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章合一)
绿叶瞪圆了眼睛, 不敢置信道:“您的意思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她不禁打了个寒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那丫头已经抵不住压力快说出口了, 今日就断了气, 从哪里都说不通。你赶紧去盘问守夜的丫头,如果有异常直接抓起来。”温环儿眼神幽暗, 谢茹苓给她提了个醒, 扶桑院也是时候该肃清了。
“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绿叶就回来了,她如实说了盘问的结果:“守夜的两个丫头,其中一个说自己半夜如厕了一次, 另一个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温环儿不用猜,就知道她说了谎话:“发卖出去!”
“是。”
绿叶说完又想起了什么, 说出自己的担忧:“咱们院子下人本就不多, 一下子少了两个怕是不够用了。”
温环儿冷冷一笑:“我待会儿去祖母那儿一趟。”
“您要找老夫人要人?”
温环儿摇头:“自然是自己的人用着放心,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人。”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提这点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绿叶不明所以, 总觉得与其找老夫人还不如找管家的二夫人。
莞禾院
谢茹苓一听说那丫头死了,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眼神阴冷:“这可不能怪我狠心,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温嫔儿睫毛颤了颤,期期艾艾道:“就……就这么死了吗?”温室里长大的她还不能适应这样的事情。
“她不死就是咱们倒霉。”谢茹苓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也怪我把你养的单纯,从未教过你这些。非常时候就需要非常手段,决不可心慈手软。”
“母亲。”温嫔儿还是很害怕,她无法想象某一天自己的手中也沾上鲜血。
“如今温环儿那贱人紧咬着咱们不放, 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见她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谢茹苓打算激她一激:“你难道不想嫁给向任秋,这可是你盼了多年的事情,你甘心让温环儿同向任秋成双成对?”
“不,绝对不行。”温嫔儿咬牙切齿,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谢茹苓这才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为了你们几个孩子的前途,死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说的轻轻松松,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对了,你最近千万不要同向任秋有往来,若被温环儿那贱人抓到把柄可就不好了。”谢茹苓的直觉,温环儿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指不定有后手等着她们。
“娘。”温嫔儿羞怯一嗔:“您这是冤枉女儿,女儿哪里同他往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同他有联系。”谢茹苓倒不是反对,只是眼下特殊:“咱们抢先一步杀人灭口,其实也算是打草惊蛇。温环儿恐怕早有察觉,她未必不会报复啊。此时咱们万不可露出破绽,让她钻了空子。”
想起昨日收到的信件,温嫔儿略有迟疑,却不敢表现出来:“女儿知道了。”
西院
老夫人看着孙女清瘦的身形,面上露出心疼:“果真是不能生病,不过半月时间竟清减了这么多。”
“多谢祖母挂怀,您送了那么多补养的东西,孙女总能养回来的。”温环儿柔柔一笑:“其实孙女今日来找祖母是有事相求。”
“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哪儿来的求不求的。”
“孙女院子有个丫头今日无端暴毙了。”温环儿先是一脸痛惜,随即又换了怀疑的神色:“刚查出她同环儿误食的花生粉有关系人就没了,所以环儿怀疑她是被人抢先一步杀人灭口了。”
谢茹苓猜的一点没错,她虽抢着要了那丫头的命,却也留下不可磨灭的话柄。
老夫人一惊,紧接着脸色沉了下来:“果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暗害你。”老夫人气的直拍桌子,看起来盛怒至极:“环儿放心,若查出是谁做的祖母一定为你做主,温家容不下这样的祸害!”这话虽说的好听,仔细琢磨却能发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温环儿不在意的淡笑:“关键证人已经被灭口,孙女也毫无办法了。只是一想到有人如此处心积虑要孙女的命,孙女就觉得寝食难安。”老夫人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无非是安抚再安抚。
其实她未必查不到害自己的人是谁,只是不想也不敢而已。为了维护温家表面上的平静,她却绝不会真的为自己做主。
看着脸色苍白的孙女,老夫人莫名生出一股羞愧,忍不住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怎么尽遇上这些糟心事。你来求祖母什么事,祖母一定答应你。”
“并非什么大事,只是院子里少了几个丫头,孙女想自己买几个忠心的进府伺候而已。”似是想起了什么,温环儿苦涩一笑:“还有上回翠珠的事,孙女觉得还是自己的人用着放心。”
老夫人何尝听不出她的意思,只能讪讪道:“这是自然,你若想买也不用自己出面,差绿叶去即可。”
“多谢祖母。”温环儿起身行了一礼:“那孙女就不打扰祖母,这就回去了。”
待人走后,老夫人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我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李妈妈不明所以:“您的意思是?”
“环儿哪里是来求我,分明是在暗示大房暗害她,她不愿再忍了。”老夫人满脸愁苦:“若是旁的事还能拦着,这都祸及性命了我能怎么说?”
李妈妈奉上一盏茶给老夫人润口,不禁试探道:“老夫人也觉得是大房做的?”
“我虽眼瞎,心还明着呢,除了大房还能有谁。”老夫人冷笑:“原以为拿下谢茹苓的管家权她能安分些,没想到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老夫人打算怎么做?”
“这事的起因无非是向家上门提亲,既然如此就该断了她们的念想。”老夫人难得露出一丝苦笑:“我果真是老了,做事不如年轻时利落。若不是给了大房念想,也不会到如今这等地步。”
老夫人想做什么李妈妈心中大概有了数,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不再出声询问。
*
温环儿把买下人的事交给绿叶,谁知后者只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了。
“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看,怎么这么快就回了?”温环儿细细打量绿叶身后的一排丫头,一个个低眉顺目,看起来资质倒是不错。
“小姐,这些人不是咱们买的。”绿叶拉着温环儿进了屋子,小声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别人送的。”
“送的,谁送的?”温环儿吃惊的瞪大了眼:“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难道天上掉馅儿饼砸你头上了?”
绿叶哭笑不得:“是……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
“赵临?”
“我的小姐哎。”绿叶赶紧左看右看,生怕有人听到:“那是太子殿下,您怎可直呼名讳。”
温环儿心道我不仅叫了名字,不久前还把人惹恼了,这不好生生的站在这儿么?
“你给我说清楚,赵临……不,是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咱们需要丫头。”
绿叶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皱着眉头回忆:“奴婢刚到奴隶市场就有人领着这群人过来了,说是太子府为您选的丫头。”
温环儿突然抬起头,疑神疑鬼的左顾右盼起来。
“您在找什么呢?”绿叶追随着她的眼神,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温环儿眼珠子不停的转,然后压低了声音:“不然太子怎么知道我们需要丫头。”
绿叶一惊,结巴起来:“不……不会吧,奴婢没什么感觉啊。”话是这么说,她也忍不住往四处瞟。
明明在自己的院子里,却偏偏做出鬼鬼祟祟的模样。意识到了这诡异的场面,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绿叶咳了咳,试图同温环儿商量:“就算太子殿下派人监视……不,是保护咱们,还给咱们送来丫头,他也是好心的吧!”她说的极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虚,却明显是倒戈了。
温环儿挑眉看着她,纳闷道:“你居然会帮他说话了,难道得了什么好处?不对,太子府送来的人你怎么说收下就收下了?”
“不不不,绝对不是。”绿叶连忙自证清白,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太子毕竟救了小姐嘛,应该不至于害咱们。”
温环儿闻言冷哼,就算不是害她性命也是别有用心,不过这不好跟绿叶说。
“不管怎么说,这样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温环儿下定了决心:“说到底咱们跟太子也没什么关系,还是要早早撇清才好。”
绿叶欲言又止,最终只道:“那外头的人怎么办?”
“太子殿下都送来了,不收着就是下了他的面子。不过要仔细查清底细,身份有疑的找个由头送出去。”这个身份有疑自然是指同太子府还有联系,温环儿可不想一天天活在赵临的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暗处有个人在盯着自己已经够难受了,跟前再添上几个这日子还要不要过。
“是,那奴婢领着她们去安置了。”
“嗯。”
绿叶走后温环儿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同赵临说清楚。
她打开妆奁里的暗格,将那本册子拿了出来。虽不知这东西是什么,它似乎对赵临很重要,还有其他人也在找它。
“放在我手里不仅没用,似乎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倒不如寻个机会同赵临谈条件,就当是卖个人情给他。”温环儿垂眸沉思一会儿,觉得这个买卖十分合算了。
第二日一早府里就闹了起来,温环儿刚用完早膳就看见老夫人身边的阿竹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奴婢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拧着眉:“怎么这般慌张,绿叶快倒杯水给她。”
阿竹心里一暖,随即摆摆手:“奴婢多谢三小姐好意,只是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呢。”
“发生什么事了?”
“老夫人要对大小姐用家法,让三小姐去看着。”
“用家法?”温环儿一怔,故意装作不解问:“大姐做了什么,竟惹得祖母要动用家法?”老夫人年纪大了,一向平和待人,鲜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阿竹没有丝毫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老夫人说长幼有序,大小姐理应先出阁,要帮大小姐相看来着。谁知大小姐百般不愿意,最后竟说出……说出”
温环儿了然,哼笑一声:“她说非向家大公子不嫁?”
“是……是的。”
绿叶在一旁气不过,忍不住怒斥了一句:“也是被泥巴糊了心,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绿叶,不可放肆,大姐毕竟是主子。”温环儿训完她,随即对阿竹歉然道:“这丫头嘴没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竹淡笑:“三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别说是大家闺秀,连她这样身份低微的丫头都做不出这等丢脸的事。她也觉得大小姐太过分了,只是没胆子说出来。
*
温环儿到西院的时候,屋里已经吵成了一团。老夫人要动用家法,谢茹苓拦着,温许也在一旁求情。
二房的母女淡漠地看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是温舒儿见她进来,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偏偏正主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梗着脖子振振有词:“若嫁不成向任秋,我便不活了。”
老夫人差点被气晕,颤抖着手指着温嫔儿:“果真是白疼你了,居然对自己的亲祖母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死相逼。”她自问什么都为这丫头考虑过了,谁知她竟如此不领情。
“望祖母成全孙女。”温嫔儿本能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心上人又坚定了下来。
温环儿在此时走了过来,她慢悠悠的行了一礼:“环儿见过祖母。”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转向她,温环儿却没有任何不适,她别有深意的淡淡一笑:“听说大姐还惦记着向任秋呢,既然如此环儿就把他让给姐姐可好?”
温嫔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克制不住惊喜道:“此话当真?”
“嫔儿。”谢茹苓怒斥了她一句,暗恨是个蠢得,竟听不出温环儿的讽刺么?
这跟扔垃圾似的是什么意思,好像她女儿捡了别人不要的烂货。
一旁的温许也皱起了眉,有些不满道:“环儿怎能这么说,你大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温环儿和温许接触少,但不妨碍她知道这人跟大房母女一条心。谢茹苓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事,她就不信温许没有丝毫察觉。是故意纵着呢,还是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