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玩物（3）
到了学会之后，柳闲给了韩南郡一张卡，“里面是付英曼给你的二十万，算这回的单钱。”
韩南郡被金钱砸晕在了原地。
倒是跟着过来的白耀元把卡拿走了，动作熟练地像在拿自己的卡，甚至还略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才二十万啊。”
韩南郡立马回神，又把卡还给了柳闲，“师兄，这个卡里的钱，你把公寓的租钱扣除一下，其余的就帮我捐给宜城福利院就行。”
柳闲迟疑地把卡接过去，“你不自己留点儿？”
韩南郡笑着摇头，“不啦不啦，我身上的钱够用就行。”
柳闲也不多说什么了，他们这一行特殊，也确实要学会“有进有出”，最好出比进多才好。他收好了卡，又详细问了宜城福利院的账号等信息，才说起了今天的单子。
不过在说单子之前，柳闲奇怪地瞄了一眼白耀元，“你站在这里是干什么？这是我准备给南郡的单子，让他在沪都攒攒人脉的。”
白耀元肯定不会把自己筑基的事情说出去，于是他又用那种“无往不胜的睥睨目光”攻击了一下柳闲。
无招胜有招！
柳闲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别过脸，自发屏蔽了白耀元这个人。
“南郡，今天这个单子的地址在这里，这户人家是昨天咱们去的影视城的廖老板介绍来的，也是个老总，做餐饮生意的。打电话来说的情况是说感觉最近家里老是有奇怪的声音，你去看看。”柳闲把苦主的信息都发给了韩南郡。
韩南郡收到消息，就和白耀元一起直奔苦主家里了。
白耀元把车停在小区里之后，把韩南郡拉住，没急着下车。
“你看那里。”白耀元指了一个方向。
韩南郡顺着看过去，看到了几幢被淡淡血气笼罩的小别墅。明明是青天白日又挂着大太阳的，那几幢别墅外却和被强迫上色了一样，一片淡淡猩红色。
韩南郡皱眉，低头看了看手机里的地址，“右边第一幢别墅，就是郑老板的家。”
白耀元啧啧称奇，“这是做了什么孽。”
韩南郡抿唇，“去看看。”
两人刚按了郑荣家的门铃，立马就有一个微胖的男人出来迎接了他俩。
“是韩大师吧？我是郑荣。”郑荣话没说完，看到白耀元之后“嚯”了一声说道，“这不是白小公子？”
白耀元酷酷地点了个头。他不在沪都商界里行走，但是沪都商界里一定有他的传说。
郑荣看这个架势，立马惊恐地说道：“韩大师，白大师，我这问题还挺严重吗？怎么你们俩都来了？”
韩南郡安抚他说道：“不是，是我……”
“我带着南郡出出单，熟悉一下沪都这边的环境。”白耀元轻描淡写地说着，神情也十分镇定自若。
像说真话一样。
倔强海王，嘴硬王者。
韩南郡决定给白耀元这个面子，没揭发他。
两人也跟着郑荣进了别墅。
许是专门为了韩南郡过来看问题，家里就只有郑荣一个人，也收拾得很干净。
韩南郡却在进了郑荣家里的第一时间后，立马看向了客厅推拉门外的小后院。白耀元和他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同一方向。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直接去了后院。
郑荣后院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休闲椅，和一些花花草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墙角那里，却冒着一股黑气。
那黑气缠着整个空气里的猩红颜色，仿佛都能闻到在空气里萦绕的铁锈血腥味道。
韩南郡指了指墙角，“郑老板，那边是？”
郑荣顺着韩南郡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解释道：“这是埋乐乐的地方，乐乐是原先我们家的一条萨摩耶。有问题吗？”
韩南郡没给答案，而是问起了郑荣说的“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讲起这个，郑荣就一脸苦相了。
“就前几天的事情，莫名就老是半夜会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也不是天花板上传来的，仿佛就是从外面走到我卧室，然后站在我床边的。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我和我老婆听得见，后来就是全家人都听得见了。”
白耀元奇怪，“咚咚咚的声音？那是走路能发出来的声儿？”
郑荣忙不点头，“真的就是咚咚咚，不是脚步声，倒是像跳着过来的。”
韩南郡和白耀元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郑荣倒是分析起来了，还把自己分析得抖若筛糠，“该不会是僵尸吧？港片里面那种僵尸都是蹦着走路的！”
韩南郡笑着安抚他，“要是僵尸你们能看见的。”
郑荣：我好像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脑海中已经出现画面了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会是什么？”
韩南郡摇头，“暂时还不确定，要晚上看。不过郑老板，我们能挖一下墙角的土吗？”
郑荣立马点头，倒是一旁的白耀元摇了摇头。
韩南郡看他，“元哥你摇头干什么？”
白耀元已经懒洋洋地歪在后院的休闲椅上了，“是你一个人挖，不是‘我们’挖，我柔弱。”
韩南郡顿了一下，“哦。”
白耀元：我觉得后背一凉是为什么？
韩南郡从郑荣手里接过了平常搭理花园的铁锹等工具，郑荣也走过去想要一起帮忙，但是韩南郡让他去在白耀元旁边坐下了。
韩南郡温柔地笑着：“可能会吓到你。”
郑荣抖了两下。
白耀元看着韩南郡，心想小太阳这会吓人的功夫倒是浑然天成。
跟郑荣这么一说，日后他还怎么正视那块墙角啊？
韩南郡刚挖了没几铲子，就捅到了一块硬物。
郑荣说道：“应该是乐乐的小棺材。”
韩南郡点了点头，快速将周围的土挖开，然后把小棺材搬了出来。
那股黑气，就是这个小棺材里面冒出来的。
韩南郡微微拧眉，先走到白耀元身边把自己书包里面的符纸拿出来了几张，选了一张定身符拿在了手上。
白耀元也站起身，准备上前。
韩南郡睨他：“你过去干什么？”
“我当然要过去啊。”白耀元疯狂使眼色。他总不能真的过来啥都不干吧！
“你眼睛痛啊？”韩南郡真诚发问，丝毫没有看出来白耀元给他的暗示。
白耀元微笑：“你一说是有点哈。”
韩南郡简直是给我递了个完美的梯子让我下呢，他真贴心，真好。
白耀元继续微笑地坐回椅子上。
韩南郡戴着手套开棺后，小棺材里面立马冲出了一团雾气。韩南郡眼疾手快，左手抓住了那团雾气，右手就贴上了定身符。
韩南郡早早就开了天眼，所以立马看清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一条没有脑袋的大白狗。
韩南郡皱眉看着郑荣，“你把你家狗的脑袋砍了？”
郑荣看着那张悬在半空中的符纸已经傻眼了，现在被韩南郡这么一问更加傻眼，“没有啊，乐乐是自然老死的，走得很安详。”
韩南郡奇怪地看着周身已经有些发红的白狗，和白耀元对视了一眼。这条狗明显就是因为失去了全身而有狂化的迹象，所以才会影响到这个屋里的风水。
白耀元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串，放出了木三。
郑荣又被这大变活人的法术震慑到了，“白、白大师，这是？”
白耀元酷拽发言：“哦，养的木灵而已。”
郑荣张大了没有见识的嘴巴。
木三刚被放出来，就嫌弃地皱了皱眉，“这什么情况？怎么漫天的血腥味。”
白耀元冲着韩南郡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看看南郡手里的那条狗。”
木三皱眉飘过去后，眉头皱得更拧巴了，“这谁啊？这么缺德？这狗死了还被砍了头。”
韩南郡问他：“能找得到它脑袋吗？我感觉它有要狂化的迹象了。”
木三看了半晌后，有蹲到乐乐的棺材旁看了半天，但最后还是摇头说道：“看不出来，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白耀元歪头，“那就不是鬼魄精怪干的了。”
“为什么？”韩南郡不知道白耀元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如果是鬼魄精怪，木三是能够看出来痕迹的，我师父教了他一些方法。”白耀元说完，木三跟着点了点头。
郑荣也听懂了，这会儿大惊失色，“是、是活人把乐乐的尸体挖出来砍了脑袋？！”
韩南郡问他：“乐乐是什么时候走的？”
“两年前，”郑荣想起了爱狗，神情难过，“乐乐陪伴了我们家人很长一段时间。”
“我把它超度了吧。”韩南郡能看得出来郑荣的难过，他也不想让乐乐再受苦继而狂化了。
郑荣眼眶有些红，“那就麻烦韩大师了。”
韩南郡在超度乐乐的时候，白耀元问郑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还有我老婆和两个儿子，”说到这里的郑荣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我老婆特别喜欢我做的菜，然后我才开始做餐饮的。这么些年要不是我老婆，我可能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厨子吧。”
白耀元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你两个儿子呢？”
郑荣笑着：“大儿子跟着我继续做餐饮，倒是小儿子是个读书的料子，现在在沪都读研究生，很厉害！”
白耀元拉长调门“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了。
郑荣好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赶紧拍马屁：“当然，肯定没有您有成绩。”
白耀元哭笑不得地嗤笑一声，“别啊，这马屁不香。”
郑荣也觉得刚刚这马屁发挥失常，干脆跟着一起笑起来了。
韩南郡超度了乐乐，还十分仔细地把墙角的土又填好了。白耀元跟郑荣说道：“晚上我们再过来看看那声音的事情，先别让你家里人回来住了。”
郑荣连忙点头，又说着麻烦了，看这个样子还要重新算单钱。
白耀元懒洋洋摆手：“我最近心情好，做慈善，不用管我，给南郡的钱按照规矩来就行。”
郑荣又是好一阵感谢的长吁短叹。
韩南郡收拾好了东西，和白耀元再次坐回车上后，白耀元没着急回去，而是给白书玄身边的一个助理打了电话。
“…嗯，对，叫郑荣，做餐饮行业的，主要是查他两个儿子吧。”白耀元挂了电话之后，对上了韩南郡疑惑的眼神。
“你怀疑郑老板的两个儿子？”
白耀元看了他一眼，“他们家有专门的安保系统，小区保安又是训练有素的，一般人不可能进去的。”
韩南郡没说话了，皱着眉掰着自己的指头。
入行这么多年，也出过一些单子，见过一些狗血的事情。甚至不说远了，就他生活了十几年的青山宗，不也是一地鸡毛，人心隔肚皮吗？
韩南郡低头划拉着手机没说话。
白耀元正准备开口继续逗小朋友的时候，韩南郡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铃声响了二十多秒了，韩南郡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接。
白耀元奇怪：“你不接电话？”
韩南郡指尖停在接听键上半晌，最后还是接了。
韩南郡冷漠地“喂”了一声。
白耀元立马感兴趣地竖起了耳朵，连车速都减慢了——这谁这谁？小太阳变成不发光不发热的小月亮了！稀奇稀奇！
电话那边传来了林亦之的声音，好似有些疲惫，带着些沙哑：“南郡，你……见到白耀元了？”
林亦之昨天看到热搜之后就没怎么睡着，今天纠结了一上午，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给韩南郡打了个电话。
韩南郡崇拜白耀元的事情对于熟悉他的林亦之来说不是秘密。虽然林亦之对白耀元的态度和业内的多数人都差不多——瞧不上又打不赢，酸比佩服多，但是因为韩南郡崇拜他，林亦之从来没在韩南郡面前说过白耀元的坏话。
韩南郡看了一眼正竖着耳朵偷听的“前任偶像”，淡淡说道：“见到了。”
林亦之坐在青山宗自己小院儿的石凳上，听着电话那边韩南郡的呼吸声，静默了半晌后才说道：“真的，不回来了吗？”
白耀元在旁边“嘶”了一声，甩了甩自己胳膊上被酸起来的鸡皮疙瘩，把方向盘稍稍一打，车停在了路边。
韩南郡疑惑地看着他。
白耀元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洋洋地扬起下巴，面色微冷地问他：“青山宗的人？”
韩南郡点了点头。
林亦之也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温柔问道：“南郡是你的朋友吗？”
车厢就这么大，跑车隔音效果又很好，白耀元当然听到林亦之说的话了。
白耀元凑到韩南郡耳朵边，嚣张发言：“我是他哥。”
林亦之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韩明珠先生吗？”
白耀元一脸疑惑地看着韩南郡——这又是谁？这小太阳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挺受欢迎哈？
……不对，他知道的地方也挺受欢迎的，看看柳闲那个护犊子的样儿。
“不是，”韩南郡冷酷否认，“是元哥，白耀元。”
林亦之又是半晌没说话。虽然知道了南郡可能会和白耀元关系亲昵，但是听到南郡自己说这件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心里觉得难受。
林亦之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苦闷。他抓了抓头发，张了张嘴又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话可以和韩南郡说了，一时间心里那股酸涩苦闷就更明显了。
韩南郡无所察觉，只是被林亦之这一句话说半天的节奏拖得有些不耐，“没事我就挂了。”
“南郡！”林亦之急急开口，“我还是不放心你，我来沪都看看你好吗？”
白耀元听着林亦之这快要相当于“苦苦哀求”的口气，缓缓眯起了双眼。但是韩南郡一直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在打电话，完全没看到白耀元的神情变化。
韩南郡虽然想硬下心来说不，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操心了。”
林亦之在电话那头叹气，“可是我过得不好……”
白耀元双眼都要眯出鱼尾纹来了。
这谁？
语气怎么这么暧昧又白莲？
青山宗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除了林岳没拿回来的法器以外。
还有韩明珠又是谁？
白耀元银银的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我难道不是小南郡最在意的人？？？
韩南郡最终还是心软了，把话没说死，只是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但这就比上回态度软和多了，林亦之见好就收，挂了电话。
韩南郡收起电话之后，就感受到了白耀元直视过来的疑惑目光。
“怎、怎么了？”白耀元的目光太直白，韩南郡难得再次结巴了起来。
“这谁？韩明珠又是谁？”直奔主题白耀元！
韩南郡略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这是原先宗里对我还不错的一个师兄，韩明珠是我在福利院的哥哥。”
“青山宗里能有对你还不错的人？”白耀元嗤了一声，发动了车子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
韩南郡半晌后，才幽幽说道：“师兄确实算对我最好的了……”
年纪小要干杂活儿的时候，林亦之会把自己的事情弄完后过来帮忙；
年纪大一些开始修习法术了，他不会的地方林亦之还会特别耐心地教授；
后来林亦之知道他怕鬼，还专门带着他上山去遛了一圈，专门帮他克服……
虽然因为师父的事情，心里对他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但是韩南郡也没有办法完全无视原先林亦之对自己的好，就直接跟着一起恨起他来。
白耀元听完韩南郡那句“最好的”，只是轻哼了一声，再也没多说别的了。
车里的气氛，好像有些凝滞。
作者有话要说： 白耀元：我不是你最爱的崽崽了吗？
韩南郡：不是啊，第一肯定是我师父，第二就是老韩啦（宜城福利院院长），第三明珠哥啊，第四是哥哥家里的猪猪……
白耀元（气弱）：别数了，快别数了，我心口疼……
感谢纵我不往和是羊丫两位小宝贝的营养液！
你们是想包养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