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橘子汽水和告白

　　五人小组接近分崩离析，成为班上最不和谐的小组。苏宁跟汪小悦冷战，阮暖跟汪小悦不再说话，周琳琳老是跟阮暖吵架，苏宁和阮暖更是毫无交集。

　　闵凉是里面最风平浪静的一块磐石，不动如钟，安然自若地学习，浑然不在乎前后左右几个女孩中的暗流涌动。

　　有人问问她她有空就解答，没空就拒绝，学习完会看书放松一下，不掺和一点她们的唇枪舌战。

　　汪小悦这几天大夏天的，吃多了冰的冷的，得了感冒，上学天天咳嗽，纸巾一包接一包用。

　　周琳琳避开一点，但她座位在里面，也没什么避开的退路。她脸上不太好：“你要是生病了你就请假几天，回去休息吧。”

　　汪小悦摇摇头，她怕落下学习，很少请假。

　　听着大热天汪小悦源源不断的咳嗽声，周琳琳有点嫌弃，但没表现出来。

　　苏宁频频往后望，眼里有些担心。

　　体育课时跑步，汪小悦落在最后面，阮暖望着她涨红的脸，压抑的咳嗽，步子越发慢吞吞起来。

　　“你们几位小姐，跑快点行吗？现在可不是在散步啊。”体育老师在那边喊。

　　汪小悦加快了脚步，跑起来直喘息，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阮暖想说话，让她停下来，但终究没说出口。

　　从前她来大姨妈的时候，不想跟那些女生一样堂而皇之地跟老师请假，只闷着站在队伍里。是汪小悦红着脸不太好意思地去跟老师说她不舒服，老师便让阮暖站在一边休息。

　　阮暖还惊讶着，就看见汪小悦笑着朝她点点头，然后转身跟苏宁说话去了。

　　阮暖捏着衣角，心想，汪小悦说苏宁易冲动，做傻事，她还不是这样的。

　　那么伤人的话，她明明不想说的，但是好生气，口无遮拦，将满腹的怨气化为铮铮刀刃，径直插向别人。

　　为什么要出口伤人，她也不想这么做，她不是个坏人，汪小悦也不是个坏人，相反，她很好，特别好，阮暖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受。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阮暖凝视着在前面跑步的人，她迟缓行动的身体，偏黄的发丝。她那么普通，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老是身体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为了几块钱的零食就能开心得跟苏宁一起笑得像傻子。

　　她想要跟她当朋友的，很正式的跟她提出来，只是不敢，恐慌挣扎的想法无法从内心里倾诉出。

　　汪小悦停住了，她咳得太厉害了，弯下腰扶着膝盖。阮暖想跑上去，跑到她旁边，像以往她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样拍拍她的脊背。

　　到底脚没有迈出去，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

　　另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地跑过去，跑到她身边，像她想的那样，拍着汪小悦的脊背。

　　苏宁焦急道：“你生病了还跑什么步啊，本来身体就不好，真是的，跟老师请假不会说吗？跑什么跑，别跑了！”

　　女孩生气中夹杂着焦虑和紧张，扶起汪小悦，带她慢慢走出操场，去跟老师请假。

　　阮暖突然有点难过，有些失落与后悔，她没有勇气上前去帮助那个曾经帮助过她的女生，只好看着她走远，离她越来越远。

　　两个女生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背影很瘦弱，身形相当，缓缓地走出蓝色的操场，消失在人群里。

　　阮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眼睛里起了雾。雾太大，看不见路了。

　　她以前是有朋友的吧，只是不懂得珍惜，现在失去了。

　　跑步结束后，阮暖握着橘子汽水，走向篮球场边的树荫下。

　　她经常坐在这个地方看别人打球，看那些男生飞扬汗水，热烈的欢呼，肌体的碰撞，有种热闹且喧嚣的感觉。

　　坐在这里好像烦心事全都能抛掷脑后，能在过于寂静的天地里，勉强偷得一隅欢闹。

　　而此刻她的喜欢的位置，常坐的位置，被她最讨厌的死敌坐了。

　　闵凉岔着腿坐在凉椅上，不羁的姿态，落在她身上格外洒脱漂亮。一双腿修长结实，天蓝色的字母袜边，白球鞋，深蓝短裤，白色体恤，一角凌乱地塞在裤子里。

　　扎着半长的头发，浅淡的唇色，手里捏着橘色的橘子汽水，跟她的一模一样。

　　哼，做作，没个女孩子的样子。

　　阮暖看她就没有一处顺眼的，怒气冲冲走过去。“这是我的位置。”

　　闵凉瞟她一眼：“椅子上刻着你的名字了？”

　　“反正是我的位置！”

　　闵凉慢悠悠说：“小狗有尿尿标记位置的功能，原来你也有么？”

　　“你才是狗！”

　　阮暖气得直跺脚，观望两人的身高和体型，决定不跟这个野蛮的女人计较，找了个别的位置坐下来。

　　别的位置总是没有原先坐惯的地方好，树荫不够浓密，看球场的角度不够好，椅子上还有鸟粪！

　　阮暖盯着这白色的鸟粪，深呼吸一口气，扭头回去，坐在了闵凉那块干净的凉椅上，只是离她十分远。

　　闵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阮暖坐在一边，喝着冰凉凉的汽水，凉风稍微拂去几分躁意。

　　这时刻的两人倒是很和谐，一人占据椅子的一边，手里喝着橘子汽水，看着别人打球。

　　“喔呜——好球！”

　　一场休息，穿着蓝色球服的男生们四处散开。阮暖收回眼神，拿出手机开始看手机。

　　“同学？”

　　有人叫她，阮暖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利落的板寸头，浓眉大眼的，小麦肤色，有种舒朗的英俊感。

　　阮暖认得他，他是球队的队长，季亦昌。她不懂篮球的行外人也能看出来他得确实很好，每次灌篮得都很干脆利落，跟队友配合也很默契。

　　一旦跟别的班比赛，或者外校的比赛，球场边就会站很多女生，美名其曰给自己班自己学校加油，实际十有八九眼睛都往球场上最活跃的他身上望去。

　　“有什么事吗？”

　　季亦昌摸摸后脑勺，脸上居然有点红，“那个，阮暖同学，能加个微信么？”

　　“老大加油——”

　　“呜呜哦！”

　　那边的男生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干嘛，远在一边起哄。闵凉还坐在一边，阮暖觉得有点尴尬。

　　可能是她老是来看球让人误会了，而且还次次都坐在一个位置，跟个钦慕者一样。但她真的只对他们打篮球感兴趣，凑近一点面对真人就算了，她已经隐隐约约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了。

　　不好意思，再帅的人，有汗臭还是无法接受。

　　阮暖说：“呃……我没用微信。”

　　“QQ也行。”

　　“QQ也不怎么用，我不喜欢跟别人聊天。”

　　拒绝得很明显，季亦昌脸色尴尬，讪讪道：“好吧。你喜欢看别人打球么？”

　　“就随便看看，坐这儿吹吹风，喝点饮料什么的。”

　　他身材过于高大了，站在阮暖面前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阮暖不喜欢。“还有什么事吗？”

　　季亦昌尴尬的脸色褪去一点，眼神很真诚。“我认得你，阮暖。每次你坐在这看我们打球的时候，我就很高兴，比之前打球还要高兴，我感觉我似乎在你的眼里，又不在。对不起，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我只是想说一些一直想说的话，阮暖，我喜欢你，关注你很久了，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闵凉的橘子汽水喝完了，瓶身空荡荡的。她懒散地伸伸腿，没有要走的迹象。

　　“不要，我不想早恋，我也不喜欢你。”阮暖声音干脆利落。她的瓜子脸白皙粉嫩，眼睛圆翘可人，甜美而精致的女孩儿，拒绝起别人毫不拖泥带水。

　　“我……阮暖……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但是我跟之前的那个骚扰你的男生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你。”季亦昌的话有点热切，那群男生们起哄的声音更大，助长了他的自信。

　　“你要是喜欢看球，以后我天天到这边的篮球场这里打篮球。阮暖，给我一个机会吧。”他咧开嘴笑得很灿烂，手扶在凉椅上，好像要把阮暖圈在自己的怀里。

　　如果是一个喜欢他的女生，被自己喜欢的帅气男生壁咚，大抵是一件脸红心跳的事。即使不喜欢他，面对男生英俊的脸，女生们也许都会羞红了脸，节节败退。

　　但阮暖只能闻到他凑近过来的浓烈的汗味，熏得她脸色发白。

　　闵凉皱皱眉，阮暖一把推开他，跳到凉椅后面。

　　“我不喜欢你，离我远点，你臭死了！我是喜欢看别人打篮球，喜欢打篮球的人没错，但是我超级讨厌汗味。你离我远点，再不走我要吐了。”阮暖捂着鼻子的神情不似作假，旁边的闵凉还默默无声地看着，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季亦昌终于走了，看背影还有点狼狈。

　　阮暖嫌恶地用手扇扇空气，好像要驱逐开残留的体味。

　　闵凉闷声在那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笑得止不住。

　　阮暖没好气道：“你笑什么？面部抽筋了？”

　　“没什么，你喜欢会打篮球的人？”

　　“那又怎么样。”阮暖的喜好是最本心的想法，以前阳光系会打篮球的男生一直占据言情小说主角地位，现在换成了狗血天雷的霸道总裁。

　　本来就超有钱的阮暖最讨厌霸道总裁的小说了，她的口味从一本言情小说开始一直没变。

　　阳光灿烂的会打篮球的温柔男生就好，而且还不臭。

　　“我会打篮球哦。”闵凉站起来，微插着腰，扭头看向她，眼睛是带笑的，藏着千百颗善良的星星。

　　“我要是会打篮球的话，你还会讨厌我吗？”

　　阮暖嗤了一声，不屑道：“打篮球？你要是会打篮球，我还会倒立洗头呢。”

　　“倒立洗头就不必了，叫我声姐姐就好了。”

　　“嚯，叫就叫，有什么了不起的。”阮暖是最禁不起激将法的。

　　闵凉眼睛笑得越发弯了，她扎好自己衣服下摆，腰身坚韧有力。

　　“那你等着瞧姐姐我的英姿。”

　　阮暖一个后仰，嘿，这口气够傲气的。阮暖嘴里直磨牙，看着她跑向操场，心里诅咒她最好出一个大丑。

　　闵凉跟球场的男生交流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阮暖，那眼神明亮且自信，无端让阮暖心头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闵凉:叫姐姐。

　　阮暖:不叫不叫。

　　闵凉哄她:叫姐姐就给你买糖吃。

　　阮暖:才不要。

　　闵凉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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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暖:叫姐姐的话……给亲一口吗？

　　闵凉笑:亲十口都没关系。

　　阮暖亲亲，小声说:哼……臭姐姐，不许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