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咬耳朵
“陈、宁、言?”那人听了我的话,声音颤颤重复。
听了我的话后明显呆愣了。
他倚靠在墙上,整个人一下就像瘫软了一样,抽出了大半的力气。
我又笑,脸凑近他,歪头,“怎么?听过爷的名儿?”
他小声地吸了吸鼻子,肩止不住的抖。
我以为他是害怕。
心下想,我这么有名的吗?听了我名讳的吓成这样,不至于啊!
其实我是真善美的化身。
将人家训斥成这样,还拿着官威吓人确实有点不好。
可这人不应该是裴宗杜上头的人吗?怎的让我一个小官吓成这样?
这属实不太对啊。
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后退了两步,怕给人太大的压力,遂与他之间撤了点距离,“老实交代,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只要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官定不会伤你害你。”
可前面的人像没听到一般,倚靠着墙壁。
衣服颜色看不清,身形修长,显得略微单薄。他自己倚着墙壁,又有点落寞孤独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话?莫非吓傻了?
我心下觉着有些不妥,我可没有那么凶!
他这个样子,倒真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将良家妇逼到了墙角子,意欲欺人毁人,行不轨之事。
放缓了语气,我又对他说,“你与刚才逃走的人是什么关系?”
他终于才有了动作,薄唇张了张。
夜色昏暗,夕阳退到了天边。
拐角巷子里,黑漆漆,不过月光倒是好,朦朦胧胧,亮光隐约,衬着点影子。
我只能看得见他张了张嘴。
将他往里退了一把,逼仄在角落。因着他比我高了半头,明明是我质问他,却也因为身高差像他在居高临下问我。
我执拗地抬头,踮了脚,侧耳,“你说什么?”
我大概也是糊涂了,对着这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人凑这么近,还递了耳朵。
没有防备之心。
也没设防备之心。
甚至连我自己都有点疑惑这件事。
奇了怪了,为什么在这个人的边上我怎么会有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见鬼了。
我将耳朵凑过去为的就是能清楚听见这人说的话,先前我听他开罢口了,可以确定的是,这人不是哑巴。
下一秒,我伸过去的耳朵被人咬住,温温湿湿,连带了些水渍,紧接着上面传来一阵尖锐的痛。
“诶,诶……疼!”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江舟的这些年里头,竟叫了个男儿咬了耳朵。
还一点也不怜惜人,可真疼!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在我的意料之外。
谁能料到会有这样的举动?
怎么说?咬别人耳朵真的有些无耻啊!
这人是属狗的吧!我看狗儿这个名应该给他才对。
我赶紧推了他一把,撤到后墙,生怕被再咬一口。
迅速将手里的吏部牌子塞到袖口里,另一只手赶紧抚上被咬的那只耳朵。
一摸就疼。
摸到有细细的小绒,火辣辣的,应该还破了皮。
黏糊糊,冒出了几滴子小血珠。
按理来说,我这样的人应该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一点小小的疼痛不足为奇。
可偏偏我又觉得委屈。
也想伸嘴咬上他一口。
对面的人见我这么大动作,有些手足无措。
踱了步,试探,要往前又不往前。
诶,不是你咬得我吗?
我不揍你就算好的了,怎么你还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小心试探,话语里带了点讨好的意味,“你听我说,我,我……我并非有意!”
并非有意还这么狠,要真的是故意,那还不得将我给咬死?
“你到底是谁?与那裴宗杜是什么关系!”我用手捂着被咬了的耳朵,“都说了爷是官,将你捉走给你个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三番两次好话劝你你不说,非得在牢子才肯说实话?”我佯装凶狠,带着怒意。
在他这处问什么都问不出,早知道还不如去追那裴宗杜。
刚刚才听裴宗杜说自己是“卑职”,唤前头人为“殿下”,难不成我是听错了?
不可能啊!
我分明听见了,那绝对是裴宗杜的声音。
可要说前面人是殿下?那委实也是有点说不过去。
可能是我了解的太片面了?
“说不说!”我质问。
“我,我,我……”,“你,你,你……”靠墙的小子说。
我跟着他学,学他说的话,“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还是个结巴?”
原先也不结巴啊!怎么现在又结巴上了?
我的人生起起伏伏。
他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的行为让我稍微有些忧心。
但是夜还长,在爷的严刑逼问下,总有这个小结巴说出实话的时候。
等他说出实话的时候,就是他结结实实挨顿揍的时候。
他挨的揍,是我替我渗出血丝儿的耳朵给他的。
我正美美的想着,想着要揍他的时候。
只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再打眼一瞧,人呢?
先前那男子还待着的地方空无一片,哪里还有半点人烟!
我顿时呆愣在此处,傻了眼。
定睛一看,方圆一里,可触目到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
只留下我和瑟瑟的几缕子春风。
气得我哼哧哼哧。
差点让他的行为给迷惑住。
他刚才翻身到我身前,显然是个会功夫的人,翻了墙即刻逃走又有何难?
不过他却在此地和我对峙了许久。莫非他也想探我的底细?
当时我就不该问他,直接捉了他去,到官府里再严刑拷打。
巷子里又静悄悄。
我不会功夫,也不会翻墙,没有法子能翻过去瞧瞧墙外头的样子。
再者我身体乏了,浑身软塌塌地一动也不想动。
裴宗杜跑了,不知名没看着脸的那人也跑了。
这一趟,除了收获了个被咬的耳朵还有一身气,别无它事。
我气得在巷子里跺脚,踩得巷子里碎枝枯叶“咯吱咯吱”碎了一大片才肯罢休。
出了小巷子,七拐八拐我才拐出去。
路上见了,这周围确实也有个别的官的府邸。至于是哪个官儿的,这个我不大清楚。
天色昏暗极了,我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步深深浅浅的走着。
路上万家灯火,光亮撒到道路上,给我照了通往前方的道。
不远处,热热闹闹,却没了白日里的紧张。
各家的饭香一个劲儿的往我鼻子里面钻,引得我垂涎。
肚子“咕咕噜噜”,我饥肠辘辘,羡慕极了吃饭的人家。
寻了我原先的坐上了去,匆忙喊车夫。
“驾车,回府。”
车徒颠簸,颠得我七零八落的。
马车上还有之前剩下的果子,我将就吃了些。
到府内的时候天完全黑了。府里头的人也已经吃过饭。
进了我的院子里,四宝慌忙迎上来,“少爷,您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晚?宫里头又有何要紧的事?”
我冲他摆手,示意他,“你不要管这些,去小厨房给少爷端些饭食来,少爷饿了。”
四宝这厮屁颠屁颠地去了。
我坐在屋里好一会儿,低头一看,原本挂在腰间的荷包没了。
那个绣工精巧,陈蒲语送的那个价值好几两的荷包丢了。
荷包精贵,起码要值好几两,我自然是不想丢弃的。
可是因着意外,荷包确实是不在了?
可能,丢在了马车上?
亦或者丢失在了跟着裴宗杜的路上以及那个小巷子里头。
如果是在马车里还好,直接找过来就行了。
要是丢在巷子里头那就算了,荷包便不要了。
那个黑乎乎的巷子里头,我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我的饭食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四宝在旁边候着。他瞥了我一眼,看着我的耳朵,发问,“少爷,您这耳朵怎么了,这么红,流了点血,周围结了痂,好像还有牙印子!”
“诶,少爷,您不会是被狗咬了吧!”
“哦……嗯,没事!”我嘴里含了饭食,话说不大清,再加上这发生的事确实不好开口。我捂了捂耳朵,稍微往边上挪了挪,侧身不让四宝看见。
“四宝去寻郎中来?被狗狗咬了可是大事情,马虎不得,这不好好治疗一番会得了难治的病,听说隔壁那条道上的郑老爷家的小公子就是因为被狗咬得而不治身亡呢!”
“寻什么郎中?你说得不会是唬人的吧,有这么严重?”我咽下了口中的饭听他说。
不过也不关我的事情。
我是被人咬得,又不是真的被狗儿咬。
“无妨,无妨,准确来说也不算是被狗咬……真不要紧,四宝你不要管了。”
四宝听了我的话,退居身后,嘴里小声嘀咕,“既然少爷这样说了,那四宝也就不管了。”又叽里咕噜,声音一点点提高,“今日少爷从吏部回来的时候也先让我走,回来的事也一概不说,莫不是真嫌弃四宝,觉着四宝烦了?”
他说的这一大堆话,全都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没理他。
眼见着手中的饭见了底,也不管他在我身后散发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只指挥他,要他再去厨房里盛碗饭。
他又耷拉着脑袋端着盛饭的小碗去了。
我是个女子。
理应要小丫鬟在身旁伺候着,这样才不会太容易暴露着我自己。
但我还是让四宝伺候了这么些年。
要说原因的话,这个四宝,属实与多年前的百里潋滟有些相似。
形不像,像的是性子。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是说得很清。
总之,四宝与多年前的百里潋滟确确实实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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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想要收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