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男朋友

　　晚上放学后夏一眠和周千凛一起去取单车，夏一眠情绪明显有点儿低落。

　　“我现在不太想见我妈……”他叹了口气说。

　　之前没在一起还好，他还没什么太大感觉。但现在都说开了，他总觉得一直瞒着老妈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也挺对不起周千凛的。

　　他们出来的比较晚，错过了晚饭高峰期，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同学少了很多。

　　周千凛握住他有点儿凉的手，一起放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他指尖在夏一眠手心轻轻勾了几下。

　　“好好陪妈妈，”周千凛声音很轻，像是在哄他，“晚上回来吗？”

　　“应该回来吧，”夏一眠只觉得周千凛勾在他手心那两下勾得心都是痒的，他吸了吸鼻子，“我妈就说搬个东西，肯定是得回来的。”

　　“好，”周千凛有一下没一下得捏着他的指尖，“回不回来都给我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啊，”夏一眠下意识说，“打电话也不能去找你……”

　　周千凛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冬日里的天本来就黑得早，车棚里灯光还很昏暗，走到车跟前时，周千凛拉着夏一眠的手让他转过身，接着就抱了上去。

　　周千凛怀里意外得温暖，夏一眠把两个人的距离更拉近了一分，接着顺势把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记得打电话，”周千凛声音里带着笑意，“以后每晚都要打电话，记住了吗，男朋友。”

　　“那你给我打。”夏一眠被一声男朋友喊得差点儿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好。”周千凛笑了笑，“我在睡前打给你。”

　　他是有点儿担心的，不知道夏妈妈今晚……到底是不是纯粹让搬东西。他不太敢主动给夏一眠打电话，万一让夏妈妈看到来电显示，只会增添麻烦。

　　周千凛主动松开了怀抱，夏一眠有点儿不愿意地裹了裹衣服：“就这么抱一辈子算了。”

　　“我记住这句话了。”周千凛看着他的眼睛说，然后将手掌放在他的后脑，俯身吻在了他的嘴角。

　　吻得很轻，但就很温柔。

　　夏一眠眨了眨眼睛，感觉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了。

　　不过周千凛只是停顿了几秒就放开了他。

　　“我发现吧……”两个人推着单车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夏一眠还在回味刚才那个吻，他“啧”了一声道，“你装得那么高冷，几乎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挂身上。”

　　“但撩起你男朋友来，一套一套的。”

　　他说着微微挑眉看向周千凛。

　　对方闻言勾了勾嘴角：“你也可以撩回来，男朋友。”

　　夏一眠笑了起来：“那你可就等着吧。”

　　公司那边的路和回别墅是反方向，所以两个人出了校门就分开了，夏一眠一路骑得很快，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想赶紧应付完老妈好好睡一觉。

　　如果能一闪而过就是白天就好了。

　　最起码在学校可以肆无忌惮看周千凛。

　　回到小公寓时，老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旁边有两三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在收拾着什么东西。

　　夏一眠进屋换了鞋：“来客人了？”

　　他说话间看了好几眼老妈的脸色，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是少了点儿笑容，但估计是因为看电视看入迷了。

　　“你来得太晚，我就让他们给我收拾了，”老妈看见他后勾了勾嘴角，“还没吃饭吧，慧姐在厨房热着呢。”

　　“我……不用吃，”夏一眠站在那儿，“那收拾好了就搬过去？”

　　“不急，”老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天都黑了，外面那么冷，明天再回去。”

　　“那我过来干什么？”夏一眠放下书包过去挨着老妈坐下了，笑着开玩笑，“这儿地方还这么小。”

　　“有你的地方，”老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快期末考了吧？”

　　“嗯。”夏一眠看着电视机，老妈总是喜欢看探讨婆媳关系的家庭伦理剧。

　　“专心学习，可不能退步，你爸爸回来过年肯定高兴。”老妈握着他的手笑着说。

　　夏一眠视线落在电视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看得比我还认真呐，”老妈见状也把注意力放在电视剧上，笑着叹口气，“要是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我肯定不会跟她吵。”

　　夏一眠明显僵了一下，他顿了顿才随意道：“我哥今年都多大了，赶紧催他找个女朋友吧。”

　　“你哥成天忙公司呢，”老妈撇了撇嘴，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我不能催他。”

　　夏一眠觉得这个走向逐渐危险，不能再聊下去了。

　　他动作很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身道：“我先去洗个澡吧。”

　　“不吃东西啊？”老妈抬头问他。

　　“不太饿，”夏一眠往周围看了看，“我睡哪个房间。”

　　“那个，”老妈指了一下，“小走廊最里头。”

　　夏一眠点点头，心里大松了口气，拿着书包过去了。

　　他能感觉到老妈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要不是怕太明显他都想跑两步了。

　　进去的时候还小小惊讶了一下，他哥装修个小公寓还挺用心，房间门竟然是密码锁。

　　门“砰”地一声关上时，传来了“滴”的一声提示音。

　　夏一眠头皮忽地一紧，他猛地回身去看。

　　这个锁双向都是密码，没有锁眼，没有门把手。

　　而他连密码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一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接着他就听到了老妈在外面按了几下，语音提示：“密码已成功修改。”

　　“妈！妈！”夏一眠顿时整个人都要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妈！”

　　外面除了脚步声没有其他声音。

　　“妈！你锁我干什么啊！”夏一眠在门上拍了好几下，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眼眶干涩得厉害，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妈会做出这种事。

　　安静了快有五分钟，老妈带着点儿哭腔的声音才传过来。

　　“眠眠，”老妈吸了口气，“妈妈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这两天你先在里面好好想想。”

　　“我想什么？你让我反思什么？！”夏一眠本想一脚踢在门上，硬生生克制住了，“反思反思我为什么喜欢男的吗？！”

　　“你可不可笑！这种事是关住我就能解决的吗？！”

　　“我反思完了我就喜欢女的了吗？”

　　“妈妈希望你跟周千凛尽快断了，”老妈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地说着，“妈妈现在很后悔当时让你借住在他们家，都是他把你带坏了。”

　　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夏一眠忽地冷静了。

　　“你竟然和他谈恋爱，竟然自己在论坛上发那些东西！”老妈说着就激动起来，显然十分生气，“你和你哥哥串通好骗我，纵容自己犯错……”

　　“如果不是秦老师通知我，你们……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夏一眠靠着床，缓缓坐在了地上。

　　地板上铺了很厚的长毛毯，一点也不冷，但是他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在你想通之前，妈妈不会允许你和他再见面了，”老妈说，“你爸爸过两天就会到，这几天你先自己反思吧。”

　　老妈说完就走开了，脚步声慢慢变远。

　　夏一眠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腿不知不觉麻了，他才过去随意地洗了个澡。

　　他很不想哭的，但是洗澡的时候水从头顶冲下来，根本看不到眼泪，像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掩饰。

　　他哭……或许不是因为老妈把他关在这里，也不是因为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

　　拨通周千凛的电话时，夏一眠才意识到自己很想他。

　　很想很想，想到看见锁屏上周千凛的照片，鼻子就开始发酸。

　　真他妈矫情。

　　“没有回来？”周千凛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夏一眠应了一声，声音发出来连他自己都惊住了，竟然哑成这样。

　　“嗓子怎么回事？”周千凛自然也察觉到了。

　　“没事，”夏一眠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好了一些，“刚洗完澡有点冷。”

　　那边好像顿了一下，才问：“和阿姨……”

　　“挺好的，”夏一眠语速有点儿快，他说，“我妈非得拉着我看电视剧，聊了快俩小时的剧情，累死我了。”

　　周千凛用气音笑了笑：“听出来了，累了就早点睡。”

　　“你在干什么？”夏一眠问他。

　　“我在……看雪。”周千凛声音很放松。

　　他其实是在等着隔壁别墅灯光亮起，可是一直没有，反倒等来了夏一眠的电话。

　　不过看到雪景是个意外的收获。

　　“下雪了？”夏一眠三两步到窗边打开了窗外，冷风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争先恐后闯了进来，夏一眠打了个冷颤。

　　“很大啊。”他裹紧衣服吸了吸鼻子，“今年第一场雪。”

　　“赶紧睡吧，”周千凛说，“已经十一点了，明天还要上课。”

　　“我……”夏一眠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硬生生顿住了。

　　老妈不会让他去学校的。

　　“怎么了？”周千凛轻声问。

　　夏一眠关上窗户，留了个手腕宽的缝，冷风可以灌进来。

　　他躺在床上钻进了被窝：“你老实交代，我喝醉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给我唱歌？”

　　那边顿了好一会儿。

　　“……唱了。”

　　夏一眠笑了起来：“我还想听。”

　　“我唱歌不好听。”周千凛的声音有点儿为难。

　　“男朋友，”夏一眠清了清嗓子，“我连听你唱歌都不配吗？”

　　周千凛：“……”

　　“我唱完，你就去睡觉。”他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

　　夏一眠声音很愉悦：“好商量。”

　　那边静了几秒后，低低的歌声伴着轻微的电流音传来。

　　夏一眠挑了一下眉毛。

　　周千凛自称唱歌不好听，估计也是拿“一神”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吧。

　　反正他听着，已经没办法再更好听了。

　　周千凛唱的是首慢歌，所以他唱的声音也很轻，很细腻。

　　又因为微哑的嗓音，夏一眠觉得这个歌声温柔地有点儿不真实。

　　也可能是躺在被窝里的原因，他听着话筒里的声音，总觉得是在做梦。

　　——

　　“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周千凛唱完了最后一句，动作有点儿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他确实很少很少唱歌，心里难免别扭。

　　不过他也没办法拒绝夏一眠。

　　听着听筒里传来似有似无的绵长的呼吸声，他轻轻喊了一声：“夏一眠？”

　　果然没有回答。

　　“晚安，”周千凛勾了勾嘴角，“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探头：歌曲是《一次就好》，很好听凹，温温柔柔暖暖的。前两天偶尔听到觉得歌词很适合他们两个，一神献丑了or2

　　好了我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