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新开始6
然而，这些疑问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保安艰难地开出一条路来，几个庄美的中层正在护着一位男子前行，蘑菇也不住地踮起脚跟张望。
中间前行的那位男子身穿庄美制服，恰如其分的剪裁，衬托出修长的体型，清秀的脸庞上，五官轮廓分明，只是神情异常冷峻，给人难以亲近之感。
慢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蘑菇慢慢回想，啊，是那天面试庄美的考官之一，就是怀疑我是被辞退的那个，原来是他？真是一个傲慢无礼的人，她顿时兴致全无。
人群过后，盈盈兴致勃勃地问，“看见了么？是不是很帅气？虽然是同样的衣服，但是不同的人穿出来就是不一样。蒋总真是我见过的，将这制服诠释最好的男人。”
空有一副躯壳有什么用？蘑菇不屑地说，“比不上我家的那位。”
“啊？真得？”盈盈成花痴了，“什么时候介绍我景仰一下？”
“有机会。”蘑菇洒脱的留下这一句话，复印去了。
蘑菇整理装订完文件，分派到相关部门，最后一个是行政部。
“这份文件已经压几天了，听说蒋总已经回来了，你赶紧拿去给他会签一下，免得他待会又开会了。”主管递给她一文件。
“蒋总？”该不会是他吧？
在等到主管的确认后，她郁闷得出来了，为什么这等好事总让她碰上？
海外市场部是在C座的四至八层，而总经办公室是在第八层，距离首席执行官的办公室也只有一层之遥。
她一出电梯口便惊讶了，没想到整整一层都是经理办公室，而且走廊外全是落地窗。这里的风景真漂亮，她不住地留连窗外的美景。脚下的地毯也很柔软，厚实的桐木大门，简约的水晶吊灯，无一不彰显典雅的气息。她推开了大门，发现秘书的位置空着。
不过，里室的门是虚掩着，好像有人影晃动，蘑菇不经大脑地轻轻敲门，“请进。”
蒋澄思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正对面还坐着一个客人。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投资部的林总。两人正在谈笑风生，她的出现似乎不合时宜。
当然她也这样认为，不过事已至此了，也只好硬撑到底了，“您好，蒋总有一文件需要您会签一下。”蘑菇微笑道。
蒋澄思望着她，冷冷地说：“这应该由我的秘书拿进来。”
被这么一说，鲁莽的蘑菇定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呵呵，这位小姑娘好像是新来的前台，”看来这位林总也是早注意到蘑菇了，语带轻佻地说，“莫非是想来一睹我们蒋总的风采？”
不是吧？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蘑菇笑得十分生硬，“那是因为这份文件比较紧急，而您的秘书又不在，所以我才…”
他的神情依旧冷漠，“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
这次，她识趣地退了出去。
太过分了，他该不会真认为我是特意去见他的吧？从来没见过如此傲慢的人。还是嫌我阻碍他们的闲聊，真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出门时，秘书已经回来，她将文件一放，“麻烦给蒋总签一下，我待会再来拿。”
然后，怀着满腔的不满离开了。
可是刚走进电梯，就听到秘书小姐追来，“等等，已经签好了。”
下班后，盈盈总爱参加形形色色的联谊会，当然她也会号召蘑菇一起，但蘑菇是从来不会去的。
“哎，看来你那位绝对是魅力非凡啊，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盈盈感叹。
蘑菇笑了笑，“也不是了，我都有主了，无谓浪费时间。”
“我和你说，最近与其他部门的人联谊时，那些男生总会旁敲侧击问，怎么不见那个新来的？”盈盈说，“今晚是一位公共部的男生举办生日会，还千叮万嘱让我叫上你。”
“算了，我还是回家做饭吧。”蘑菇平淡地应道。
这时，盈盈弯腰打开底下的柜门，取出一个精美的手提包，蘑菇知道这是Christian Dior的春季新款。
庄美处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周围林立着许多五星级酒店和高档百货。每天上下班，蘑菇都要穿过对面的百货去坐地铁。而每次经过那些摆放着精美奢侈品的橱窗，年轻爱美的蘑菇也会不禁被吸引而驻足。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蘑菇接过来细看，不无羡慕地说。
“就中午的时候啊，到隔壁的商场买的。”盈盈说。
难怪中午的时候萧河过来问，为什么在食堂没见到盈盈？蘑菇问，“这个花多少钱？”
果然，盈盈说出了一个不菲的数目，还抱怨道，“我又要过上一段节衣缩食的日子了。”
“你真舍得。”蘑菇佩服地说。但她真不认同现在的女孩宁愿不吃不喝，都要勒紧裤腰带去买奢侈品的行为。
“哪里。”盈盈解释到，“你不知道啊，在庄美一直有男看手表，女看包的传统。”
因为庄美员工的衣服和鞋子都要求是统一的，所以大家能比拼的，只有寥寥无几的身外物。
“你也去买一个嘛，装装门面也好啊。”盈盈劝道。
“算了吧，有这钱我还不如留着买房子呢。”蘑菇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和多数的国人一样，包子和蘑菇也有房才算有家的劣根性。而他们都是外地人，偏偏B城的房价贵的令人咂舌，绝非刚工作不久的包子蘑菇辈能望及。
那时蘑菇爸爸曾提出，可以他们支付首期，可被包子回绝，“现在出来工作了，我们要靠自己。放心，我一定能让你住上洋楼的。”
倔强的包子总希望是通过自己的双手给蘑菇带来幸福，反感来自别人的给予，无论是哪一种方式，都是对他能力的否定。所以，买房也是蘑菇工作的动力。
这天晚上，包子一回家便兴致勃勃地拥着正在炒菜的蘑菇。
“刚刚我妈给我电话，让我们端午节回去一趟。”
“啊？”蘑菇似乎震惊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可我父母真得很想见你啊。”
虽然包子去过蘑菇家好几趟，可蘑菇却是从来没见过包子的家长。其实，也不是蘑菇不愿意，只是想当年包子的妈妈曾公开反对过他们相恋，这一直是蘑菇心里的疙瘩，所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与包子父母见面。
“要你父母不喜欢我们怎么办？”蘑菇担心说。
“当年是因为距离远，我妈才反对我们。现在你都过来了，我父母高兴还来不及。”
“真的？”蘑菇没信心地反问。
“当然。”包子点点头。
在蘑菇印象中包子妈妈是个强悍的女人，在包子考上研究生后，她曾接到过包子妈妈的一个电话，内容是要她和包子分手，以免影响各自的前途。她自然是据理力争，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分手，气得包子妈妈当场挂断电话。包子也曾告诉过她，从小到大他都很听妈妈话，唯一一次与妈妈作对的，就只有与蘑菇恋爱这件事了。
所以，说到要与包子妈妈见面，蘑菇自然是紧张不已了。饭后，紧急上网搜索《婆媳相处的之道》，《与婆婆相处的十大法则》…第二天上班，事情特别多，人来人往，电话在不停的响，而盈盈却心情很好，还哼着小曲干活，蘑菇心想她是不是吃错药了，盈盈是个率性的女孩，平常这样忙的时候，她不是叫苦连天了，便是怒火冲天了。
“莫莫，今晚有个宴会，我们都要加油哦。”
“我说过不用准备我的份了。”
“这是公司举办的答谢宴会，你我都要去当礼仪小姐。”盈盈得意地说。
有没搞错？蘑菇觉得她们简直成了万金油，哪里不舒服都可以用得上，上次哪个楼层的厕所堵了，清洁阿姨刚好不在，还唤她去通厕所，上次B座电梯坏了，送复印纸的死活不肯送上去，还得她扛两箱复印纸爬到八层，当个前台还得集十八般武艺一身，清洁，搬运，现在还礼仪小姐…“对了，春节员工晚会时有没说让我们表演节目的？”蘑菇好奇地问。
“有啊，通常都是一些丑角，被人扔香蕉皮，臭鸡蛋的那种，当然也有舒服的，躺在地上扮死尸也试过。”
蘑菇突然很后悔问了，心里嘀咕，什么表演？这么血腥。
庄美会定期举办一些的答谢会，邀请公司的贵宾参加。这样，既可以与旧客户联系感情，又可以拓展新的客户，简直是一举两得。
不到五点，蘑菇和盈盈便被拉到会场帮忙。
宴会是在庄美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会场宽敞且布置得金碧辉煌。蘑菇她们到的时候，已见到好几个公共关系部的员工在忙里忙外。
“好奢华啊，真得每季度都有一场啊？”蘑菇站在门口便惊讶了，“嗯，不过不是每次都这么盛大，有时也会在小点的宴会厅举行，听说这次是因为本季拿下了一家外国公司的大单才会特别隆重，好像今天公司所有的高层都会出席。”盈盈说。
“你们还不快点去换衣服。”一个公关部的女员工走过来颐指气使。
“是。”盈盈赔笑，赶快牵着蘑菇往化妆间走去。
蘑菇边走边问，“这种活动不应该是公关部负责的吗？公关部有那么多女员工，为什么要我们去做礼仪？”
“凡这些宴会都是钓金龟的好机会，那些公关部的女人又怎么错过？待会她们都会换上漂亮的晚礼服，哪会来干这些体力活？”
蘑菇垂头丧气，原来哪里都一样越底层的人干得活越累，越不讨好。
盈盈从包里拿出两套衣服，把其中一套递给蘑菇。
蘑菇打开一看，是一件淡菊丝绸旗袍，颜色与庄美的Logo一致，穿起来竟刚好合身，将完美的曲线表露无遗，“奇怪，怎么会这么合身？”
“在你做员工服的时候，就已经把尺寸量好了，这是前台特有的工作服。”
换完衣服后，盈盈给蘑菇挽简单的髻，又化了淡妆，蘑菇瞬间变成了一个古典美人。
“哇，好像一个贵妇啊。”盈盈惊叹。其实，盈盈换装后也小家碧玉的感觉，是区别于蘑菇的另一种美。
蘑菇点头认同，“一个站门口的贵妇。”
出到大厅便见遇上绫香，蘑菇上前打招呼，绫香定了定神才认出是她。
“你也来了？”蘑菇笑说。
“嗯，公关部忙不过来，我也早来帮一下忙。”绫香不住地打量蘑菇的这身装扮。
此时，刚刚那个公关部的女员工又过来，却带着一张笑脸，“呦，行政部都是美女哦。”
“哪里？公关部是。”绫香客气地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对了，我已经给她们安排好工作了，盈盈经验丰富些，负责引导高层上台讲话，待会我会给她讲解引导路线。”她又望向蘑菇，“至于这位，负责站在门口迎宾，麻烦你教一下她需要注意的细节。” 说完，她便将盈盈领走了。
接下来，绫香向蘑菇讲解一些宴会的礼仪知识以及迎宾的注意事项。
这当然不会难倒蘑菇，皆因读大学的时候蘑菇是校礼仪队中的佼佼者，是那种穿着高跟鞋连站三个小时都不会皱眉的那种。
蘑菇心里正在感叹，“在大学做了三年的礼仪，现在还要继续做，真是摆脱不了这“礼仪的命”啊。”
六点过后，宾客开始纷纷进场，每位宾客都盛装出席，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雍容华贵。其中，不乏一些社会名流和政要人物，还有的便是各路媒体。
如此盛大的晚会阵容，可是把蘑菇小姐忙坏了。
不断地微笑点头，蘑菇的笑容都快僵化了，还左一句“欢迎”，右一句“里边请”。
不过让蘑菇最困扰的不是僵化的表情，而是那个老拿着照相机对着她的记者。那个长得非常有创意的年轻记者不知道少了那根蒜，从方才就对准蘑菇一路狂拍。
“先生，我快睁不开眼睛了。”蘑菇终于忍不住那闪烁的镁光灯，礼貌地说。
“呵呵，真不好意思。”被这么一说，那记者倒脸红了，摸了摸后脑勺，“我新来的，所以见着什么都爱拍。”
那又不见你拍站在旁边的保安，蘑菇心里嘀咕着，脸上却微微一笑，“我想你还是去拍那些贵宾吧，比拍我有价值多了。”
“可他们已经有很多人在围着拍了？”那记者憨厚的笑了，“大家拍出来都一样的，没意思。”
言下之意是你专门来发掘像我这些豪门夜宴里的草根阶层的吗？这位记者实在太有个性了。
此时，一群人正缓缓而来，走在前面的是董事长孙天晋伉俪，随后他们的女儿孙璇和蒋澄思。这是蘑菇第一次见到孙小姐，只见她长发披肩，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身着浅蓝色雪纺礼裙，一只手挎着白色的Hermes的手包，另一只手则挽着不苟言笑的蒋某人。平心而论，蘑菇也觉得两人非常般配的。
场内的记者蜂拥而至，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开路的保安将人往边上拨，连蘑菇也被挤得往后跌了个踉跄，幸好被那记者扶住。
如果说宴会迟到是我国国情，那么显然庄美举办的宴会就是一个例外。在庄美主办的历次宴会中，宾客迟到是一个极少数现象。
所以还不到七点，宾客已经如数入席，蘑菇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累了吧，跟我来这边歇会。”绫香领蘑菇到后台的休息室。
“我能先把这衣服换了吗？穿这个我感觉不自在。”蘑菇不大喜欢穿旗袍，让她走起路来不方便。
“待会还有个捐赠仪式，你可能要上台献花。”绫香说。
“哦？怎么刚刚没听说？”蘑菇问。
“是董事长要求临时加上去的。”
环视会场，宾客如云，媒体云集，在这时若能适当地展现爱心，定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赢得回馈社会的美名。这个，蘑菇自然心里明白。
到了休息室，蘑菇屁股都没坐下，盈盈就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蘑菇问。
“我…”盈盈见旁边有人，把蘑菇拉到一边，低声说，“我把董事长的演讲稿弄丢了。”
“什么？”还是给绫香听到了。
“公关部那女的说完路线后，递给我一张纸，也没说是什么，我就随手乱放了。”盈盈委屈地说。
蘑菇还没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还停留在表情呆滞阶段。
“你太不小心了，”绫香说，“公关部那边还有多一份吗？”
“我问了，她说没有，蒋总的秘书就给了她一份。”盈盈着急了。
“蒋总的秘书？”蘑菇重复了一遍，又与蒋某人何干？
绫香看出了蘑菇的疑惑，解释道，“凡孙董出席重要会议的致辞，都是由蒋总亲自起稿。”
盈盈脸都青了，“还有半个多小时董事长就要上台致辞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盈盈，你去刚到过的地方再仔细找找，莫茹，你打电话给蒋总的秘书，看能不能给我们发一份电子版的演讲稿，我再去找一下公关部，确认有没多一份。”这情况，还是绫香冷静。
三人迅速分散行动，蘑菇打开休息室的电脑，进入公司的邮箱查找集团通讯录。蘑菇拿起电话时，看了一看表，已经七点了，不禁担忧起来。
“拜托一定要有人接，一定要有人接。”蘑菇心里暗暗祈祷。
“喂，您好。”传来了秘书小姐甜美的声音。
蘑菇长输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当然在最后提出了非常诚恳的请求。
只是，人家秘书小姐说要电子版可以，不过，要先请示她的上司。
大企业就是专门培养这种对上司惟命是从的顽固份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脑袋还不会转一下，难道真要董事长上台临场发挥才叫好？
蘑菇虽然很气愤，可也无济于事，只能乖乖地去请示了。
由于是中式宴会，每人都围席而坐，面向的角度都不同，蘑菇站在会场边上，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看清蒋澄思的位置，是在第一排的主桌。
这时的蘑菇也没多想，便走上去了。
蘑菇注意到孙董伉俪正游走于席间，忙于应酬到来的宾客，而孙璇也在邻桌与女性友人闲聊，桌上只得蒋澄思与几位外国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