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平安夜这天上午，裴念念和左珩空降回国，约大家吃饭。

　　约饭地点是浮世汇商区一家苏浙餐厅。冉珥他们四人到时，乔砚霏和靳晓睿先到了，俩人之前来医院探望过，自不会像左珩那样反应大，自然落座。

　　林湛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听他们正询问冉珥他有什么忌口，大方推菜单给他们：“你们随便点，不用顾及，我请。”

　　靳晓睿挠着后脑勺憨笑：“师兄，师嫂叫我们来是想给你过生日，搞得像把你叫出来请我们吃饭，多不好意。”

　　林湛笑说：“不用不好意思。”

　　冉珥和乔砚霏互相看一眼，要笑没笑出来说：“那位……小乔的男朋友，你叫林湛什么都行，但是你别叫我师嫂，怪怪的。”

　　主要是显人老。

　　靳晓睿没搞懂，仍在琢磨哪怪。

　　乔砚霏拍拍单细胞小男生肩膀解释：“我和珥珥上学时，珥珥都管我男朋友叫小乔姐夫。”

　　靳晓睿认真点头，几秒后醒过味儿，拧起眉毛：“霏霏，你有几个前男朋友。”

　　乔砚霏捂住嘴巴，坏了，说漏嘴。

　　冉珥会意，从菜单里抬眼，雪亮雪亮的眨都不眨：“一个，叫周杰伦。”

　　靳晓睿将信将疑：“周杰伦？开什么玩笑……”

　　冉珥持续镇定，低头看菜：“反正就是这样。”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林湛听出端倪，好笑问她：“喜欢拿明星当幌子？”

　　“嗯？”冉珥没懂。

　　林湛凑她耳边提示：“五月天，可是五个人。”

　　冉珥：“……”

　　陈年佳酿老干醋来一瓶。

　　冉珥推了推凑极近的林醋王，小声叨叨：“我饿了，点菜吧。”她若无其事指：“这个笋干去骨蹄髈不错，应该很好吃，你吃不吃。”

　　吃货女生的必杀技——你怎么忍心饿着我。

　　林湛嗯一声，眼里带笑，败了，这辈子可能要被这鬼丫头吃定。

　　俩人之间的空气，好似缠绵过招，伤及餐桌旁各位，纷纷低头看菜。

　　乔砚霏偶尔瞄着，从衣服上看出门道：“珥珥，情侣装穿上了？”

　　冉珥笑了下，问她：“好看？”

　　乔砚霏抿笑，冲林湛说：“这位……珥珥的男朋友，珥珥买了好多，你慢慢穿，估计几年不用买衣服。”

　　这回轮到林湛茫然，问冉珥：“什么买了很多？”

　　乔砚霏揭老底提醒：“你没看你手机？”

　　他更茫然，手机是什么梗？有秘密？

　　冉珥微微笑，谁还没个戏精上身人格分裂的二逼时期。都怪自己，手机还给林湛前，忘了帮他清空聊天记录。

　　她手悄悄伸进他上衣口袋，不巧，摸到一只待戴线手套的手，林湛看她一眼，直接将她小手拎起来丢出自己口袋。

　　冉珥郁闷。

　　人格分裂不可怕，被人看穿才尴尬。

　　林湛摘下手套，手机一直扣在掌心里，也没急着看，先是和大家一起点好菜给服务员，趁他们等上菜聊闲天的工夫，打开微信里和“小耳朵”的对话框，指腹上滑，聊了很多，他只好暂时落在一个日期。

　　大概一个多月前，11月6日。

　　【HoSee：降温，你穿的多不多。】

　　【小耳朵：不多，有点冷。】

　　【HoSee：冻成猪，下班我去接你。】

　　【小耳朵：你才猪。】

　　【小耳朵：好啊。】

　　11月7日

　　【小耳朵：食堂中午又是炒蘑菇，好难吃。】

　　【HoSee：怎么没出去吃？】

　　【小耳朵：外面风大。】

　　【HoSee：晚上回家吃火锅。】

　　【小耳朵：好啊，说定了！】

　　11月8日。

　　【HoSee：我想你了。】

　　【小耳朵：我刚想问你，想不想我，好巧啊。】

　　【HoSee：是啊，好巧。】

　　【小耳朵：你想我哪儿？】

　　【HoSee：你要听？】

　　【小耳朵：嗯。】

　　【HoSee：晚上指给你看。】

　　【小耳朵：好龌龊啊！】

　　【HoSee：我在想自己女朋友，怎么龌龊。】

　　【小耳朵：您的女朋友已下线。】

　　【HoSee：求上线】

　　【HoSee：红包520元——给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系统：您的好友已领取红包】

　　林湛诧异，谁和她聊的？往下翻了几页，差不多类似的内容，每天都在问候天冷不冷，在做什么，吃的什么饭。等等等等。

　　慢慢他停在一个日期，从那天起，只有单线信息。

　　11月12日。

　　【小耳朵：和小乔去逛商场了，给你买了卫衣、裤子和篮球鞋，还想给你买件羽绒服冬天穿。】

　　11月13日。

　　【小耳朵：生气，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11月14日。

　　【小耳朵：又被人叫去逛街，总想逛男装是什么情况，每次逛街买几件你的衣服，就好像你能穿上。】

　　【小耳朵：夏天给你买的衣服还在衣柜里。】

　　【小耳朵：我的衣柜里都是男装，万一小偷进来，还以为我是男装癖呢。】

　　【小耳朵：还好，没有这个词。】

　　11月15日。

　　【小耳朵：我想你了。】

　　这是最后一条，再往后就没有了。林湛心里被蛰了一下，还好，他回来了。

　　菜陆陆续续上齐，林湛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放完，直接握住冉珥左手。

　　“你衣柜里全是我的衣服？”他又凑近，声音不大，但是在坐都能听见：“不回医院了，回你家，我挨件给你试一遍？”

　　啧。画面太美。

　　冉珥被多双目光笑嘻嘻打量，不好意思，筷子给他以转移话题：“吃饭吧。”

　　然后极小声音问他：“要喂你吗？”

　　林湛好笑，摇摇头：“能吃。”好多了，拿筷子也能拿稳。

　　饮料最后上的，一杯杯端上来，左珩特感慨，举杯说：“今天能坐在这一起吃饭不容易，来，咱们碰个杯，祝寿星佬生日快乐。”他哑嗓，有点哽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杯子纷纷举起时，林湛忽然慢慢站起来说：“寿星佬不敢当，很多年不过生日，但今天确实开心。”他杯子在手里端平：“应该我敬大家，我不在这些日子，谢谢你们陪着珥珥。”

　　冉珥鼻酸，随他站起来，仗义举杯：“我也觉得有你们特别好。”

　　大家都正经起来，几个玻璃杯叮叮当当碰得贼响，反倒弄得冉珥热泪盈眶，没出息。

　　其实没一杯是酒，都跟喝出佳酿味道一样。

　　坐下后，大家边吃边聊，自然多了，本就不正经的几个，都在边吃边自拍。

　　冉珥瞄最正经的二位——林湛和靳晓睿，俩人竟然低声论几句工作。

　　乔砚霏挽她手臂说靳晓睿一会儿还得走，晚上执勤，说完感叹：“真，上班上不够。”

　　两位似乎察觉被议论，抬头看她们笑笑，都没当回事似的。

　　林湛把刚才话问完：“想跟局长说，把你调过来，看你，想不想跟我干。”

　　前阵领导说过，局里抓网络犯罪这块，网监大队正用人，他一下就想到靳晓睿，那小师弟踏实，悟性好，一腔热血。也知道他个人条件，慢慢往上熬，且熬呢，反正有好的发展，就想拉他一把。

　　靳晓睿两眼光都放出来：“市、市局……”

　　林湛点下头：“但是算平调。”

　　“没关系，我学的就是网络，能发挥所长，再好不过了。”靳晓睿不吃了，激情澎湃：“我有好多东西跟你学呢。”

　　林湛又点下头，谦虚：“互相，互相。”

　　靳晓睿推辞：“不不不，你是师傅。”

　　冉珥好像听见个奇怪的词儿，投去奇怪的目光，抿着饮料没等问，被靳晓睿目光戳中。

　　“冉珥，我确实不该叫你师嫂，我该叫你师娘！”

　　一口饮料差点喷出去。冉珥不可思议瞪着他，硬咽下口中饮料，心道，您开什么玩笑。

　　后来乔砚霏就不许靳晓睿再说话了。

　　快吃完时，冉珥身后忽然传来一串突突突声，吓她一跳，猛得回头，看见邻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她身后玩一把声光枪。

　　枪口冲她绽放五颜六色的光，小男孩恶作剧般的笑随光一闪的。

　　可恨。熊孩子。玩具还幼稚。

　　冉珥眯眼睛，伸手推开他枪，大人口吻告诉他：“小朋友，枪口不能对着人。”

　　林湛听见动静，也回头看，冉珥冲他一笑，露出个“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小孩突然激动，关掉枪抱在怀里，忙问她：“姐姐，你和电视里警察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是警察吗。”

　　冉珥心里美滋滋卖关子：“我像警察吗。”

　　小男孩仔细看她，认真评价：“一点儿都不像。”

　　冉珥被他气昏过去，不像，干嘛要问她啊，真是的，小孩都是不可爱的生物，熊孩子。

　　林湛低声说：“小孩眼睛亮，看人准，不会撒谎。”

　　这算安慰她？切？

　　冉珥忽然来精神，问小男孩：“你说对了，我不是警察，不过我们这里面有两个警察。”

　　裴念念也觉得有意思，接话“：小朋友，你猜猜看，哪两个。”

　　小男孩挨个人看，目光老道，最后小手一指——乔砚霏和左珩。

　　众人大惊失色，被选中二位则特荣幸的笑，尤其左珩，笑得小胡子一撇一撇的。

　　冉珥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啊？”

　　小男孩振振有词：“这个姐姐是短头发，应该是女警察，至于这个哥哥，他长得最凶，应该是吧。”

　　冉珥一板一眼学林湛刚才的语气把话还给他：“小孩眼睛亮，看人准。”

　　林湛：“……”

　　靳予晓睿忙不迭说：“小朋友，你都猜错了。”他指自己和林湛：“我们俩才是警察。”

　　小男孩嘴巴张老大，发出一个啊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