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其实,你想我演谁?
“要冰的还是不冰的?”卖矿泉水的小贩服务很周到,一手一瓶水任由他选择。
“随便,都可以。”
他扫了一眼小贩手中的水,温度无所谓的,关键是他根本不想再理会除了她以外一切的事情。
“那你就拿冰的吧,赶火车本来就热刚好降降温。”小贩建议他。
“可以。快一点就好。”
他又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她还在那儿,并且她也看见了他。
“扫码还是付现金?”小贩拿出了收款二维码,举在他眼前。
他拿出手机扫一下,因为求快而出错,2块钱的水直接付了3块。
“你等等,我找你一块钱。”
他正要拖着行李朝那个方向去时,小贩拖住了他。
“各位旅客,您乘坐的……”
车站广播上正在报着列车进站的广播,他面前长条座椅上的旅客全都站了起来,候车厅外还
有人陆续涌进来,他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小贩终于把1块钱塞到了他手里,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再纠缠的了,然而他们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再次相遇了。
等到大厅的人流散去,她也不见了身影,他只记得她那个清秀的侧脸,甚至来不及问她:你还好吗?
摄影机捕捉着他的眼神,失落,急切,却又毫无头绪,这一场相遇是机会也是枉然,错过就是错过了,他只能把情绪折叠起来藏进行李里,准备出发去往一个陌生的城市为生活奔忙,仅此而已。
侯本涛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的食指搭在鼻翼上,其他手指捂住嘴巴,好半天的功夫才说:“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苏冉不解地看着郭晓明,规则不是一场只演一次的吗?不管好或不好,要么下要么上,怎么还有再来一次?
郭晓明也搞不清楚侯本涛的心思,但是人家是导演界巨头啊,谁敢问?谁敢质疑?
他用眼神告诉苏冉:再来一次吧,加油哦。
加你妹!
苏冉又和卖水的纠缠起来,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白,同样的人在十米之外,他的眼神中依然还有那什么一点的爱。
在他的理解中,这一场相遇有的是惋惜是遗憾,那么必定是当初分开时还有不舍,那么这个表现就没有错,至于为什么侯导不满意,他也还在琢磨之中。
镜头留在他站在候车厅彷徨失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侯本涛。
他对着监视器揉了揉眼睛,再重新戴上眼镜,“再来一遍。”
What ?这位大佬,你是不是对综艺规则有什么误解?
苏冉抱着剧本坐在角落里又重新读了一遍,一共五页纸,他甚至连广播里播报列车的人声音都不放过。
是不是情绪不到位?
不太可能,他们爱过又错过的领悟是对的,不然买水时他急个什么劲儿。
难道最后追上了?
这里明明写着候车厅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低头看着手机,女人铁定是走了的。
这一场情景只是所有剧本中的一小段,是不是没有融入到大场景中去,还有什么没有把握到?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请他:侯导说现在可以开始了。
苏冉心中咯噔一下——他还没有准备好,这要怎么演?
侯导果然是出了名的难搞,怪不得佟彦东说拍侯导的戏人人都要掉两层皮。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所有的戏重来一遍,他必须保证自己的情绪依旧如前。
最后一个镜头结束时,他紧张得胸脯起伏得厉害,他甚至预见了自己从这个门走出去的落魄。
侯本涛的视线从监视器上转移到他的身上,定格半分钟后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可以了。” ???
是可以滚了还是可以过了?
他也不敢随意乱动,只能再站一会儿。
侯本涛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决定还是直白地告诉他结果:“可以去到下一关了。”
Yes!
苏冉走近了他,“侯导,我想知道一下,前两次哪里表现的不好?”
侯本涛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平淡地说:“不是不好,是不够好,我就是想要你丢了人的那种今生永远没有机会的感觉,只有最后那一下,你连呼吸都带着要落泪的感觉,那才是我要的。”
苏冉“呵呵呵”,拜你所赐,我真的就快落泪了。
啊多么及时的领悟,他以为他最多能走到这一步,谁料还有下一部。
然而下一部的导演不是巨头,而是业界的元始天尊啊。
一路闯来到最后一关,郭晓明再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他告诉苏冉,这一关的导演是张遥。
苏冉假笑似的皮动两下:你TM确定不是在逗我?
张遥是全国顶尖导演之一,手握的国际奖杯就有十几个,更别提国内的一些鸡、马、花之类的奖项。他经历过10年浩劫的洗礼,当过知青下过放,在改革开放的年代,又带着对艺术的热情走向影坛,在不断创新中突破自己,一直用敏锐的艺术手法和新的思想与角度去创作电影,堪称两岸三地的“最牛掰”。
郭晓明解释说:“真不是坑你,是因为谁也没想到你能闯到最后,还不如不告诉省得你给自己压力。真的,这节目开始录之前我和王波拿小演员测试过,大多数到第三关接回家了,豪不夸张的说你真的是惊喜,沉寂了两年后你大有要成为表演艺术家的势头啊,用粉丝的话来说妥妥的一枚宝藏男孩,这一回真的牛逼了,还不气死星东。”
他回过头对郭晓明抱了个拳,“我只想当演员,艺术家望尘莫及。再说,我谁也气不死,只想明哲保身,还好活着。”
郭晓明一愣,想说的话又噎回去了。苏冉为什么被封杀已经不是圈内的秘密,如今王少川肯放人,他应该大有劫后余生之感吧。
他拍了拍苏冉,给他打气:“好好演,全棚的人都挺你呢!”
苏冉笑:“谢谢,尽力而为。”
布景的工作人员早在前一天就已经将五个场景都准备好了,所以换起来也是效率极高,这剧与剧之间的间隙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了尽快完成拍摄,苏冉几乎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准备工作,上来就拍,他不想耽误晚上的话剧演出。
张遥在导演椅上吹着保温杯里的茶叶,苏冉一进棚,他就跟他打招呼。
“听说你刚解封,恭喜。”
苏冉握着他的手受宠若惊,这,这,这尼玛的是张遥?这么平易近人?我去,比王波那货不知道好多少百倍好吗!
“感谢张导给我这次机会,很开心也很感恩。”
现场组织语言太难为激动的他了,就说一句客套话吧。
“那你得感谢节目组,谢我没用,别指望我给你放水。”不过握个手的功夫,张遥又严肃了。
苏冉一怔,“那是那是,我只希望张导能够多指导。”
然而来自于张遥的指导让苏冉瑟瑟发抖,因为张遥直言他这一关有两个剧本。
苏冉拿到的第一个剧本极其简单——演你自己最喜欢的一段剧。
苏冉心里真是爽翻,他的《星辰大剧院》正在公演,这广告不做白不做,更何况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部戏,怎么说也是自便自导自演的,能没有私心吗?
考虑到时间问题,现在找人配合自己太难,那么只能挑单人戏直接上,《星辰大剧院》中最出彩的单人戏是侦探年凡调查凶杀案时独自走在剧院内部搜寻证据时的那一场,无需准备,他站在聚光灯下就能立马入戏。
但是张遥并没有很满意。
“演的还算中规中矩,但是并没有让我有惊喜的感觉。作为导演,看过这一场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不会选你当我的主角。”
现实很残酷,他没有败在老头儿或者原始人上,却败在了自己创作的人物上。
来不及多思考张遥的那句评价,第二个剧本几递过来了。
苏冉翻开剧本,愣了几秒,这剧本它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还让人演什么?
“演你最想呈现出来的东西。”
张遥如是解释空无一字的剧本。
苏冉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挂了。这鬼节目简直是一关比一关难!
他又回到之前做的那个角落,静静地坐,好好地想。
20分钟后他把这段戏的地点定在白驹山顶。他一人分饰两角,一个角色叫做刘老,一个角色叫做苏冉。
演什么呢?演些开心的东西吧。
刘老从训话开始,到边打太极边竖耳听着旁边的人在年绕口令,再到打完太极后收拾水壶大衣下山,最后留下一句话:明天练各地方言,自己查好了再上来。
角色一换就是苏冉在老实巴交地听着早训,跟孙子似的点头哈腰,偶尔辩解两句,就被对面的指关节狠敲脑门,被敲完后他捂起脑门拍拍红包,然后面对脚下雾气缭绕的矮山包,开始噼里啪啦地念着绕口令,念完后领回一个任务:搞懂各省方言。
摄影棚里本来挺欢乐的气氛,愣是被他搞得很严肃,因为绕口令太长太快,所有人最后嘴巴都成了一个“O”型。
“绕口令练了多久能说到这么快这么清晰还一字不差。”张遥也惊讶,也好奇。
“一直都在练,才能有这个语速。但是练到师父满意花了半个多月。”苏冉回答。
张遥没有太大表情,只是微微点头。
“为了演戏才去学的这个?”他在嘴巴前比了个动作,示意绕口令。
苏冉:“为了演戏去练的台词,但这又不是专业的台词。主要是想进话剧团,想让师父推荐。进话剧团前练词,进去后练眼,眼要有神,词要有力,才能带出人物体内的情。”
他觉得自己在演话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没必要捂着,开诚布公的挺好。
“哼,开窍了。现在再看表演,和以前的感悟还一样吗?”张遥的为问题很直接很尖锐,从来不给他拖泥带水的机会,这不是情感访谈栏目也不是选秀,没有必要说故事和卖惨。
苏冉也是这么想的。
“不一样。以前总觉得流量重要,作品多才能让人记住,现在看清了流量从来不是根本,作品才是。”
他现在从太明白了,从读懂台词到理解人物,再到与角色融为一体,要经历过一个艰难甚至是痛苦的过程,只有真正痛苦过的人,才会有蜕变后的惊艳。
张遥投了保留票,不pass不out,就这么一直晾着。
郭晓明说这结果谁也没料到,但是张遥就是张遥,谁也不敢质疑他呀。他让苏冉别往心里去。
Who cares ?现在赶飞机才是重点!
他冲进等在摄影棚外的汽车对杨毕疯狂地喊:“Go!Go!Go!”
距离飞机起飞时间还有2个半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再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