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执手相看泪眼
“唉,你这精魄怎么不动了?”
葛藟看着秋染那一簇红色的,像是荧火一样的精魄,就这么飘飘忽忽地停在了村口大槐树下,觉得十分莫名。不禁暗戳戳地怀疑,难道是师父那老头年纪大了,连咒语也记错了?不能吧!
“我就说了么,你这人不靠谱,她家少爷在哪儿呢?”
趁着葛藟发呆的空档,娇颜带着黑黑闻声而至,还不忘了吐槽一下葛藟。
满怀期望的秋染一听这个,嘴一瘪就要哭,刚打了个开头——“嘤嘤嘤~”
“停!”
“停!”
娇颜和葛藟不约而同地出了声。
“嗝~”
“唉,你家少爷,长啥样啊?”娇颜已经领教过秋染的哭功了,比毛毛有过之而无不及。娇颜看着在月光下虚虚实实的秋染,生怕她哭散了,只能问些问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果然,娇颜一问,秋染呜咽声就低了,她没有一丝犹豫,连比划带说地立刻开口回答:“我家少爷叫做王乐橡,个子比我高半个头,圆脸、大眼,左眼下有一颗小米粒大的胭脂痣,笑起来很好看的。”
娇颜低声重复了一遍,点点头,表示记下了。趁这功夫,葛藟已经绕着大槐树转了好几圈了,期间那簇精魄就在树下跳动着,怎么也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
“难道,你家少爷就在这儿?”
葛藟怎么也不相信,合着秋染痴痴等了千八百年的人,其实距离她只有不到800米?
还是娇颜看不过去葛藟一直绕树转圈了,转身去工程队帐篷里找了把铁锹,来到了树下:“管他呢,挖了再说,你们退后。”
葛藟和秋染乖乖退后,娇颜则脚尖点地轻盈一跃,伸手就握住了那像萤火一般的精魄。看着在自己手里微微挣扎的那簇光,娇颜轻轻摒住了呼吸对它说:“你好好告诉我,到底在哪,你停在哪儿,我就挖哪,你要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扔河里去。知道了不?”
那精魄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轻轻颤了颤,随着娇颜手一松就飞了出去,依然停在了槐树下,只是这次停得比较低。
娇颜见状,手一搓抡起了铁锹就开始铲土。随着娇颜的动作,很快槐树下就出现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可是除了树根和碎石,那坑里啥也没有。
“你是不是想洗澡?”一身泥的娇颜眯起眼睛瞅向了上空的精魄。
那小精魄在空中的颤动幅度又大了一些,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吓得。
“大师兄,你问问师父噻,别个是他老糊涂咯,那精魄寻人的法子不得行。你晓得个铲铲,那个女娃儿都来了么,一会天亮了噻,都照成个灰灰喽。”
葛藟看了眼天色,开始场外求助,不过好像师们那边也不太灵光。
秋染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后来的忐忑不安,现在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她呆楞楞地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只有紧紧攥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虽然被娇颜威胁了,可是那精魄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娇颜见状使劲儿搓了搓手,又开始向下挖,就在那个大坑已经挖了一米多深的时候,娇颜一铁锹下去,坑下传来了一声闷响,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娇颜停手!”本来一直在打电话的葛藟一听到声音就来了精神,三步就跑到了坑边,一把拽上来娇颜,自己跳了下去。只不过临下去之前,还不忘脱了自己那双红底的高跟鞋。
一直在半空中的精魄此时好像也嗅到了异样,拼命地往坑底钻,被葛藟轻轻挥开了。因为此时她在坑底摸到了一个木箱子。
“娇颜,铁锹给我。”接过铁锹的葛藟又小心翼翼地往下挖了挖,接着就扔了铁锹,开始用手刨,不一会,她抱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子上来了。
木匣子一出来,秋染的精魄就贴了上去,使劲想往里钻,可惜那匣子好像有什么结界,所以精魄并没有成功。
此刻娇颜和秋染也围了上来,只是那匣子黑突突的,上面还粘着黄泥土,怎么看也看不出个蹊跷。
“这是你家少爷?”娇颜问秋染。
秋染摇头,“这并不是我家少爷之物。”
葛藟倒是不急,用手细细地清理了匣子上的泥土,然后找到了匣子的开关。
“吧嗒”一声,匣子上的铜锁应声落地,紧接着一个细长条的小匣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又来这套!”娇颜上过俄罗斯套娃的当,至今记忆犹新。一看到又是这套路,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此刻看到了那小匣子的秋染,却是热血上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
“这,这是我家少爷的。”
葛藟打开了手电,仔细的研究起了那小匣子,果然在匣子上有一道黄符。
这下子葛藟算是知道为什么临出门的时候,家里的老家伙教了她这么拗口的一道咒语,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王乐橡?”葛藟举起匣子试着摇了摇,别说,里面真有东西。不过怎么也藏不进去一个人啊,葛藟想不明白。索性按照师父交待的法子,低头沉思聚精会神地念了解符的咒语。
随着葛藟口中类似于吟唱一般的咒语,那小匣子居然渐渐脱离开了葛藟的手,升在了半空中。匣子上的黄符一点一点褪去了泥土和旧痕,开始发光,渐渐的整张符都呈现出了一种耀眼的亮黄色,当葛藟念到最后一遍咒语的时候,黄符上的朱砂印记喷薄而出,继而整张黄符大亮,紧接着就在空中化成了细粉,消失不见了。
没有了黄符的小匣子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一样,在空中一顿,兀自下落,险些就要落到地上摔碎了,看得秋染大喝一声就扑了过去,奈何她本就是一抹青烟,哪儿能接住什么东西。
还好,娇颜眼疾手快一个飞身就接住了匣子。而此时,秋染的那一分精魄没了黄符的困扰,跐溜一声就钻进了小匣子里。
“没错了,这个就是秋染要找的人。”葛藟看到这一幕,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师父还没老糊涂。
娇颜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重,一时间倒是有些踟蹰了:“大长腿姐姐,这个咋办?我能打开么?”
葛藟走过去把匣子接了过来,“我来。”
这个小匣子原本就没有什么机关锁扣,只是被黄符像是封条一样固定住了,现在没了黄符,更好打开。葛藟轻轻抓住了匣子,用力一掰。
抱着黑黑的娇颜又是紧张又是好奇,还没等看清匣子里是什么呢,就是一声轻呼:“呀!”
等到她看清了,又是一声不解地闷哼,“咦?”
也不怪娇颜大惊小怪,要说匣子里有个白骨男鬼什么的还在预料之中,可是现在匣子里只有一根银子做的簪子,因为时间久了,还隐隐有些发黑,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这是你家少爷?”娇颜环顾四周找到了呆滞的秋染问她。
“少爷。”
“少爷。”
秋染此时已经听不到旁的话了,看到簪子的那一刻,在井里被岁月含糊了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地涌了上来。
“秋染,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带上这个。”
“秋染,要是我娘能给我生个弟弟就好了,到时候你就给我扎耳洞。”
“也不知道大了扎耳洞疼不疼。”
记忆一点一点复苏,化成了泪落在了匣子里:“少爷,秋染一直待等着您呢。我不在,您该多寂寞啊。”
也不知道是秋染的泪起了作用,还是匣子脱离了黄符禁封,得以重见天日,苏醒过来。反正那个簪子在月光下轻轻晃动了起来,片刻,簪子从匣子里一跃而起狠狠落在了地上。那速度快的,连娇颜也没来得及阻止。
“完咯!”
娇颜都想捂眼睛了,辛苦了大半晚上,结果这位“自杀”了?
还好,落在地上的簪子并没有摔碎,只是在地上腾起了一阵烟雾,紧接着烟雾渐渐地聚拢,一个少年的形象一点一点被拼凑了出来。
“少爷!”同是烟雾的秋染在那少年刚刚“成型”的时候,就已经激动的一声轻呼。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少年微微一笑,张开了双臂,“秋染,我回来了。”
“少爷!奴婢一直在等您,您没有来,我应该和您一起走的,不该分开,没有我,您多难过啊,少爷。”
像只小鸟一样飞进了少年怀中的秋染此刻已经泣不成声,积攒了千百年的怨、悔、和浓浓的思念在这一刻迸发而出,化成了一声声的控诉,说都说不尽。
幸好,此刻那两人皆是一阵烟雾的模样,虽然别人摸不到他俩,可是到不妨碍这俩人的接触。
不过在一旁跟着感动了三秒的娇颜,此刻轻轻嗅了嗅鼻子,有些怀疑地看向自己怀里的黑黑,“这是少爷?”
“少什么爷啊,谁家少爷用女式发簪的,如假包换的小姐。”站在她们一侧正在给师兄手机直播的葛藟还没等黑黑解答,就说出了答案。
“小姐?”娇颜看着烟雾里颇是高大帅气,举手投足间都很英气的那位“少爷”,不懂了。
此刻,已经诉完了离情别绪,情绪渐渐平稳的两人相携走到了娇颜她们面前,深鞠一躬:“多谢恩人相助,我二人才能再次相聚。”
葛藟倒是没说什么,娇颜本着不懂就问的好态度,直接问了出来:“你是少爷?”
那少年轻轻一笑,带的眼下的胭脂痣也跟着动了动:“是,也不是。我是王乐橡,是东京王家染布房的少东家。可是我自生下来就是女儿身,家母为了我家族数十年基业不会因为没有继承人而旁落,才想了这么个易钗而弁的法子。”
“啊。”娇颜懂了,这位就是染布界的花木兰。
疑惑被解开的娇颜歪着头一拱手:“恭喜恭喜,你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王乐橡连连点头,随即也很感慨:“那日我把秋染藏在了井里,本想着引开了追兵,也好叫她有了逃命的机会。没想到最后我被贼人逼得举簪自尽,秋染也没能活下来。我二人倒都因为心里的这份惦记和不甘成了鬼魅,被困于这世间。”
“还好,如今我俩终于得以相见,也算了了最后的这些执着。我听秋染刚才说,天门派仙人曾多次相助,如今又有你二位相助。我和秋染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能再鞠上一躬了。”说完,王乐橡又领着秋染鞠了一躬。
娇颜看着这俩大龄鬼,连连摆手,抱着黑黑躲开了。葛藟收起手机叹了口气:“也是缘分,你们既然相见了,在这人间的心愿了了,可愿离了这人间,去投胎。”
王乐橡和秋染对视了一眼,才慎重的点了点头。
“大长腿姐姐,她们才见面就分开,是不是有些残忍啊?”投胎就什么都忘了,娇颜有些不忍。
“你呀,妖精手册有没有好好看。死生轮回,是人的自然规律,无论是妖是道,都不能干涉这个自然规律的。否则轻则雷劈,重则天谴!”葛藟瞅准了机会,趁机吓唬吓唬娇颜。
娇颜撅着嘴,不答话了,只是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薅着黑黑的毛。
“你快说但是吧,我快秃了。”发量岌岌可危的黑黑瞪了一眼葛藟。
作者有话要说:黑黑——一个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秃的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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