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烂俗桥段71
可实际上,他哪有那么天赋异禀?哪能瞬间就适应这种失去?
适应不了。
一天看不见她就难受,就是想她,无法控制地想她。越是见不到,越是念及她现下不属于自己了,便越发浓烈地想念。想见见她的身影,见见她的笑,接而沙迁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又跑去了白念家小区。
等站在白念家楼下时,他开始不禁问自己到底在搞什么鬼。都知道白念前一晚告白去了,他很有可能撞上白念和徐长夏在一起,他怎么还是来了?
沙迁也不记得等了多久,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才见到温故和白念出门,似是要出去吃午饭。
两人都不认识沙迁,都直接从沙迁面前经过。温故无奈地吐槽着白念:“我真服了你了,都跑徐长夏楼下了,你还能什么都不说地跑回来。”
“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场景,许也静就跟知道我要表白似的,等着看我笑话。要我当着许也静的面被长夏拒绝,你不如杀了我。”
“成。”温故撇嘴,“你的人设就是容易打退堂鼓,我真是一点不意外。”
征愣在两人身后的沙迁半天没回过神。
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历史确实突然改写了。白念没有告白,也没有跟徐长夏成为男女朋友,这意味着,他可以以一个“新朋友”的身份去接近白念,跟白念发展了。
有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在体内蔓延开来,沉到谷底的心情突然获得救赎,沙迁就这样看着温故和白念离去的背影,突然明白电视剧里有些主角为啥会傻兮兮地说“谢天谢地”了。
沙迁的学校比白念这边早半个月毕业,很多同学都是这个时候才开始找工作,但因为大四下学期没课,不怎么跑学校,为了早点挣钱,沙迁实际上已经在C城工作半年了。这天回去后,他立刻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去应聘白念那家投资公司。
有此前的种种经验在,他入职顺利得很,而入职当天,他看见了过来公司应聘总经办助理的白念。
为了不再吓到白念,这一次的沙迁十分稳进,他从白念的普通同事做起,保持着普通同事该有的距离,循序渐进。
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给点帮助。
她看起来手忙脚乱不适应由学生到社会人转变的时候,装作刚好路过给点鼓励。
以为一切都很顺利,但沙迁的这种高兴还没能维持几天,他便发现了徐长夏的身影。
沙迁觉得纳闷。按照之前的走向,白念没表白,那徐长夏不应该在毕业没多久就离开C城吗?他为什么留在了C城?又为什么阴魂不散地依然出现在白念身边?
不过沙迁也没有纳闷太久,毕竟他认为现下的情况已经不同,既然白念没跟徐长夏互诉衷肠,也没跟徐长夏交往,那整体走向应该跟初世界相差不太远,他追求到白念只是早晚的事。就算徐长夏真的要出来碍事,徐长夏也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不一定能掀起多大风浪了。
在沙迁的心里有许许多多白念以前塞给他的定心丸,交往时白念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在她心里,他比徐长夏重要了不知道多少倍。
沙迁保持着这种自信,在见了徐长夏时向来嗤之以鼻。他看得出徐长夏也是怕他的,毕竟徐长夏总是一副警惕他的模样,唯恐他会把白念抢走一般。
有时候沙迁佩服徐长夏的敏锐度,明明时空都重启了,徐长夏根本不认识他,徐长夏却还是会在第一眼见他时就充满戒备。不过,对手的畏惧就是对他的认可,于是沙迁越加没将徐长夏放在眼里。
然而沙迁的这种自信,在毫无征兆的某天,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打击。
白念和徐长夏突然交往了,快得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第一次的竞争失败,沙迁没特别放心上,他将问题归咎于他太在意循序渐进,没来得及跟白念表白,一定是白念不知道他喜欢她才会选择徐长夏。
于是,沙迁的系统开始重启。
第二次,他对白念主动了不少,但令他没意料到的是,一旦他对白念积极了起来,徐长夏也会像是跟他较劲一样越加积极。
这导致白念跟徐长夏确认交往的时间比上一次还要快,也导致他依然没来得及表白。
沙迁当然不信邪,于是很快,系统又启动了第三次,第四次。
在第四次时,沙迁表了白,却遭遇了白念的拒绝。他盯着下班后被徐长夏接走的白念,情绪终于出现了松动。他意识到白念以前给他吃的那些定心丸似乎药效减退得厉害,也意识到自己此前的自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他并不能像前三次那样可以什么都不想,直接无视失败,直接重启系统,开始下一轮计划。
量变引起质变,他这次无视不了,他介意。
介意白念选了徐长夏。
介意到一想起来便觉得屈辱,死活都不能接受自己做了徐长夏的手下败将。
此前,白念要去跟徐长夏表白,他拦不住,因为白念当时根本不认识他。既然都不认识他,那白念走向徐长夏其实完全能理解,他勉强可接受。
但现在的情形,他已经不能用她不认识自己来开脱了。
他跟她做了这些天的同事,他处处都为她好,他这次甚至有向白念传达他的感情,她已经认识他沙迁了,为什么她还是选了徐长夏?
他不懂。
不过难过终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在冷静之后,沙迁将原因归结于,他表现不够好。
总得找点什么理由,总不能说白念真的就是比起沙迁更喜欢徐长夏吧?
沙迁不承认。
也许徐长夏有什么过人的长处,有什么比他做得好的地方才会这样,那他也得好好表现才行。
找到说辞以后,沙迁的系统又开始进入了频繁的重启。
这一次他有耐性了一些,在反复的重来中,他慢慢开始有所收获。他偶尔能找到一些小的契机和事件,改变一些细小的走向,进而获得一些进步。
比如,这一次,已经整整四个月,徐长夏跟白念依然没有确定交往关系。
就在沙迁欣喜于这种进步时,他第二天便收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坏消息。
跟那些坏消息相比,密集的重启副作用反而不显得那么坏了,至少肉-体的疼痛可以让他稍微少胡思乱想一些。不去想白念决绝的背影,不去想白念看徐长夏的眼神。
对,越是失败得多了,越不能想。
不能想为什么白念不要他了,非要选徐长夏。
更不能想白念以前是不是在骗他,说什么他比徐长夏重要,说什么有他就没有徐长夏什么事了,都是假话。
更更不能想白念是错过了徐长夏才会喜欢他,若没错过,沙迁什么都不是。
沙迁强迫自己只能想,这次哪里没做好,哪些可以改进,下次要怎么办。
如果不这样,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自信心可能就会面临彻底的崩塌,进而转化到另一个极端。
他不可以崩塌,他一定要保持住状态,直至把白念夺回来。
谁也不可以从他手里夺走白念,徐长夏不可以,宿命也不可以。
于是沙迁启动系统的次数变得更频繁,频繁到平时寡言少语,鲜少干涉他如何使用穿越功能的系统都开始评价他过于愚蠢。
沙迁只能冷哼一声。
这种什么感情都没有的系统懂个屁。
然后继续穿越,继续没什么用地延迟白念和徐长夏确定交往的时间,却又无法改变结局地继续失败。
在这些日子,沙迁最恶心,最讨厌听到的两个字,就是徐长夏那肉麻兮兮的“念念”二字。
一旦听到徐长夏从“白念”改口喊“念念”就代表着他这次的重启又失败了,也代表着白念再一次抛弃他,选了徐长夏。
抑制不住的嫉妒就像毒蛇在他身上窒息地缠绕,有时候沙迁特别想扑过去用拳头警告徐长夏,让徐长夏远离白念。可沙迁记痛,基于此前白念冲他举喷雾的经验教训,他并不敢跟徐长夏动手。于是任徐长夏如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如何揽着白念冲他宣示主权,他都只能死死捏住拳头,忍到内伤,忍到淤血。
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次,一次,又一次。
沙迁能察觉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他开始想不通了。
想不通曾经那么爱他的白念为什么不要他。
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假扮普通同事,他明明就是她男朋友。
想不通他到底是哪里没做好,哪里不如徐长夏才会让白念如此坚定,如此不动摇地每一次都选徐长夏。
越来越想不通,于是,也不记得到底是第多少次失败,沙迁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将白念堵在路边。
他很认真地问白念:“我哪里不如他?哪里做得比他差?”
他问得认真,问得恳切,这是他每天都在想的问题,然而白念却觉得他问得突兀,进而表现出满脸尴尬。
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沙迁都后悔自己脑子进水,为什么要去问那个问题。
那时的白念带着无奈,带着几分想劝他别偏执的意味说:“你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啊……又不是谁比他好,我就会喜欢谁……”
这句话成了压死沙迁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念却全然未觉,还在用“我也是为你好”的表情继续劝他:“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到时候再想起我,一定会觉得,也没多喜欢。”
沙迁痴愣地“嗯”了声,就像他真的被说服了一般。
这根稻草的威力惊人。
一直以来,沙迁都用“他做得不够好”来总结失败,可现下他赖以坚持的理由被白念本人直接否决,直接撕碎,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开脱的理由了。
也许他早该清醒。白念就是喜欢徐长夏,只要徐长夏没有完全弃她而去,她就会一直喜欢他。
在过去的那么多次里,每次失败,沙迁基本都会很快重启系统,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逃避心理。
他不想立刻去奔赴新的循环、新的绝望了,他需要一些奢侈的休息,奢侈的喘息时间。等休息够了,等积攒了足够的执迷不悟,他再继续。
但现在,他只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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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迁开始对于时间很没有概念,他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辞了白念公司的工作,省得继续看白念和徐长夏出双入对。
有时候,他会想立刻去重启系统,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也许根本没必要再去反复尝试,这个系统就是个废物,并不能帮他如愿。
沙迁甚至开始想,他把白念的命救回来,已经是他占了大便宜了,他应该知足。
就这么颓着,丧着,任由白念和徐长夏发展。他只会偶尔去白念家楼下,尽量避开那些徐长夏送白念回家的时间点,选在那种周末的早上,看白念出门吃早餐。
远远看一眼,缓解下思念。
可即便如此,有次还是不小心被徐长夏撞见了。
徐长夏见了他,一副意外又恼怒的模样:“你还想缠着白念?”
沙迁真是佩服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养了好脾气,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就那样回了家。可第二天,便听到李知新犹犹豫豫地跟他说:“诶,听温故说……徐长夏昨天提议跟白念订婚,白念答应了。”
沙迁没办法相信徐长夏不是故意针对他!因为他看起来还缠着白念,所以徐长夏就要订婚?!而且白念还答应了?
巨大的悲伤撕破平静麻木的表象,沙迁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的甘心。
他不相信。
白念那么爱过他能有假?
他跟白念共同用真心走过的日日夜夜能有假?
他应该对自己亲身经历的这段感情有信心,白念绝对不会不要他。
沙迁身子颤抖,他迫切地要去证实这个定论。
白念不是不要他,她只是不记得了,她只是不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这样的。
这么想着,沙迁就出了门。
他抬手看了眼黑色的手表,确定时间,带上他和她卧室的钥匙,飞速地奔往白念那里。
沙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
告诉白念真相她就会对他改观,她就会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他可以把两个人发生的全部甜蜜都复述给她,她知道这些回忆,就会明白的。
那样,解绑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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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迁到达的白念家的时候,时间还挺巧。温故刚出门,屋里就白念一个人,没人打扰,刚好适合谈事。
从来不化妆的白念今天化了点淡妆,看起来是为了订婚在试妆。
她许久没见过沙迁了,犹豫好半天才没好意思让沙迁站门口,给他进屋,帮他倒了一杯水。
沙迁坐在干净的大理石餐桌边,他随意地扫了眼这张桌子和白念给他倒的水。
用的还是这套杯子,餐桌也一样,白念似乎刚洗完水果,桌子上还摆着他熟悉的水果盆和水果刀。以前白念心情好时就会给他削水果,俨然一副贤惠女朋友的模样,让人很难联想起白念刁蛮任性的模样。
沙迁没走神太久,他是来告诉白念过去的,便单刀直入地说,没有铺垫。
白念听得莫名其妙,都怀疑沙迁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沙迁也不着急,发生过的事情,总有证明它发生过的办法:“你需要我说一些只有男朋友才可能知道的事,你才相信,是吗?”
沙迁这么想,他也就真的说了。
一件事不够就再说一件,私密的,无人知晓的,那些白念从未告知他人的。
无视脑内系统一直发布的警告和阻拦,沙迁满意白念现在的表情。
至少,白念看起来绝对没在怀疑他神经病了。
他将钥匙递给白念:“我以前跟你住在这个屋子里。”
白念的动作明显迟疑了,就那样征愣地看着他,看来他那一系列“只有男朋友才知道”的事情讲得很有说服力。白念就这样慢半拍地接过要是,又慢半拍地一步步走到她家大门那里,把钥匙插进大门,瞪大着眼睛看着门锁发出咯吱一声,门真的开了。
白念的手开始颤抖。
大脑一片空白。
荒唐又不科学的东西,她现在竟然信了,还是十分相信。
过去一些她觉得沙迁反常的地方,好像突然就有了特别能让人理解的解释。
她沉默地看着沙迁,将钥匙还给他。
屋子里特别安静,安静得如同没有人。
白念不敢跟沙迁对视,她背过身去,脸上闪过一些恐慌和顾虑,接而又回头,跟沙迁说:“你回去吧。”
沙迁没明白白念的意思。
白念身子有着不明显的颤抖,不知道是在消化这种荒诞剧情,还是在消化跟沙迁之间的关系。她表情迷茫,却又有种沙迁看不懂的坚定。
“你为什么要穿到我们不认识的时候?”
“不重要。”
白念沉默片刻,她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语速比平时慢一些,像是需要思考才能措辞说出口:“就算你跟我说了,我又能怎么办?对我而言,现在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沙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仰头看站着的白念:“什么意思?”
“我要订婚了。”白念表情沉重道,“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突然就不喜欢他了。你……回去吧。”
第二次下逐客令后,白念转身要走。
沙迁下意识便拽住了她的手腕。
沙迁一开始只是怕她走掉才无意识地拽住,可白念因为他的拉拽变了脸,开始狠狠地挣脱。肢体一旦开始拉扯,就仿佛让情绪也跟着激动泛滥。沙迁不肯松手,他就这样拽着白念的手腕,越拽越紧,越拽越大力,直至确定白念不可能挣脱。
“放手。”白念低斥一声,没用,进而陡然提高音量,连表情都恼怒暴躁了好几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