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餐饭吃完，我还在以“我是不是大白天做梦了”这样的念头来麻痹自己。
很明显，我失败了。
我开车送总裁到家，总裁死活不让我离开，反手扛起我就往卧室里走。
总裁紧抓着我的腰，低沉的嗓音霸道凛冽，“女人，在床上好好伺候我，是你作为未婚妻应尽的义务。”
不不不，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这本书就要被河蟹了啊！
我欲哭无泪地捶他的背，“总裁，首先，我没有答应当您的未婚妻……”
总裁彷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为什么？”
这完蛋玩意儿该不是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雏儿吧？“总裁，要想让别人成为您的妻子，光靠威胁恐吓是不行的，您得先追求。”
总裁气息冷峻异常，警告意味明显，“女人，你能从这场婚姻里得到的利益……”
我抢先对总裁进行了连环灵魂拷问，“我有再不还高利贷就会被剁手的赌鬼父亲吗？我有生病住院急需用钱的年迈爷爷吗？我有即将破产迫切需要资金注入的家族集团吗？”
总裁陷入了沉思。
趁着总裁分神思考的功夫，我挣脱了总裁，纵身往地上一跳，“都没有吧？所以，爱追不追。我走了，告辞。”
总裁冰冷的话语在身后幽幽地响起，“秘书，你变了。”
我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我砸摸出了一丝哀怨的味道来。
平心静气想一想，的确……好像是的。
我对总裁似乎真的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耐烦了。
我刚入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是老板，我的态度是不对的。
已经反思好几回了，却没有改正，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我心虚地咳咳两声，假笑着转过了身，向极有可能还是小处男的总裁阐述解说正常人类恋爱结婚的流程，“您得先追求，表示您的好感，女孩子同意跟您谈恋爱了，您再表达一下一起走下去的美好夙愿，对方才会考虑要不要和您结婚。”
总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鼻尖，“追求？”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甜甜的电视剧可看过不少了，“嗯，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送送花，逛逛街去去游乐场也可以，时不时别忘了送几件对方喜欢的礼物。”
“逛街？”总裁递给了我一张熟悉的黑卡，“拿去刷。”
“不是让女方自己去买东西的意思，是要您和对方一起享受一同逛街的乐趣。”
我一边微笑着解释，一边不动声色地收下了那张黑卡。
密码123456，我还没有忘记。
虽然刷别人的信用卡是不对的，先收下嘛，有备无患。
嘿嘿。
总裁不满地扫视了我一圈，“秘书，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还有鞋？”
……
我眼珠子没底气地乱瞟，“什么服？”
总裁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怂了，老实回答道：“……卖了。”
总裁眉宇间浮现出了一丝探究，“女人，你不喜欢？”
我在“我不喜欢”和“我贪财”两个回答之间权衡了三分之一秒，立刻做出了准确地判断，“对，我不喜欢。”
不喜欢，也没有扔掉，而是卖给了有需要的人。
我是个品格高尚的人。
听起来，比一个转卖他人礼物的人要拔高那么一厘米。
自我洗脑完毕，我清了清嗓，高度概括性的总结了一下，“总之，一切就按上回情感导师教您的来就可以了。”
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那次我其实都有一点小心动了呢。
总裁手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床……”
我现在听到这个字就害怕，急速开口打断了总裁，“每个人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不同，对我来说，至少要确定恋爱关系以后才可以。因此，就这样，您早点休息，晚安，再见。”
我逃也似地飞奔出了总裁的豪宅。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照常去公司上班。
拉开大门的那一刹那，我差点闪瞎了眼。
我家门口铺上了彷佛走奥斯卡专用的红地毯，顺着红毯往前看，一辆浮夸的豪车停在了巷子口，小巷两侧两排身穿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保镖站得整整齐齐，仰天大吼：“未！来！夫！人！早！上！好！”
振聋发聩。
一名黑西装呈九十度鞠躬拉开了车门。
众保镖齐刷刷躬身抬手，高声齐喊：“请！未！来！夫！人！上！车！”
震耳欲聋。
我想起了上学时军训喊行进口号的盛况。
正是上班高峰期，不少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还有人掏出手机在录像拍照。
我举起背包挡住了脸，以可能会导致心梗的极限速度奔上了车。
把脸埋在包里坐上了后座，心里默念三遍“总裁千万别在车上。”
我面目扭曲地睁开了眼。
总裁果然在旁边坐着，呜呜呜。
我决定装瞎，自顾自摸出手机看起了早间新闻。
热搜第一条【霸天】又是爆，我心中咯噔一突，颤抖着点进去。
【霸天集团总裁放话，为满足女秘书特殊癖好，将不计成本大肆收购本国的高端陵园。】……
我握住手机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总裁长腿微屈，身子一侧，慢慢靠向了我，“不是说要买喜欢的礼物？衣服鞋包你都不要，呵，女人，你知道为了投其所好，我花了多大心思？嗯？”
我捏了捏眉心，假装聋子，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继而对移视线这个决定感到无比后悔。
广场的大屏幕、地铁站公交站灯箱的站牌、出租车车尾的滚动广告位，全都是我的白底证件照。
这也就罢了。
CBD的每一栋有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外墙广告位上，都放上了我的大脸。
灯光技术显示出了瑰丽的烟花，就那么一朵朵地在我的大脸上炸开。
一滴浑浊的泪珠，从我沟壑丛生的眼角滑落。
……
公司，到了。
车缓缓停在了霸天大楼门口，两排黑西装已经立正站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家门口的那一拨。
“欢！迎！未！来！夫！人！上！班！”
小黑哥为我拉开了车门。
“唰——”的一声，红毯铺好了。
“啪啪——”几声，鞭炮响了。
眼角的余光隐约瞄见了乐队的身影。
我再次举包冲向了电梯间。
当然了，毫无疑问的，电梯投影广告和电视广告也都是我。
滚动播放的是非常老式的幻灯片，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由总裁亲自操刀制作。
到工位上的第一件事，我给公关部高部长打了个电话，“高姐，那些广告位能撤的就撤了，不能撤的全换成霸天旗下产品的广告案吧。”
“哈……咳咳，好，哈，咳咳咳，好的。”高部长的声音好像是想笑又努力憋着，听起来很痛苦。
没有留给她继续嘲笑我的空间，我火速挂掉了电话。
总裁阴魂不散，“秘书，来我办公室。”
我对着电脑屏幕沉迷开机画面，假装没有听见。
总裁在我身边停住了脚步，“那就在这里说。”
我“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我现在就进去，您稍等。”
不知道有多少同事现在正扒在秘书室的门上偷听，有什么话都不能在这里说。
我怀着悲壮的心情踏进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递给了我一摞文件，“签字。”
我接过来一看，《契约婚姻》。
诶？难道是总裁爸提到过的，承诺夫妻共同共有婚后财产的婚前协议？
那可得仔仔细细研读一下。
我饶有兴趣地坐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
很遗憾，不是的，只是总裁自己写的一堆霸道又莫名的条款，中二无比。
大概是我认真的样子取悦了总裁，总裁嘴角微扬，“没问题就签字。”
笔也不给递一支，诚意不够啊。
我的笑容既职业又虚假，“请等一下，我有问题。”
正在志得意满的总裁一怔，“嗯？”
我拿起文件走到了总裁旁边。
“这里和这里，缩进没对齐。”
“这一段的行间距和其他段落不一样宽。”
“二级标题和三级标题的字号是相同的，但三级标题和四级标题的大小有差异。”
“这个标点错打成了半角符号。”
……
我一口气提了二十八个问题。
我轻轻地把纸放回了总裁的办公桌上，微笑着向总裁礼貌点头示意，“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契约，格式问题太多了，请您拿回去重新做一份吧。”
没看总裁，也没等他发话，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终于消声了，大概是和word文档你死我活血拼去了。
中午我约了高部长一起吃午饭，顺便谈一下广告位的问题。
高部长的午休时间很紧张，为了赶时间，我们随便挑了CBD后巷的一家路边摊坐了下来。
一名黑西装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了出来，制止了我试图付钱买炒面的行为，“未来夫人，总裁说了，您的一切开销都记在他的账上。”
高部长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我手一顿，面无表情地把我的二十一块五毛钱揣回了兜里。
呵呵，真是一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