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餐厅里的叶白看到良少女从厨房出来脸上还挂着好笑的表情，好奇着问：“怎么了？”
良曦和剥开一颗从橱柜里拿出来的奶糖，塞进叶白嘴里，笑着不正经地回应：“没有，和林律师探讨了一下跟豪门结亲的事儿。”
叶白愣了愣，嘴里的糖也有些食不知味，有些担心道：“林律师是不是不大喜欢和这种打交道……”
“你想多了。”良曦和趁着客厅里的人和狗都不注意，抬手摸了摸二白脸上因为吃糖而凸起的一块，凑近道：“其实她自己就是。”
“啊？”叶白一时没有理解他的话，舌尖这会儿才尝到了软糖的椰香气，很甜的，一丝丝地融进味蕾。
十二点的钟声刚好响起来，电视里的晚会主持人们朗声向观众拜年，窗上挂着的走马灯闪烁着橘色的光，连同满壁的中国结流苏灯亮成一片红海。
“新年快乐，二白。”良曦和的瞳孔被喜庆而热烈的灯光映得晶亮，勾着唇角看着眼前的人。
“新年快乐，男朋友。”叶白笑笑，暂时忘记了全部疑虑和不安。这是他和良少女一起跨过的第一年，以后还会有很多年。
“去给良教授和林律师拜年吧。”良曦和伸手揉了揉叶白的碎发，在心里默默地却又是第一时间地添上一句：成人快乐，男朋友。
“好。”叶白含着嘴里的那块奶糖笑笑，转身去客厅里给良父和良昭拜年。
良母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孩子们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妈，过年好！”良曦和第一个迎上去对着林律师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阿姨新年好。”叶白和良昭也是笑着给良母拜了年。
良母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给叶白和小儿子一人一个，然后又递了一个给良昭，温和道：“新年快乐，家里的男子汉们。”
良少女捏着自己的红包时能感觉里面应该是现金，果然林律师给压岁钱的手笔是不一样的啊。
“我就不用拿压岁钱了吧？”良昭虽然双手接了红包过去，还是笑着开了口。
“怎么不用，只要不结婚不为人父母，就都是孩子。”良母拍了拍老大的肩膀，示意他把红包收起来。
良昭没有再推辞，伸手也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了两个红包出来，递给两个弟弟，低声笑，“新的一年，你们俩小孩儿也乖一点。”
“哟，这明显比林律师的厚啊。”良曦和拿着良昭那个厚厚的现金红包笑笑，“谢谢哥。”
叶白也轻声道了谢，摸到信封的时候却稍微地惊讶了一下，从手感来说，他的两个红包里……好像都是卡？
“咳咳，良教授。”良曦和趴身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安静坐着的良父，暗示般的问着：“这么晚了，您应该不喝茶了吧……”
良父看着小儿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声，“怎么每年都是你要红包最积极？”
嘴上虽然是数落着，手上却是诚实地掏出了三个写着福字的红信封。
“他们俩是不好意思，我只能带个头儿啊。”良曦和正说话间，良父已经把三个红包都塞给他了，“别啊，您给谁的我分不清了。”
良父回答：“一人一个，都是一样的。”
良曦和挑了挑眉，看看，教授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都是儿子就得一视同仁啊。
过了十二点钟，也给过了红包的良父良母就收拾着进卧室去睡了，还嘱咐着孩子们也早点休息。
叶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给叶泠拜了年，然后才犹豫着打开了和叶凛的聊天界面，斟酌半晌最后还是只发了个“哥，新年快乐”过去。
大概十分钟后，手机收到一条转款到账短信，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条短信代表的意思。
已读，不回。
叶白表情黯淡地放下了手机。
良曦和给几个好友发了新年祝福，然后注意到了身边的叶白，他眼神没什么焦点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肉朋友”群聊里，老黄和老林已经在攒局打牌了，良曦和从后揽住了叶白的肩膀，把他搂在了怀里，“三缺一，小精灵，来不来？”
叶白回神笑笑，又重新拿起了手机，点进了牌桌链接。
因为除夕的醉酒还有守岁，叶白和良曦和的生物钟被完全打乱了，以至于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正月初一的下午，吃过饭之后天色就开始渐晚了。
良曦和进自己房间开衣柜的时候也喊了叶白一声，“穿衣服，出门。”
“啊？”叶白虽然不知道要出门做什么，但看着隔壁的良昭也披上了外套，也就照着做了，或许是有什么年节的特别活动吧。
一路茫然地跟着良少女下楼，坐上良昭的车后还被他塞喂了一片晕车药。
“忘了提前给你吃了。”
“要走很远吗？”
“恩，有点远。”良曦和点了点头，“毕竟市区不让放烟花。”
放烟花？
叶白真是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也很久没有见过了，不过在新年的时候，放烟花应该也是个寻常的活动。
“你要是难受就睡一会，我的腿可以给你枕一下。”良曦和把窗户开了一道缝隙，然后递了耳机给二白，选了个比较安静的歌单。
良昭一路开得都很稳，叶白阖着眼睛靠着良少女的肩膀，不过也没有真的睡着。
听了大概十几首歌后就感觉车子停了下来。
“我就不下去了，你俩去玩吧，燃放的时候小心点。”良昭打开了后备箱让阿和自己去拿烟花盒。
“你和哥哥昨天早上就是去买这些了？”叶白看着不知道什么装到车上的烟花，一时想到了这兄弟俩昨天一早就出门的事情。
因为炮竹禁令，市区根本没有卖这东西的，所以昨天也跑了很远，来回差不多花了四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良曦和并没有把这事说出来，只是把一个手提袋塞给他拿着。
这个地方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也有不少的人特地过来放礼花。
远处的炮竹筒在夜色中绽出五彩斑斓的花，焰火升腾，把天空映成各种艳丽的颜色，然后伴随着噼啪的声响变成灰尘坠落。
稍近处有孩童和年轻人三五成群地燃放各种小型烟花，互相嬉戏追逐着，把氛围带动甚是欢闹。
叶白欣赏着满目的流光溢彩，不禁感叹，好热闹啊。
“感觉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放了，找个地方坐着就好。”感受一下白嫖的快乐。
“那你怎么知道哪朵烟花是专门放给你的？”良曦和笑笑，他的小精灵还挺容易满足的。
叶白跟随在良少女的身后，在人群中穿行了会，然后爬上了一处偏僻的小山坡。
“夜黑风高，就这么傻兮兮的跟着钻小树林，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真不怕发生点什么？”走在前面的良曦和忽然停住脚步打趣二白。
“在说你自己吗？”叶白笑意温和地比了三个数字手势。
722条约内容又忘了？
别再进行危险发言了。
在夜幕之中，良放肆也理解了小精灵的意思。
真是孩子长大了，知道争取家庭地位了。
某人理亏，老实地跳过这个话题，蹲身撕开了一盒礼花的包装，仔细地拉出了引线。
“你想放吗？”
“恩，我来吧。”叶白拿着打火机，俯身把烟花筒点燃了，然后拉着少女向一旁跑了几步。
静寂数秒后，引线燃尽。
随着破风的嘶鸣声，桔红色的星火从烟花筒中冲上夜锦，在天空中绽放成缤纷闪亮的图腾，瀑布般流泻下来，拖出星星点点的小尾巴，旋转而落。
萤火一样，一颗紧接着一颗，灿烂一瞬后消失匿迹。
叶白仰头看着，自己亲手点燃的焰火似乎是要比其他处的更热烈一些。
两人并立居高，抬头看是夜空中瞬息万变的花火，俯身望是热闹的人群。良曦和忽然开口：“二白，你猜这些人在这里放烟花是为了什么？”
“为了庆祝？”叶白偏头过去轻声回答，“毕竟今天是正月初一啊，营造一些节日氛围才更有年味儿。”
今天只是初一吗？
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告诉我，今天还是你的生日。
良曦和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
可能曾经有许多个正月初一，他都是这样度过的。仅仅是借着新年的欢闹氛围，来得到一点点的慰藉。
“我放烟花的理由和他们不一样。”
“恩？”叶白微怔，正愣神间看见良少女蹲身从袋子里拿出十几个小圆筒形状的烟花，在自己周边放置成一道巨大的弧形。
他一边摆一边解释：“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庆祝新年。”
“那是？”叶白刚问出口就看见少女一路小跑过去，按着摆放顺序全部点燃了。
这种烟花不像刚才的那种万紫千红，满目都只是闪烁耀眼的金色，时而潺潺和缓，时而繁复华丽。
小山坡的上空顿时绽成一片灿烂的海洋，把夜色照得如同白昼，整片明黄色的焰火，流星雨一样划破天际又悄然坠落，璀璨而迷离。
下一秒叶白被人拉到了圆弧中央，置身于满坡绚烂之中，耳边虽是淅淅沥沥的烟花燃放声，但仍然可以把良少女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我这样做是因为感激。”
“感激十八年前，曾有一个人放弃一切、不顾自身生死地带两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因此我才能和你相遇，相识，相爱。”良曦和的瞳孔晶亮，面庞也被火光映射，精致到不大真实。
良曦和抬手抚上自己男朋友心脏的位置，感谢那个胸膛里的每一次跳动，才让他在这一刻有人可爱。
一颗颗带着尾巴的火星在他们身后升上夜空，迸溅出漫天的金色星辰。
“二白，生日快乐，成人快乐，从此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希望你快乐。”
“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同时也是你母亲生命的延续，你必须负起对自己的责任，才不枉母亲舍命把你生下来。如果你永远怀揣着对逝去母亲的愧疚，那我就担一半，未来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过，在这一天去缅怀她，感激她。”
站在烟花雨海下的人接着开口：“我对着这片焰火，向没见过面的丈母娘起誓，从今以后我要和她的儿子同悲同喜，同去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