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桃夭视角（七）
食髓知味是什么感受？
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洛络的气息包围了，梦里面都是香甜绵软的。
第二天醒来,桃夭和洛络一起在附近玩、逛景点，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牵着手,心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甜丝丝软绵绵的，随时都可能融化掉。
而且一想到昨晚的亲……觉得好开心。
虽然只亲了一次，但是桃夭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应该已经是最亲密的行为之一了吧？
而且昨晚洛络还压在她身上吓唬……
和正常成年人比,洛络的力气不算大，但对桃夭来说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被洛络禁锢在身下的时候桃夭几乎一点儿也动不了。
洛络的头发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桃夭当时好紧张又好兴奋,好希望洛络能够对她做些什……
虽然最后洛络什么都没做，但光是回想起来，就足够脸红心跳了。
桃夭几乎一整天都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
尤其到了晚上，洛络居然同意和她一起去泡温泉！
温泉诶！
虽然都一起泡过澡了,但温泉是不一样的嘛！小说里面,温泉这种地方,孤女寡女的,往往都会发生一些快·乐的事情的！
温泉池水比浴池要深很多，桃夭坐进池子里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很怕水。
慌张之……跌坐在了洛络的腿上。
好吧，她承认，慌张害怕是真的，跌坐在洛络身上是故意的。
在温泉水里,两人只隔着一层泳衣近距离接触，果然和在岸上是不一样的感受。
而且这个姿势，就很让人浮想联……
洛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而且洛络还害羞了，让桃夭侧坐在她的腿上。
侧着坐的话，虽然没有刚才那么暧昧了，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嘛。因为侧坐时桃夭的脚沾不到地，她就只能靠洛络保持平衡。
桃夭很喜欢这种把自己全部交给洛络、由她摆弄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信任”吧？
所以，桃夭心满意足地将脑袋搁在洛络肩膀上，闭上眼睡了一小会儿。
她睡醒时，洛络还眯着眼睛，桃夭就隔着薄薄的雾气，看着洛络的侧脸。
她以前无数次在洛络睡觉时，这样偷偷地看着洛络，想亲亲她的嘴唇，却又不敢。
不过现……然她们都互相喜欢了，那、稍微亲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洛络昨天说不能亲亲，那也是说的是不能伸舌头的那种，只是碰一下的话完全没关系吧？
桃夭不自觉往前，离洛络越来越近。
可就是这时，洛络睁开了眼睛。
桃夭下意识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移开目光，可她很快就发现，洛络的眼神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那双妖媚的桃花眼中，水汽氤氲，藏着绵绵情意。
桃夭感觉自己脑袋昏昏的，就像是被狐狸精勾去了魂。
只想靠近、靠近、再靠……
所以最后，就不只是青涩的亲亲了。
到后来，听见隔壁温泉池的声音后，洛络一下子惊醒似的，眼神倏地变了。
桃夭却不想撤开。
她隐隐感……果这时候再继续下去，再深丨入一点点，洛络一定会有很有趣的反应。
果然，等到桃夭因为肺活量不足而撤开时，洛络眼角已经挂上了泪滴。
看起来可怜极了，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咦——欺负？
桃夭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小得意，伸手去擦洛络的泪水。
没想到，洛络却不高兴了，一把将她的双手拧在身后，一副想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的样子。
桃夭都要开心得飘起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不要怜惜她！！！
然而没等到洛络的“教育”，温泉池隔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洛络和推门而入的云沐沐四目相对，桃夭无辜望天。
云沐沐这一进来，什么气氛都没了。桃夭只得乖乖跟着洛络回了房间，再乖乖听洛络训话。
洛络问她：“你知道刚才哪儿错了吗？”
听到这句话后，桃夭眼睛一亮——知道的知道的！这是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标准句式嘛！
可是为什么洛络没有一点儿兴奋的亚子，看起来还好心累？
桃夭懵逼OVO。
之后洛络又威胁她说，如果她再不听话，就把她绑起来不让她乱动。
桃夭的眼睛更亮了些——还、还有这种好事？好想被禁锢在洛络身边，想被洛络关在小黑屋里这样那样，洛络果然很懂嘛！
诶，可是洛络为什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
这之后，桃夭就很听话地没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了。
虽然还是很想和洛络亲亲什么的，而且，说起来，其实桃夭并不明白，洛络为什么会有退婚之前不能在一起的这种顾虑，但是既然答应洛络了，就要说到做到嘛。
年关将近，桃夭的家人都没回蓉城，她自然是跟着洛络回家过年。年前，还跟着洛络去了一趟洛家公司。
洛络先是带着桃夭在总部逛了一圈，又去了分部养鸡场。
总部里大多都是文职，气氛很好，虽然有点吵闹，但大家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的。
分部则大多都是需要下基层的技术人员，虽然好像很累的样子，但也很有趣。一天可以见到好多人，还有好多小动……
虽然最后这些小动物都会被吃掉，但至少它们活着的时候很可爱嘛。
吃饭时，桃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要考大学，想要到洛络的公司里工作。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洛络以后一定是会继承公司的，可她呢？她不想离洛络太远。
这个时候，桃夭的小脑袋里完全没有“独立自强”、“靠自己养活自己”一类的概念。
她只是本能地想要离洛络更近一点，不要和洛络分开。
桃夭想起洛家公司人才墙上的介绍，好像大多数人都是动物医学相关专业毕业……，她也可以学这些吗？
桃夭有些紧张地将这个想法告诉洛络，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地很弱很弱。
以前在家里时，她和哥哥对未来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
父母为他们铺好的路，是不允许有别的岔路的。
如果她在父亲面前说自己想上大学，想出去工作，那父亲一定会觉得她在不懂事胡闹，然后一口否决她的话。
可是洛络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洛络这样说。
是嘛！洛络这么好，洛络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洛络是她喜欢的人。
……
或许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开心的缘故，桃夭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体问题。
直到大年初一。
桃夭病得没有任何预兆。
前一个晚上，还如愿以偿和洛络亲亲，直到很晚才抱在一块儿睡着。
上午和洛络一家去了寺庙，上香祈福、摸福字。
下午则一块儿去电影院。
在电影院外，桃夭坐在椅子上，半靠在洛络怀中，安静地听洛络和她父母说话。
她很喜欢这种氛围。
周围观影的人进进出出，也很热闹。他们的声音落在桃夭耳中，成了不真切地轰鸣声。
桃夭歪着头，一边听洛络的声音，一边看周围人来人往。
她忽然觉得有点没力气。
身体软绵绵的。
紧接着，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面前的人影闪烁，开始看不真切。就连洛络的声音，也变成了没有意义的杂乱音……
最后耳中只剩下“吱——”一声悠长的轰鸣，明明是睁着眼的，却什么都看不见，目之所及只剩一片花白。
洛…………
就这样晕过去了。
……
醒来时，桃夭闻道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已经在医院里了。
随即，就是洛络身上那股淡淡的、让她心安的清香。
手腕有点痛，似乎是在输液。
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就连睁眼都很困难。
恍惚间，桃夭突然想起去年大病一场后，医生说的话：如果再病那么严重，她就可……
就可能没有以后了。
桃夭曾经以为，对她而言，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她没有喜欢的东西，没有在意的人或物，世界上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黑暗的。但现在，洛络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她开始惧怕死亡。
可是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她亦没有办法改变。
所以，所以至少现在，她不想错过和洛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当晚，桃夭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她记不清梦里面的内容，但却隐隐感……己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十三号，还是十四号？
只剩下十来天了。
于是，桃夭开始变得脆弱又粘人。
除此之外，她还变得更加贪心。
想要快点和洛络在一起，想要亲眼看见洛络和桃灼退婚，想要让家人知道她们的关……
抱着这样贪心又自私的念头，桃夭在洛络退婚后的那一晚，用微信给顾潇潇发了一串消息。
果然，不出两天时间，桃灼就和顾潇潇在一起了。
接下来，就是让哥哥知道她和洛络的关系了。
在顾潇潇八卦起洛络的对象时，桃夭毫不犹豫地在洛络脸颊上亲了一下。
“哥哥，我和洛络也相互喜欢，我们也在一起了。”她解释道。
桃夭没有提前和洛络商量，可洛络却没有任何犹豫就在桃灼面前承认了她们的关系，还将她护在身后，要和桃灼好好聊聊。
这就是她喜欢的洛络啊。
……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桃灼开始慢慢接受她和洛络的关系，每天都会和顾潇潇一块儿来看望她，他们四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快乐，但一到夜晚，桃夭总是会梦到那个噩梦。
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她不敢告诉洛络，她希……少在她离开之前，洛络也能过得开心。
十二日晚，蓉城忽然落了一场雪，气温骤降。
桃夭再一次做了那个噩梦，她仍然记不清梦的内容，但她却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好像活不过十四号白天。
梦里，桃夭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难受，喉咙像被火烧似的疼，脑袋也昏昏沉沉，身体明明很热，却感觉好冷好……
“咳……
桃夭醒来后，下意识想喊洛络，却只发得出一连串咳嗽声。
她听见洛络焦急的声音，却没法做出任何回应。
她隐隐约约看见医生、护士赶到病房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脑袋里面像被什么东西绞住了，越来越疼，眼睛也开始看不……要晕过去了。
洛……
脑海里只剩下“洛络”两个字。
……
桃夭无力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晚上，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洛络两人，她终于稍微恢复了些力气，桃夭甚至忍不住怀……回光返照吗？
于是她抓住这个机会，和洛络说了好多好多话。
她好舍不得洛络。
除了舍不得，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心底是释然的。
洛络那么好，她走了以后，洛络一定会遇见比她好很多的人，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能够让洛络喜欢，和洛络在一起，她已经很开心了。
如果还有什么愿望的话，大概就……自私地希望不要被洛络忘记吧。
桃夭还是第一次看见洛络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她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可是她感觉自己好困，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哄洛络了。
最后，她听见洛络说，要把星星摘给她。
这已经是洛络第二次这样说了，上一次是在巴厘岛的悬崖上。桃夭一直把这句话当做洛络喜欢她的证明。
但这次，桃夭却感觉到，洛络对她不仅仅是喜欢，还有一些她参不透的、更深一层的东西。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却感觉心脏被击中——不痛。
这一瞬间她回想起了第一次仰望星空，第一次远眺大海时的感受，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震撼感觉，就好像心脏向一个更大更远的世界敞开，她不再是被桎梏在深林中的蒙昧小兽。
她不明白，但现在她好困，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握住洛络的手，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地明白了那种感觉是什么——
爱。
洛络对她的感情比喜欢更甚，洛络爱她，所以愿意纵容她，教育她，引导她，愿意为她披荆斩棘，为她摘星层。
那她呢？她对洛络的感情应该也是爱，是吧？
虽然她还不是很明白这种感情，但她在最后时刻的释然就是最好的证明。
理智战胜了天真蒙昧的本能，她不再本能地想要占据洛络，想要一刻也不离开洛络，她学会了放手。
她希望洛络离开她后，也能过得开心，能遇见一个比她好很多很多的人。
桃夭梦里边都是带着笑的。
十四日清晨，桃夭是被闹钟吵醒的。
睁眼的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自……活着么？
她迷迷糊糊地摁掉闹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迷茫地环视病房一圈。
床周围坐满了医生护士，全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而洛络就在她的身旁。
桃夭的视线回到洛络身上。
好……是梦？她没有死？……活着？
桃夭张口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好饿。
特别想吃东西，一刻也等不了的那种饿。
所以原本想说的话自然而然被吞进肚中，变成了：
“洛络，我好像饿了。”
……
结果早餐是没有按时吃的，桃夭被医生护士推着检查了一圈，接近中午，才终于可以回房吃早餐。
桃夭这一顿吃了很多。
不仅喝掉了自己的粥，还从洛络那儿拿了半个肉包子吃。
从出生开始，桃夭就没有一次性吃过这么多东西。
桃夭懵懵地想，自己的胃口好像变大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桃夭每天都过得好不真……是过得不开心，就是因为太开心了，她才会觉得恐慌。
晚上，她没有再做过以前那个噩梦。
白天，洛络仍然一直陪在她身边，她的身体也奇迹般地越来越好。
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桃夭才不敢相信。
她害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又回到了十三号晚上，或者是根本醒不来。
之后的每一天，桃夭都过得恐慌又不安，却又控制不住地贪恋洛络的怀抱——如果是梦的话，自己稍微自私一点、贪心一点，也是被允许的吧？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出院那天，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彻底消散了。
桃夭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病似乎的确好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一场随时都可能散去的梦。
可……然这不是梦，是现实，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再继续自私又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