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芜新街区54号,离火车站大约半小时的车程。喻沧州和顾彦到了小区就径直往楼梯走里,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提刚才车上发生的“小插曲”。到了四楼402,还在楼道上就看见402的房门大开,喻沧州两步跨上去,顾彦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屋。
“喻队来了,”苏小小原本在和家属沟通情况,一看见喻沧州立马两步走到他身边,“顾彦也来啦,喻队顾彦新年好。”
“谢谢,你也新年好。”喻沧州刚才几乎跑着上楼的,此时人有些喘,插着腰道,“这案子什么情况,给我说说。”
“报案人是一对老夫妻,男的四十七岁,叫韩卫斌,女的四十五,名叫刘晓琴。两人有一个女儿名叫韩玥,韩玥今年二十五,已婚,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名叫齐睿。韩玥和他老公两人平时都是上班族,九九六的那种,上班很忙,难得新年有个长假期,两人就将小孩托给了父母,自己则跑去邻市玩了。现在小俩口还在邻市没回来还没得知消息呢,韩卫斌和刘晓琴就来报案了。”
“大年初七把小孩弄丢了,”喻沧州说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小孩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走丢的时候报案人在做什么?”
“原本过年期间都是韩卫斌和刘晓琴两个人一起在家带孩子,但是初五的时候刘晓琴的妹妹邀请她去她家过年,刘晓琴的妹妹家住在下面的县级市,刘晓琴不方便往返,就索性一直住在妹妹家直到今天下午才回来。结果回来发现孙子丢了,立刻就给我们报了案。”
“她没回来前韩卫斌难道没发现孙子丢了?”听了苏小小的话喻沧州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
“没,韩卫斌说他那时候在睡午觉,醒来以为齐睿出去玩了,就没太留意。”苏小小说道。
喻沧州点点头:“行吧。”
就在喻沧州和苏小小说话的这当口,刘晓琴已经倒好了两杯茶,双手端着递过来,一杯递给顾彦,一杯递给喻沧州,“警察同志来了,真不好意思,大年初七把你们叫过来,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先喝点水吧。”
她眼睛发红,看样子是不久前才哭过,但也还是记得这些礼节,喻沧州顺手将水杯放在了身后的饭桌上,“谢了,水先不喝了,我们想找您问几个问题了解一下情况。”
“你们问你们问,有什么尽管问,我们家睿睿聪明又懂事,只要能把他找回来,警察同志你随便问。”
喻沧州在刘晓琴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所以您下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后又是怎么发现齐睿不见的?”
“我下午大概三点左右到的家,”刘晓琴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回忆的神情,“回来后发现睿睿不在家,老伴说他是出去玩了,我就去院子找,谁知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又到处找人问,也都没看到,我意识到睿睿不见了,就给你们报了案。”
喻沧州点点头,“那您具体是什么时间离开家去妹妹家过年的?”
“初六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正好有朋友家里有车顺路,我就搭朋友的车去了。”
“知道了。行,您我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的问题主要是想问韩先生。”
“好的好的警察同志。”刘晓琴一边说着一边就在沙发上换了一个位置,好让喻沧州能够和韩卫斌坐得近一点。
韩卫斌自从喻沧州进门就没怎么表现出过热情的态度,相比刘晓琴的焦急,韩卫斌反而更多呈现出的是一种冷漠,在那冷漠之外,还隐隐透出一丝急躁,仿佛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调查,喻沧州几乎是一进门就留意到他的这种神情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此时轮到他发问,喻沧州开口道:“韩先生,您能和我仔细回忆一下您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吗?您最后一次见到齐睿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韩卫斌今天五十了,身形偏高瘦,头有些秃顶,他开口回忆道,“今天中午,我和睿睿一起吃了午饭,吃完午饭后,我安置他去睡午觉,然后我自己就也去睡午觉去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刘晓琴回家的时候了。”
“你们几点睡的午觉?”
“十二点。”
“他出门应该要关门,您睡午觉的时候没听见关门声?”
“没有。”
“那您这午觉睡得有点沉啊。”喻沧州笑了笑,他坐在沙发的暗处,脸上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我妈和您差不多年纪,近年来只要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响动,就跟兔子一样被惊醒。”
韩卫斌愣了愣,然后干笑两下,“人和人体质不同嘛。”
“韩先生,您平时和您的小孙子关系怎么样?”停顿几秒后,喻沧州又问道。
韩卫斌心中一惊,总觉得喻沧州这话意有所指。韩卫斌抬起头,喻沧州的目光带着压迫,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觉得他的目光就像草原上的猎豹盯着猎物,分明带着穿透和势在必得,但仔细看时,又觉得那眼神只是简单的嘲讽,韩卫斌“呵呵”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几乎就要撑不下去,“警察同志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齐睿走丢是我设计的?”
“那倒不是,”喻沧州大手在膝盖上一撑,在沙发上换了个坐姿,“外公带孩子总是没有外婆带孩子尽心嘛,我就随口一问,您别多想。对了韩先生,儿童失踪案找回孩子的黄金时间是发生后24小时,拖得越晚,找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小,这事您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韩卫斌一边说着脸上神色有些讪讪。
喻沧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行,也就是说齐睿是在十二点到下午三点之间走丢的。我刚才上楼的时候看见小区里有个监控,就正对着你们这栋大楼,我和我同事现在去找物业管理调一下监控,您们可以再打电话给亲友确认一下睿睿是不是被带走了没告诉你们。如果想起来有什么对案件有帮助的细节随时联系我们。”
物业办公室里,物业给苏小小把监控录像调出来以后就离开了,苏小小坐在一个转轮椅上,手里握着鼠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四屏录像。时间过去两个半小时,她已经把今天下午十二点到三点之间的这个监控翻来覆去快进了两遍,仍然连齐睿的一个影子都没找到。
“这可真是奇了喻队,监控就正对着楼道口,只要是一个需要在陆地上行走的生物,要进出这楼道,就得路过这监控,结果我找了两遍,还是一个小孩的影子都没找到。排除齐睿还在楼里的可能性,难不成齐睿是从顶楼飞着离开这栋楼的?”
“不可能,一定是你漏掉了哪里。”喻沧州靠在桌子边抱着臂道,“你确定你方才看监控的时候没走神?”
“绝对没有!我都已经把这监控看熟了,连下午先后出现人的顺序都记住了,我绝对不可能看漏。”
喻沧州和苏小小在这边讨论着,顾彦站在苏小小的另一边,背靠着桌子,口中突然喃喃道:“我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喻沧州抬起头看着顾彦,想起刚才审问过程中韩卫斌脸上的神情,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舒展了身体向后靠在桌子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哦?所以你觉得哪里不对?”
“家里唯一的孙子走丢,韩卫斌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这个外公的表现太冷静了,就好像他一点也不关心孙子的去向只想让我们离开一样。一个什么样的外公会这样不关心孙子?而午觉一睡睡三个小时,如果是年轻人我可以理解,但是以他这个年纪,身体没有什么大病,新年不需要干重活,还这么嗜睡,我总觉得他像是隐瞒了什么。”
“你想的和我一模一样,我也怀疑他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但是据苏小小说,之前她问刘晓琴的时候,刘晓琴说这对爷孙俩平日里并没有关系不和。假如韩卫斌确实是在隐瞒,他到底隐瞒的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要隐瞒和孙子走丢有关的这么重要的信息?这是我比较想不通的一点。”
“这也是我暂时还没有想清楚的一点。”顾彦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