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葵水
二十二道刻完,已经是晚上了。
夜色昏暗,唯独头顶的一盏月照的正亮,我就着夜景走回家。
我很喜欢江舟初夏的夜晚,晚风习习,吹入心脾。很清凉。
回到陈府,我和白宁宁一起吃了晚饭。
四宝在我身旁伺候着,本本分分,性子和从前是天壤之别。
不过现在我也不乱想什么了,只要四宝人健康,就一切都好。
生活仍在按部就班进行着。
距离上回我说要娶白宁宁已经过了好几天。我也将要娶白宁宁过门的事仔细地同父亲商量过了。
父亲由着我去,说只要我心中有底就行。只要做的不过火的话,他都能替我担着。
其中事过于复杂,我没将全部都告知父亲,只拣了最为重要的汇报给了他。
父亲说,有些事不能弥补,但要全心全意对白宁宁好。
我自然是知道的。娶了,就要负责到底。
我要娶妻之事渐渐传开,传到了平常爱慕我的姑娘耳里。
陈蒲语听说我真要娶妻后,先是大哭了一场,好几天未进食,而后终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后的几天没了动静,似是死了心,听到我的消息就开始躲避。
皇宫中的贺阳公主同样对我断了心思。
还有平时那一众纷纷吵着要嫁我的姑娘们,在听闻消息后萎|靡不振,各个恨不得大哭。
前些时间顾舒衡大婚,爱慕他的姑娘有好大一批都爬墙到我这处。
她们爬墙的这一批哭的最为伤心,因为前任墙头刚成婚,现任墙头紧接着就传出了成婚的消息,于是她们在哭的同时又忍不住全都爬墙到了裴宗杜那里。
感叹世态炎凉。同时回踩,说我和顾舒衡是恋爱脑。
成婚有“六礼”。
纳采、文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由于白宁宁的老家远在睢坊县,且她父母都已故去,所以这一系列笼统的虚礼都跳过,只简单定个婚期,换庚帖,决定成婚。
我和白宁宁商量过,婚礼要不要大办,她说不用,有仪式就行了。
我同白宁宁想法差不多。因为现在正值刘充事情的风口上,凡事不好太隆重。
不过成过婚的顾舒衡持相反意见,他认为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有能力就尽力一点,不要让新娘留下遗憾。
我觉着顾舒衡成过婚,对这方面肯定要比我更懂一点。
结合多人的说法,我们最终决定先低调些,等以后风头过去了再补回来。
今日是休沐日,明天要上早朝,无大病的官员都不能缺席。
这是我派任吏部之后上的第一个早朝,定是不能缺的。
早朝需起大早,每回我都痛苦非常。
其实这也算是对我的一个锻炼吧!
早朝进行时。
照常等候,一路从宫门到达金水桥,过几处地到达大殿。
我有几天没有瞧到裴宗杜了。
虽说同在吏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是我有故意去躲避他。
见他着实尴尬。
旁的时候还能躲躲他,可在早朝上就不行了。
我同他是一路从翰林院升上来的,自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几天我有耳闻,旁人称我们是吏部双杰。其实“杰”不“杰”我不知道,不过我俩的长相倒还可以。
我原想躲躲他,早朝站位和他分开。
可是旁的官员硬把我俩挤到一处去,我实在揪心。
越是揪心,我就感到肚子越难受,涨涨的,有些许疼痛。
一开始我不以为然,以为是没进食胃里空荡荡所造成的情况。
可到后面早朝要结束的时候我的小腹越来越涨,越来越疼。
只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疼席卷而来,全身脱力,四肢无感,小腹处疼的剧烈。
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小腹。
疼的异常清晰。
还能感受到双腿的无力以及从中滑出的湿|软。
额头上因为疼沁出了汗珠,汗珠慢慢滑落掉到脖颈。
这种无力印在我心里。
我知道,是每个月都要的葵水来了。
现在才五月二十五,往日里都是在月初,一号。
这回提前了好几天。
我现在心无旁骛,无心顾及别的,只想让皇上讲快点,好快些下朝。
真的太疼了,疼到绝望。
紧紧咬住下嘴唇,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发出声。
受不住疼痛,身体像筛糠一样抖。
我竭力忍着,怕旁人看出异样。
我想哭。想蜷缩着身体把自己挤成一团。
这一疼,所有的情感就忍不住爆发出来。负面情绪全都涌上,疼痛中带着悲伤。
以往每次来葵水我也是这般疼,但从前我都提前做好准备,母亲也会给我找来特殊的方子给我调剂。
不过现在这般情形……不可说。
过程很艰难,我在心中默念着祷告,疼的直不起腰。
好在皇上一声“下朝”,才终于结束了早朝。
我下了早朝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太子谢昭远,要他批我一天假。
我现在虚弱得很。
嘴唇干裂,额间冒汗,平日里红润健康的皮子也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谢昭远知我身份,到后来结着我的女儿身也懂些专门的知识。
看我这个样子他晓得,是每个月一回的事儿到了,连忙给我批了假,让我回家。
我同他在尚书房一起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自然关心我。
原先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知道了,能帮的上就出点力。
我做的事情能不计较的就不计较。
我乘上马车回家,路上颠簸,很难受。
到了家中我赶紧回院子里躺着,叫下人给我端些热水送到我屋里,再熬了平时方子上的药带过来。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难受。
肚子甚至咕噜噜地叫出了声音,发胀发疼,双腿无力,整个人摊着,浑身都觉着累。
模模糊糊间,我听到一阵脚步声。
那人很着急,拉着旁边的小丫鬟问,“陈公子这是怎么了?”
声音清冽,甚至透出些怒气。
虽是如此,我却能清晰地辨认出这声音的主人。
——白宁宁。
旁边有小丫鬟听了回答:“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的老毛病了,说是以前流落在外头的时候留下的。”
“赶紧叫郎中来治啊!”
“姑娘,您对公子的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干着急也不是回事,都说了是老毛病了,所以郎中也没有那个法子。”小丫鬟给白宁宁解释。
我疼的不自觉出了声音,白宁宁急匆匆跑到我跟前。
她让屋内所有的小厮和丫鬟退下,自己在床边捉住我的手轻柔慢抚着,拿了帕子擦了我额间的冷汗。
“哪里疼?”她问。
声音出奇的温柔。
我疼的呲牙裂嘴,“肚子。”声音放缓,卸下了周遭所有的防备。
她轻抚着我的额,轻抚着我的脸。发丝连着带过我的脸颊,我觉着痒痒的,遂拂了开。
我睁开了眼,看到白宁宁放大的俊脸。我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抓着。
那双手有力坚韧,手心温热。抓着我,仿佛是握着整个天下的珍宝。
“白姑娘,我疼。”说着说着我委屈了起来,嘟起嘴,眼里渗出了泪。
眼泪湿哒哒,顺着眼角子滑到软枕,还有源源不断的泪从眼眶里滑出。
白宁宁低头,凑到我的脸跟前,小心的伸出了舌尖舔祗着。
一下一下,虔诚而热烈。
后而一吻落下,落到我眉间。
我脑子里轰隆一声。纵然混混沌沌,感觉却是有的。
“你别哭,你别哭。你哭我也难受,你别动,我给你暖暖。”
说着,她将手伸进被子里。掀开我的衣衫将手准确无误的放在了我的肚脐上。
顿时我感到一股热力注入到我的体内,钝钝的疼痛得到了缓解。
她的手柔软。掌心又热,贴着我的肚子,暖暖的,让我忍不住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
倘若在平时,我是绝对不允许白宁宁将手伸到我的衫子里来,因为只要她再往上一点,就能轻易触碰到我的束xiong。
可现在不同往日,我肚子疼,她给我暖,合情合理。
慢慢地,我竟有点贪恋她的温柔。想着法儿的往她身上挤。
她是半坐在我床头的。我一个转身,即可轻易触到她的腿。
小时候,我最爱做的事就是躺在我娘腿上玩。我娘的腿软软的,身上带着好闻的味道,我特别喜欢。可我现在不在我娘身边,没法在那样做了。
我稀里糊涂的想,白宁宁也是女人,与我娘大概差不多吧。
于是我探着,微微昂起了身子,将头倚靠在白宁宁腿上。
她显然没有意料到我的举动,被我这行为一惊,放在我肚脐上的手轻微的滑了一滑。
我将头放了上去。
硬。邦邦。
将我脑袋顶的生疼。
虽然躺在我娘腿上已然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我也明白,不是这个触感。
我默默将头收了回去,重新放在枕上,伸手拥了白宁宁的腰,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慢慢阖上了眼。
她的手像有魔力一样,减缓了我小腹的疼痛酸胀,让我那颗躁动不堪的心同时沉稳了下来。
我想着,白宁宁确实哪里都很好,如果她的腿能再软上一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闭上了眼,沉静地进入了梦乡。
只是脖子上有种忽视不掉的触感,仿佛是有人,低着头,在上面来来回回的亲。
作者有话要说:
疼起来,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