了,莫无也没多看,挑来挑去忽而看到一副水墨的江南烟雨,虽画功一般,但意境足够,莫无笑着拿起来,“就这个了!”

  “公子好眼光!”小贩恭维道:“这个使我们最好的画工师父绘的,二十个铜板。”

  莫无自是没带银子,不二下来寻他着急,也没带。莫无想想,把手中青玉酒壶往摊子上一放,“拿这个抵了吧!”

  那小贩眼光毒辣,一见这酒壶的雕工和质地,眼睛都直了,道:“公子,您别逗我了,这酒壶拿去当铺少说值一个金锭子,我这扇子……”

  “他若是高兴,赏你们个金锭子又如何?拿着吧。”莫无美滋滋的看着扇子,在小贩激动的千恩万谢里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同不二嘚瑟,“你看这江南烟雨,是不是同小丞相很像?”

  不二瞥了一眼那扇面,江南烟雨,烟波浩渺,与丞相温润浅淡的公子气自是相同,不二神色复杂:“你确定是夫人?”

  “那是自然!”莫无说的理所当然,“我费心费力追了好几百年,可不就是我夫人。”

  不二神色愈加复杂,“我觉着丞相可能有不同的见解。”

  “不可能!”莫无挑眉,道:“论仙龄,论体能,我哪一样不比他强?就是我媳妇。”

  “可明明丞相才是靠谱的那个。”不二道:“这么些年里除了少数的几件大事,你什么时候不是对他言听计从的?”

  “那是我哄漂亮小神仙开心呢!”莫无嫌弃道:“你懂什么。”

  “原来如此。”不二点头敷衍:“看来全仙界的人都误会你了,”

  莫无警惕的看他,“他们误会我什么了?”

  “也没什么,”不二道:“不过是大家都觉着丞相太过宠你,你么,别给丞相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莫无瞪着眼睛看他片刻,而后一脸愤恨,“都等着!给你们看看我是怎么宠他的!”

  凡间,皇城宫殿。

  年轻的帝王在听帝师讲学,正提到几百年前天降异象,漫天繁星本顺着轨道运行,忽而毫无预兆的排成一条直线,宛如将天穹分为两半,煞是壮观。

  皇帝听的入迷,连忙追问后来,帝师捋着胡子,慢悠悠道:“那条线存留了片刻,后来又有了变化,化为两条,组成了一个‘人’字。上天预警,皇帝可知是和深意?”

  皇帝摇摇头,“请夫子解惑。”

  “这是上天在警告帝王,若是不能以人为本,将百姓置于首位,这天下迟早要被一分为二。”

  皇帝醍醐灌顶,连连点头:“天神垂怜,警示皇家,实在用心良苦。”

  “彼时高祖领悟上天警示,内心惶恐,连下三道罪己诏,第二日便沐浴焚香,斋戒素缟,于天坛祭天十日。”

  皇帝赞叹:“高祖一心为民,是寡人的榜样。”

  “皇上!皇上!”

  一个小内监张皇失措的跑进殿内,吓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皇上您快出去看看吧!天上的星星!星星们……”

  皇帝猛的站起,“星星怎么了?”

  “星星们组成了两个字!”

  皇帝身子一晃,顾不得威仪,拔腿便朝殿外跑去。

  仙界。

  “我的个老天爷啊!”众仙全都走出宫外,望着苍穹之上的繁星,有着急的有看热闹的,叽叽喳喳,议论不止,“赶紧找丞相去!就丞相能管得了他们摘星宫!”

  早有人拔腿跑到了天垣宫,不用说话光看神情,仙君就知道肯定又是那人作了妖,放下手中狼毫,淡定道:“慢慢说。”

  “战神、战神他……”报信的那人跑的气喘吁吁,指着门外道:“战神他又用星星在天上写字了!”

  仙君一顿,道:“去叫云雾仙君将云布上,别让凡间的人再看到,我现在过去。”

  “是!”那人转头又跑了,仙君无奈摇摇头,起身朝着摘星宫走去。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摘星宫,外面挤挤挨挨的已经围了不少仙人,见他来了纷纷让出路。仙君走进去,大门自动合上,隔离了外面的熙熙攘攘。

  他走到院子中央抬头望去,就见那人盘腿坐在屋檐之上,好像在等他。漫天星光闪耀,那人坐在星空之下,好看的眸子闪着点点清光,两颊带着微醺的淡红,眉眼带笑歪头看他,道:“小丞相,喜欢吗?”

  苍穹之上,繁星点点,写着“言珩”两个字。

  仙君心头不轻不重的被勾了一下。

  那人眉眼带笑的望他,献宝似的,像是在等回答。仙君静静的望着那人片刻,眸中神色间渐沉,像是月夜下沉静的湖,看不清隐藏在其中那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仙君飞身上了屋檐站在他面前,黑沉的眸子沉默的望着他,莫无抬起头,因为仰视,看起来又带了三分无辜,他抬手挠挠脸,又低下头,低声疑惑道:“……不喜欢吗?”

  仙君蹲下身,看他片刻,而后没有半点言语,手指一勾莫无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过去。

  竹林清香的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像是个令人醉生梦死不愿醒来的梦。

  莫无呆呆的感受着那人由浅入深的吻,开始还很轻柔,一如那人如水般的温润,而后渐渐霸道起来,撬开他的唇齿,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像是要不留余地的占领每一寸,唇舌交缠,勾着心也一同乱了起来,莫无觉的自己的脑子都已经被那人掠走,整个人呆呆的,软的像是一滩水。

  下一刻,腰间一紧,莫无感觉自己双脚离了地,被人打横抱了起来,飞身下了屋檐进了屋内。

  摘星宫外。

  白泽听说莫无又祸害星星了之后,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飞了过来,自己来不够,还拉了几只其他天庭的仙禽。飞到摘星宫外的时候赶得时候好,刚好看到丞相沉着面色将莫无打横抱下屋檐,莫无神色呆呆的窝在他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

  白泽幸灾乐祸的一拍翅膀,“把丞相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能惹毛,这回肯定要挨揍!”

  “不会吧……”旁边的仙禽犹豫道:“丞相那么温雅的人……”

  “再温雅的人也有被惹得受不住的一天。”白泽摇头晃脑道:“肯定没错!”

  片刻之后,摘星宫内果不其然的传来莫无“啊!”的一声惊呼,像是含着剧烈的疼痛,尾音又微微向上勾着,带着些不能细想的欲说还休。

  白泽满意的点点头,朝旁边仙禽道:“我就说要挨揍吧?该!”

  又是几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旁边仙禽不明所以,疑惑道:“听起来不像是下了重手。”

  “那是自然,丞相那是什么人,又不是屠夫。”白泽美滋滋道:“走了走了!听人挨揍太不地道,明天等着看他的惨样就行了。”

  仙禽们纷纷点头,跟着白泽振翅离去。

  第二天一早,莫无缓缓睁开眼睛。

  刚刚一动就是一呲牙,浑身骨头像是被打碎了重新接上,尤其是那腰,怕是断成了好几节。

  他懵了片刻,昨夜的情景慢慢回到脑子里,像是炸开一个接一个的烟花。他脸上神色风云变幻,消化许久,吸着冷气缓缓转过身,就见到一张眉目如画的睡颜。

  仙君的眼睛静静阖着,如瀑乌发散在榻上,胸前里衣半敞,勾的人心神一晃,脸上黑羽般的睫毛低垂,五官像是精雕细琢出的珍品,纵使这张脸莫无见了几百年,此时忽然映入眼睛,依旧漂亮的让人心上一颤。

  不得不说,清晨一醒来便能见到这样一幅画面,纵使腰断成几节,也值了。

  莫无享受的看了片刻,缓缓心神,沉下面色,抬手想用力怼那人一下,结果一低头看到那人胸前漂亮的肌肉线条半遮半掩,登时咽了口口水,拍了那人一下,状似气愤道:“喂!醒醒了!”

  仙君没睁眼,嘴角微微一弯,抬手放到他后腰之上,轻轻揉了起来,温声道:“折腾一夜,不再睡一会了?”

  那声音带着些许刚醒过来的低低的哑,顺着耳朵直接钻到心里去。莫无心头一颤,又是一声冷笑。

  呵,现在又变成温和儒雅的样子了,昨夜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没答,仙君以为他难受,手上力道又轻了一些。莫无被揉的舒服,心下一软,又暗暗告诫自己千万稳住——关于谁上谁下这样的大事,怎么可以被糖衣炮弹所蛊惑!

  堂堂战神不要面子的吗!

  莫无冷哼一声,声音凉凉,“你给我解释解释。”

  “嗯?”仙君缓缓睁开眼睛,水墨丹青般的眸子望着他,不急不缓道:“昨天夜里先扒我衣服的是你,事后抱着我不撒手不许我下床取毛巾给你清洗的也是你,怎么还要我解释?”

  “你还委屈上了是不是?!”莫无一瞪眼睛,指着自己的腰气的语无伦次:“我……你……我这……”

  “今日我去找药石老君给你讨两幅药。”

  莫无瞪着眼睛:“你敢!”

  “好,我不敢。”仙君唇边带着笑,“堂堂战神若是舍得动用修为恢复一下,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

  莫无得了恭维,心里舒服不少,而后一瞪眼睛:“只有这一次!”

  “好。”仙君将人往怀里又带了些,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温和道:“再来一次受不受得住?”

  莫无瞪他,片刻后:“……受得住。”

  仙君轻轻一笑,眉眼温柔像是四月的风。

  半遮半掩的幔帐之中传出碎成片段的低语,化为断断续续的呻·吟,床榻一耸一耸,满室萦绕着暧昧而甜蜜的气息。

  观辰子手里捧着本来今日莫无要带去深海带给衍云的小玩意,走到居室门口,听到屋内隐隐约约传出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了,走了几步,嘴角又不易察觉的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来。

  ·

  深海之下。

  这里暗无天日,黑色铺天盖地,虽然没有水,但深海的压迫悬在头顶,压的人喘不过气,四周寂静无声,静的令人发狂,是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狱。

  然而天婴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很开心,开心到觉着这里是四海八荒中最美好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那个人,除了仙界那个天杀的战神偶尔会来一次,这里便只有他和那个人。

  他常常向上钻到海中,在可以活动的范围最大程度的探寻海底的世界,一次机缘巧合找到一颗夜明珠后,寻找夜明珠就成了他静静待在那人身边之外最感兴趣的事情。

  他捧着一颗比深海飞蟹还大的夜明珠回到海下珊瑚建的屋子外,那屋里已经有一墙的夜明珠,光泽莹润,将这屋子照的清楚,也将桌边那人照的越发的好看。

  那人身材修长,偏瘦,看着微微有些单薄。此时他正在静静的坐在桌边看书,淡雅而疏离,像是一个抓不住的魂儿,冷白色的皮肤在夜明珠的映成下泛着淡淡银色的光华,像是珍珠。

  天婴趴在窗外静静的看了一会,而后才捧着那夜明珠进了屋,走到那人身边,献宝似的把珠子往前一递,道:“仙君,我又找到一颗!”

  衍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珠子,又看向浑身湿漉漉的天婴,淡淡道:“去换身衣服吧。”

  “好。”天婴应了一句,转头就打了个喷嚏。此时他法力几乎尽失,即便是寻找夜明珠也基本是像凡人一样慢慢的游,此时又饿又累,身上又沾着水,打完喷嚏又冻的打了个哆嗦。

  衍云放下书,走到一边拿起一条帕子走回来,给天婴擦起头发。天婴的个子比他还要高些,衍云微微抬着头,道:“夜明珠又不会丢了,你急什么。”

  天婴垂着脑袋,承认错误似的,道:“怕仙君看不清楚书累眼睛。”

  衍云手一顿,又继续接着擦起来。

  “仙君……你……”天婴耷拉着头不敢看他,道:“你恨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

  “若是我没有我,仙君现在就依旧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上仙,住在雕栏画栋的仙界,每日悠闲自在,而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受罚……”

  衍云淡淡道:“我自己做错了事情受罚,同你有什么关系?”

  天婴抬眼看他,一身黑衣映的沾着水的皮肤越发白净,神色隐忍,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兽。

  衍云一顿,将帕子从天婴头上拿了下来,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攥紧,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你不希望我在这?”

  天婴垂下头不说话,空气之中是令人绝望的寂静。

  衍云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缓缓转身,还未等转过去,身后那人忽而上前一步一把紧紧抱住他,毛茸茸还沾着水的头埋在他颈窝,双臂搂紧,声音含糊的透出来:“……仙君,我怕你有一天突然又不要我,自己走了。”

  曾三界搅得翻天覆地凶残无情的凶神,此时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刚到天庭忐忑不安的小黑凤凰。

  衍云心里一软,轻轻道:“怎么这么说。”

  天婴将手臂又搂紧了些,像是怕怀中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一般,低声道:“我天生就是个坏人,连本族的人都不要我。这世上只有仙君一个人对我好,仙君让我做好人,那我便做个好人,总归好人坏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可是后来……后来仙君不在了,是因为我。”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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