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8月1日 忌怀疑

  荀或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季道开车去机场的途中止不住疑惑,问他怎么走得这么急,高尔夫还没打呢。荀或只说是之前跟的一份病案出了点问题,急着回医院。

  机场送别时荀或很用力地抱了一下季玄,说八月再见,过闸机时一步三回头,和季玄的目光像丝一样织缠一起。

  季道推想这两人应该是为谨慎起见,即便心处热恋也要岔开,呆在一处太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不禁同情这见不得光的地下恋爱。

  季玄的父亲前后昏迷了两个星期,在七月快结束时才醒来,半边手脚已不利索,只能慢慢调理以期恢复部分机能,但再像以往般健全地工作是绝无可能。

  一众儿女围在床前,季父不动声色,左边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原来季玄也在,还是站在角落。

  遗嘱已让律师去准备,各个争抢床前尽孝。大哥每天都来汇报公司情况,三姐是一日三餐地问候,季道受着母亲的压力,也探望得频繁。

  倒是季玄因为实习开始,季父醒后第三天就要飞去上海。临走时他来道别,病房里难得只剩下这一对父子。

  季玄的出生是个错误。

  是不小心在他母亲肚里留下的种,是故季父每次看见这个儿子,总会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于是像所有沟通不来的父子,他问季玄有没有物质上的需求。

  季玄说没有,顿了顿又道:“明年毕业,我应该会在这间公司入职,薪金很足够。”

  言下之意是不必再给他提供钱财上的帮助,季父再往深处一想,季玄这是连遗产都不想争的意思了。

  季家资产雄厚,不必儿女反哺,不从家里拿钱就是最高级别的独立。他这样无欲无求,倒令父亲感到一阵心痛。安静的空气沉淀下去,季玄心里数算着时间,到点便可说要去机场,就此别过。但父亲又开口:“我听阿道说,你打算移民中国了。”

  季玄顿了顿,说“是”。

  “还拿着香港的居留权吗?”

  季玄心中疑虑,但他如实作答:“还拿着。”

  “我让律师看一下,中国资金流动管制很严,进香港或许会方便些。”

  季玄立刻清楚了:“我不需要,爸,我可以自己……”

  “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他在话的半腰上拦断季玄,“就当是遗愿吧,你看我也活不了多久,我在这里有很多女人,但在那里也就只有你妈。”

  这话令季玄反感,他没有再开口。

  从空调房里走出日光更加毒辣,他从医院停车场驶出时,忽然想起荀或曾对天大声许愿,希望自己新一年可以暴富。

  荀或与季玄说好八月再见,却也只在转机时匆匆见了一面。或许是分隔太久,实则也不过两个星期,但足以令先前的矛盾淡化下去,褪入幕后像是消失不见。

  但也仅“像”是消失不见,两人心里都存了疙瘩,不解决干净就是块霉渍黏在白净的水泥墙上,总是碍眼。

  荀或并没有跟着季玄到上海去,虽则面上还像以往黏糊,亲亲热热地在机场附近吃了午饭。

  没地方落脚是其一,季玄的住宿由公司安排,单人空间,住不进家属。

  更重要的原因是,荀或打算的事情还没做好。

  荀或没有给自己放暑假,他一直留在医院,勤奋努力得连俞斐都不好意思松懈,陪着他朝九晚五提前迈入社畜生活。

  荀或是百分之百相信季玄会被录取,以后也将会留在上海工作。所以荀或这大学生活随随便便地过了几年,复又捡拾起十八岁高考时的野心,毕业以后想进上海一间很有名的肺科医院。

  在忙碌时人的思维活跃,对人事的触觉更为敏锐。他与季玄暂时分离,反而能将季玄看得更明白。

  季玄不相信荀或,因为荀或还有退路。

  季玄安全感缺失,平日里于最细枝末节处都习惯自我保护,难以接受朋友随着时过境迁会生疏的客观事实,所以避免社交,给出一份真心都要小心翼翼确认千百回:你能不能一辈子喜欢我。

  他是这样一种人,在另一半不安全时,他才会觉得安全。在盛游洲令荀或感到恐慌时,季玄才会从他身边站到他身前,安抚他说没关系。季玄这种人太擅长封闭内心了,非得外界大肆兴风作浪,才会出来加以管制。

  所以荀或也只能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再也没退路了,哪都不会去的。

  八月末的时候褚臣的父亲一改说辞,让他带着俞斐回家一趟。褚臣本不想去,但俞斐的父母也开金口,褚臣只得被俞斐拽着不情不愿地上了高铁。

  荀或早上说去送他们,刚从上海回来的季玄是有觉出反常。404经常市里和老家两边跑,一对走了另一对给送到家楼下,就已经很兄弟情深,哪还会直接送到高铁站。

  但季玄只当是此程对褚俞两人意义重大,荀或是跟着去做心理建设了,所以没有多问,只在家做了午饭等荀或回来,但荀或没有回来。

  他只来电话说回一趟自己家,季玄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荀或回答说现在还没,但很快就会,然后季玄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第37章 8月1日 忌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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