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修】(3/3)

 临渊豁然睁眼,握紧了始终束在腰畔的弯刀,跃下横梁。

 配房内灯烛已熄,临渊踏着银白月色行至窗畔。

 隔着一道半掩的支摘窗,他看见远处的游廊上有灯火亮起。

 数名青衣宫娥手提风灯,簇拥着李羡鱼匆匆而来。

 此刻,她的面上终于恢复了柔白的本色,只是形容却比方才落荒而逃时更为狼狈些。

 乌缎似的长发散在身后,精致的兔绒斗篷底下却露出寝衣一角,足上未着罗袜,只胡乱趿了双云白色的软底睡鞋,像是刚自榻上起身。

 她的步履急急,往东偏殿的方向而去。

 临渊淡淡垂眼。

 他还记得李羡鱼与他说过的话。

 东偏殿里,不让住人。

 还有,她既不麻烦,也绝不乱跑。

 而她此刻的行径,与她说过的话,背道而驰。

 临渊皱眉。

 片刻的思量后,他越过长窗,飞身跟上。

 夜色浓沉。

 少年的身影于廊庑上掠过,似一道浅灰色的影子,淡而无声。

 他在夜色中穿行,不远不近地跟随着李羡鱼的队伍,直至宫人们终于在一座偏殿跟前停步。

 半旧的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两名宫娥匆匆迎上前来,语声慌乱。

 “公主,您快过去看看吧。”

 “今日不知为何,发作的却比往日还要厉害。奴婢们将往日的法子都用了,也不见好。”

 李羡鱼闻言焦急,接过宫娥手里的宫灯往殿内小跑:“我这便过去。你们快去将之前顾太医开的方子熬上,药好了立时送进来。”

 随着她转过照壁,宫娥们又迅速将殿门合拢,动作急促得像是在掩藏些什么。

 只是她们关得住殿门,却挡不住殿内传来的声响。

 他听见了殿宇深处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

 听见了寝殿中的摆件因她的挣扎而一件一件砸落到地上的闷响。

 每一道声响,在静夜中听来,皆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少年的神情仍是漠然。

 他半坐在道旁繁茂的凤凰树上,看着李羡鱼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无声地叩着腰间弯刀。

 要跟进去吗?

 他问自己。

 他隐约能够猜到,殿内藏着一个秘密。

 李羡鱼的秘密。

 但是旋即,他又想起了方才在配房前,李羡鱼的神情。

 莹白月色下,少女连耳缘都红透,头也不敢抬地落荒而逃。

 像是受了他多大的委屈。

 临渊的指尖微顿。

 ……还是算了。

 他本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更没有欺负人的嗜好。

 于是少年重新在高树上坐下,背倚着树干,微阖上眼,静静等着李羡鱼自殿内回返。

 东偏殿内的喧嚣声持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直至离去的宫娥从膳房赶来,送入一碗漆黑的汤药,其中的声响才渐渐歇下。

 紧闭的殿门再度开启。

 临渊垂眼,望见李羡鱼与侍女一同自殿内行出。

 她以手掩口,倦倦地打了个呵欠,小声问身旁的侍女:“竹瓷,什么时辰了?”

 “快到三更天了。”竹瓷伸手替她拢好身上的兔绒斗篷,眸光轻颤了颤,似有些欲言又止:“夜深露重,奴婢带您回寝殿里歇下吧。”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侧首看向她。

 她总觉得,竹瓷今日有些不大对劲。

 先是与月见换了值,后来又寻了个理由换了回来。

 当值的时候,却一直是神思不属的模样,像是藏着心事。

 于是她问道:“竹瓷,你是有话要与我说么?”

 竹瓷被说中心思,面色愈发的白了。

 她终于开口:“公主……您真要将人留下吗?”

 李羡鱼微微一愣,稍顷才反应过来,竹瓷说的是临渊。

 一时间,她又想起方才配房前的情形。

 面上顿时一烫,忙侧过脸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小声:“我都与他说好了的。”

 竹瓷握紧了她的袖口:“公主,你可还记得白日里的情形……他杀起人来的模样,熟稔的像是不知做了多少次。您留这样一个人在身旁,若是他起了歹心,可怎么是好?”

 竹瓷颤声:“公主,我们明日还是给些银子,打发他走吧。”

 她的语声不重,却足以令树上的少年听见。

 临渊面上的神情仍是淡漠。

 不必等到天明。

 夜出宫门不是易事,但也,并非不能。

 直至,他听见凤凰树下传来李羡鱼的声音。

 “可是,我想留下他。”

 她的语声很轻,像是有些心虚,但语调又格外坚定。

 夜风拂过凤凰树茂密的枝叶。

 树上阖目倚坐的少年终于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伫立的方向。

第5章 第5章【修】(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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