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前因后果不难猜测, 要么许寻香跟朱瑛是同伙, 要么就是许寻香被朱瑛利用了都不知道。但朱瑛一口咬定是陆家没了她这个儿媳, 想要报复她, 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你脸挺大啊,”路长声感叹了一句,说完不等耳机里的声音响起就赶紧道, “我说我自己呢。你不用着急, 一会就把你多年不亲近的妯娌请来, 听她说说具体情况。”
朱瑛没理他。
许寻香比朱瑛还要淡定,没做过的事也没什么可招认的,“我承认朱瑛之前在陆家的时候我跟她关系一直不错,那个账户也的确是我的, 当时的弟媳找我帮忙, 说未来有笔钱需要我的卡进行周转,我没理由不同意, 至于她具体做什么, 我就不清楚了。”
审问的警察姓白, 他问, “后来每月都往两名绑匪户头打钱, 是你做的吧?”
“当然不是,我有助理的,谁会亲自做这些事?又不是多大的数额,每月一笔小支出,我都交给助理直接去做了, 至于你说的绑匪,我可不认识。”许寻香笑了笑。
白警官问,“每月往固定两个陌生人的户头打钱,你就没觉得可疑?”
“有钱人秘密多了去了,何况是一个已经离开我们陆家的女人,我再过问也不合适吧?”
“打给那两个人的钱是朱瑛本人的户头划到你账上的?”
“不是,最开始打了欠条,一次付清之后自然两清。”
“两清?之后的打款怎么算?”
“就假设他们会活到一百岁,按照这个数额付的。”
“你说朱瑛一次付清,是通过什么方式还的钱?”
“支票。”
“数额?”
“1920万。”
白警官忽然笑了一声,“这么大一笔钱,说借就借,说还就还,是该说你们太有钱呢还是感情好?朱瑛绑架你侄子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
许寻香笑了笑,“警官,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朱瑛想做什么那都是她个人意志,她不告诉我,我不会去问,只靠猜测也不能当证据,对吧?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我知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知情,但我隐约猜得到。”
路长声这边继续审问朱瑛。
“你向许寻香借钱、每月打给韩见义刘石登二人每人一万元是事实吗?”
“路警官,户头都是许寻香的,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
“当初的欠条估计已经被你销毁,但东拼西凑把1920万打给许寻香的事,从银行已经扒出底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打钱给她,表达一下她当初对我照顾有加的感谢,不行吗?”
路长声已经对她这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贱样免疫了,听了也跟没听见一样,继续道,“1920万,就是从他们21岁到100岁都有这么一笔收入,你还真舍得下血本。你这位前大嫂也够仗义,明知其中可能有问题,还义无反顾坚持拿自己名下户头给两个绑架自己侄子的人打钱,也不怕未来某天被人怀疑诬陷。是跟你感情好呢,还是这其中也有她乐见其成的利益?除了韩见义二人活不到一百岁、她由此赚的利息还有什么?是不是当初要是把陆亭北搞垮,她的孩子就少一个分财产的对手?”
朱瑛抿起唇,她不说话,也没影响路长声,他只看了她一眼就继续道,“对了,盛嘉泽的口供出来了,他的经历与陆亭北小时候差不多,除了没被绑架。”
提到盛嘉泽,朱瑛眼中的烦躁一瞬间褪去,她似乎无意地透过玻璃往某处看了一眼道,“嘉泽是我最好的作品。”
“作品?”
忽然得到路长声的反应,朱瑛很满意,“对啊,我用了这么多年培养他,就是为了证明人类是可以抗压的,当他经历了童年的种种阴影之后,就不会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被老板训个话就辞职,遇到压力、情伤、跟家人同学争吵就跑去自杀,如果每个家庭都能按照我的方法教育孩子,未来就不会有那么多脆弱不堪的孬种,这将是里程碑式的进步,日后全新的一代人都不会是易碎的瓷器,许多父母都会感谢我为此做的付出。”
路长声看见了她眼中再次闪起的光,这次他确定了。
是疯狂。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忍了一晚上的气终于在确定她精神不正常之后像个气球一样被戳破了,路长声问,“所以,你终于打算承认你对孩子的教育就是在做抗压实验?”
“是又怎么样,我没绑架陆亭北,用点极端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难道犯法吗?世界上多少父母还不如我,我只是在他们不听话的时候想办法让他们自己学会冷静,其他人可是直接动手打孩子,我可从没动过手。”
“被打的孩子有几个有心理阴影的,但我看你的两个儿子都有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嘉泽怎么会有——”
路长声打断了她,“盛嘉泽也是大学生了,腼腆敏感没胆量,问几句就怕得不行,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作品,那也不过如此。”
“那他也不会跑去自杀,无论经历什么,都会好好活着。”
路长声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自杀过?”
朱瑛眼角抽动,她两手抓着桌沿,过了很久才出声,“不可能,他不可能的,我每天给他洗澡,没见到他身上有伤口。”
“他卧室床头柜上是不是有一大瓶药?”路长声提醒道。
“不可能……”朱瑛念着这句话,一边摇头,“他从小什么话都对我说,我过段时间就会给他做心理测试,他没有自杀倾向。”
路长声顿了顿,差点就被说得哑口无言,“你应该也清楚,测试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既然正常人可以伪装成心理疾病患者,有心理疾病的人自然也可以伪装成正常人。”
“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承认他曾吞过安眠药自杀。”
路长声没接话,只把自己手机上一张照片放大,递到朱瑛眼前。朱瑛仔细盯着照片上那瓶药,她精神有些恍惚,几乎要看不清上面的字,觉得是一瓶维生素又好像看见上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小字,“处方药”。
朱瑛自诩盛嘉泽是她最好的作品,不仅因为她内心觉得盛嘉泽被她养得完美无缺,更因为她把所有精力和心血都花在了他身上,如果在盛嘉泽身上的实验没有成功,那么也不会有下一个实验品来让她操作了。
路长声一下子就猜中她心中所想,精准地抓住她的七寸,“很失望吧?这一个不行,以你的高龄,恐怕也没下一个了。”
朱瑛抬头看了看他,一时没有听懂。
她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这不是真的”,可眼前的照片又如此真实,朱瑛头疼欲裂,她双手抱着头,没过一会儿发型就乱了。
路长声是怎么都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朱瑛却忽然又笑了起来,紧接着她往外看去,视线几乎能与陆亭北对上,路长声心里有股发毛的感觉,只听朱瑛道,“我成功了,我还是成功了,陆亭北现在不是没事吗?还成了宸陆的董事长,这就是我所做这一切最好的回馈。”
萧澜在监控室听着,几乎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旁边的陆亭北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微微冷笑了一下。
路长声不禁提醒道,“可我听说,他也有心理障碍,之前还上过热搜的。”
“那又怎么样?”朱瑛伸手指过去,“他求生的意志很强,而且他现在成家立业娶了妻,更不会随便去死。这就是我要的结果!把他的情况说给大家听,到时候他们都会感谢我的。”
“为什么感谢你?你不过就是关小黑屋次数多了点,我看绑架他的人才是功臣。”路长声故意道。
朱瑛指了指自己,“我啊。”
路长声装作不懂,“什么?”
朱瑛见他不开窍,着急又兴奋地说,“我,是我,就是我找到严东他们,说给他们钱,要他们去绑架一个人。陆亭北是我让人绑架的,不是别人。”
路长声对着玻璃点了点头。
监控室里的警察全都松了一口气,也随之精神大振,这一晚上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哪怕事后掉几根头发也值了。
朱瑛这种心理变态者的心思不好猜,谁都没想到她僵持那么久居然主动交代了,还把他们谁都不知道的细节讲得清清楚楚。
路长声伸着懒腰走出来的时候,魏东龄迎上去问,“盛嘉泽真的准备了安眠药?”
“假的,那上面的字是让人临时写上去的,她认不出自己儿子的字迹,恐怕也不能怪我们。”
魏东龄想了一会说,“也许她从来没关心过她儿子的字长什么样。”
路长声拍了拍他的肩,往旁边走了一步,陆亭北拉着萧澜上前,松开她的手,与路长声一握,“路警官,谢谢。”
“应该的,”路长声将视线转向萧澜,马上换上了更为熟络的语气,“萧澜,之前听说你结婚了,原来是嫁给了宸陆的小公子?”
一听这话,陆亭北脸上原本还算和煦的表情立刻冷冻,转过脸垂眸看向身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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