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座听不得情话
饶是齐衡的心智再强大,在看见一地的死尸之后也没了什么别的想法。
白日里,他原本想着这位皇后定是仗着齐裕宠爱,为所欲为。现如今再看见顾非清的手段以后,就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齐裕娶的这位皇后简直就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饿鬼,吸人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齐衡将事情和盘托出,并没有看见女人离开,反倒是见她走到跟前来,伸出那染了血的双手,将他一直藏在腰间的哨子给一把抽走。
“怎么?还想搬救兵?”
东西被夺,齐衡闭着嘴皱紧了双眉没有说话,顾非清将哨子放在手中把玩了一阵之后,笑了,“本座不管你身后那个人是谁,你尽管回去告诉他,让他尽管放马过来,看看到底最后赢得那个人是他还是本座!”
……
齐衡到底只是一个小喽啰,母亲虽贵为长公主,但其人看似城府极深,但实则只是对方手中操纵的傀儡。现如今对方在暗,她在明,到是不如以静制动。
今夜的月亮,明的耀眼,经过刚刚的一番激战,顾非清有些困倦,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沾染了一身血腥的她已经站在了凤熙宫的门口。
她竟然回到了这里。
顾非清摇了摇头,正欲转身离开,却是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娘娘!”
夜半起夜的小荷从凤熙宫的殿门口经过,借着那明晃晃的月光,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站在台阶之下的人。小荷跟了她多年,对这个时常神出鬼没的主子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惊讶,更多的是脸上的担忧之色。
她飞快的跑过去,借着月光就瞧见那张往日里端庄绮丽的面容上染了血。
“娘娘您受伤了?”
“嘘。”
顾非清看了小荷一眼,转过身来,“你去打些水来,切莫声张。”
“是。”
她现在这副模样索性在出去也不太合适,她现在怎么说也占了一个皇后的头衔,这凤熙宫理该是她的。
她将紧闭着的凤熙宫的殿门打开,殿内许久未住人,显得有些冷清。从殿外吹进来的风将殿内的罗帐吹起,借着照射进来的月光皎皎,顾非清一身疲惫的坐在了殿内外的小塌上。
“娘娘,奴婢进来了。”
“进。”
整个凤熙宫内没有点灯,屋内昏暗阴冷,小荷借着微弱的光线将打好的水放在顾非清脚边,起身就去点灯。
“都怪奴婢疏忽了,这凤熙宫应常亮着才对。”
“不必了。”
清冷淡漠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引得小荷回过头来。
“可是……”
“你下去吧。”
她的这一身狼狈,可不想吓着这小姑娘。
听着顾非清的坚持,顾荷将手中的火折子放在桌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大殿内就只剩下顾非清一个人,万籁俱寂,她这才撑着身子站起来,拿起火折子,点了亮。
光影明灭之间,她透过放在桌案上的铜镜看见了那张染了血迹的脸。
孤傲清冷的一双眼眸之中没有寻常贵女眼里含着的风情,反倒是因为血,让眼眸里都染上了一层血红之色。血溅在眉心霜花钿上顺着脸颊滑落,擦出血痕,又像是梅花点点,映衬着她的肌肤带着苍白。
曾经第一次杀人,她看着这血能作呕一整天,可到了现在,就算是身上染了一身的血腥味,就算是血烫了她的眼,她还可以用着平常心去看着铜镜里的人,只不过,有些厌恶罢了。
她抬手将铜镜扣在桌子上,转回身去,抬手除了身上那件红色外袍丢在地上,用布巾沾了热水,一点一点的将面上的血迹擦去。她将染红了的帕子丢在盆子里,抬手褪了半边衣衫。
烛光下,只见有一道血痕滑过脊背,淌着血。
到底还是受了伤。
顾非清自嘲的一笑,抬手将布巾在水中拧了拧,反手去擦背上血迹。
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顾非清的额头之上溢出来一层薄汗,她蹙紧双眉,正欲起身找个镜子来对着看时,手中握着的布巾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谁?!”
含着警惕之声的清冷疏淡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顾非清身子一瞬间僵直的同时,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朕。”
正欲站起身的顾非清在听见这声音后,松了手,那微微侧目的双眸里,看见了那一角月白绣金的袍子。
是她大意了,竟然在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齐裕这厮就躲在殿里,还让他看见了她的一身狼狈样。
顾非清抬手扯了衣襟正欲发怒,却是感受到那温热的布巾擦在了伤口一旁,他的手温柔,声音比窗外微风还轻柔,像是天上流云滑过眼前,让人心头一软。
“怎么这么晚才回?嗯?”
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他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妻子归家的丈夫,上扬着的尾音,直勾入心田之上,让顾非清去扯衣襟的手攥紧,僵住。
她没有说话,却是感受到身后那人似乎是凑上前来,“疼吗?”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布擦上伤口,低垂着的眉眼,看着她脊背上一指长的伤口,瞳色深深。
跳动的烛光之下,女子却只是稍稍蹙起了眉宇,转过头来,将他手上的布巾扯下,拉上了衣襟,“出去!”
她的声音凌厉,像是照射进屋内清冷的月光,不带丝毫温度。
齐裕看着两手空空,却是从她身后走到她的面前来,居高临下的将人看着,“你每次受伤之后,都要这样一个人呆在这样一个角落里舔舐着伤口吗?”
她别过脸去,将染了血的布巾丢在盆中。盆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站了一旁男人的月白色的外袍,染上淡红色的红点来,像是落在的红梅,开的娇艳。
齐裕低头看了一眼,又将视线重新落在女人的身上。
今夜他本是高兴的,她在尚书府的相护,亦或者是回宫之后的守候都令齐裕对这个女人微微动容。他以为在这些个天的日子里,他能够撬动她心中一分的位置,可没有想到,他梦中突然惊醒,醒来后鬼使神差的走到此地,看到这个染了一身血的女人在昏暗的宫殿内独自一人,看着她厌恶自己似的将镜子扣在桌子上,看着她不喊一声痛的舔舐着伤口,他心中窝着怒气。
“顾非清,你告诉朕,你把朕当成什么?”
突然的逼问,让顾非清转过头来,仰头看着他。
这个时候,顾非清才看清,齐裕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衣衫,月白色绣金的长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长发未束,半散在肩头。少了往日里纨绔,反倒是多了一股子若兰一般沉静优雅的气质来。那俊美无双的容颜之上多了一抹认真,就连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看着她,内里映照出来的也全都是她的影子。
把他当什么?
顾非清皱紧了双眉,像是琢磨了很久,方才开了口,“齐裕,那个选择嫁给你的,不是我。”
只因不是,因此被迫接受?
他是她的夫,可她从未有一天哪怕一瞬当是他的妻。
他一步跨上前去,将女人从榻上拉起来,潋滟的眸子撞进了她的眼神里,一字一句的开了口,“好,就算不是,现在朕愿意娶你,你接受吗?”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顾非清措手不及,她仰头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一生学的只有杀人,从未学过爱人。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堂而皇之的扬言要娶她。
“一时兴起还是戏耍之言?”
顾非清抬手推开他,眸中未有波澜,“爱,本座不需要,陛下不如留着给别人吧。”
“你在害怕什么?”
齐裕逼上前一步,盯着她的背影再次开口,“顾非清,如果朕说非你不可呢?”
跟以前纳入宫中的妃子不一样,这一次他是心里是实打实的想要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想要给她遮风挡雨想要给她留一个肩膀可以倚靠。
他们之间没有利益,没有权力,仅源于情。
齐裕也不知道这股子感觉到底算不算情,但现在他没有比哪个时候更想将人留在身边了。
顾非清的脊背僵硬,正如齐裕口中说的那样她不敢。
站在刀上行走的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之中,就连整条前路都是铺满荆棘的,可突然又有一天,那个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束光,一束温暖的光,她会渴望,会依恋。可她怕,怕她不配。
“本座……”
一双手从身后将她环住,温暖的胸膛让她的身体更加僵硬。
她想要挣开,却被人抱的更紧。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之间,声音低沉,“别把朕推开。”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之上,顾非清的眸子没地方放,一低头就看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抱着她的腰。他散着的长发滑落与她的混杂在一处,声音就像是晚间醉酒一般带着余味悠长的醇香,让人仿佛是醉了一样。
“宫主大人,能不能给小的一个机会,让我来守护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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