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云漠气定神闲地搭着苏涛走向电梯, 轻轻一笑:“苏总现在不是见到我了吗?”

  苏涛挣了挣, 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却千斤般重,牢牢地将他掌控住, 让他只能跟随他的脚步。

  “为什么?”他如一头困兽,在惶惑中想寻求一个理由,想找到困境的突破口:“我苏家顶多是……”

  “你苏家顶多是想撬人的墙角,顶多是想用不正当手段竞争。”云漠笑笑:“所以这些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事儿, 对吧?”

  “那也不至于此。”苏涛低声怒吼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那么针对我?因为谢家?可是你别忘了, 把云家打压下去的可不是别人,恰恰是谢家。”

  “的确不至于此,但谁让我愿意呢?”云漠勾起一边嘴角,笑的有点邪气, 他显然并不想向他交代什么前因后果,只淡淡道:“具体为什么,你就当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电梯门徐徐合拢,苏涛终于再也无法忍耐, 他如被激怒的野兽般, 失控地挥起拳头向云漠砸去。

  云漠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在他愤恨的眼神里笑的让人绝望:“苏总大约不知道, 我在国外的时候练过一点防身术。”

  苏涛牙关紧咬,双眸血红, 半晌后他终于无力地妥协了下来,声音沙哑着道:“放开我。”

  云漠轻笑一声,放开了他的手腕, 然后后退一步,靠着轿厢站住了。

  他松了松颈间的领带,略带嘲讽地看向苏涛:“如果拳头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苏总以为,自己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苏涛喉结滚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年被当做资本炫耀的战绩,当年暗算别人后的洋洋得意,背后其实都有一个或者一群,和今天的自己一样绝望的人在垂死挣扎。

  连他时时挂在嘴上的成王败寇,自以为是的问心无愧,在今天也全部都变成了对自己最强烈的讽刺。

  所有自己亲手射出去的箭,最后都调转箭头笔直地射向了自己。

  随着电梯下行,显示板上的楼层数字越跳越小。

  云漠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

  他的动作惊醒了苏涛,他怕离开这道电梯之后,就再没有和云漠谈判的机会了。

  “现在能救苏氏的,只有复云的新技术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乞求:“算我求你,只要你发声,鑫源那件事我认栽,甚至我可以分文不取地将之拱手相让,但求你先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这几天里,以前的一些朋友,合作伙伴,他都有联系过,但大家要么嘴上说的好听,却对实际问题避而不谈,要么直接对他避而不见。

  他实在是被逼狠了。

  “难关?”叮地一声,电梯下到最底层。

  云漠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在梯门打开前的一瞬间,他嘲讽地挑了挑眉:“这就难关了?大约你对难关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他笑意冰冷地继续说下去:“事实上,现在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真正的难关还在后面,我劝苏总还是抓紧时间再好好享受几天吧,以后大概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

  电梯门即将打开,云漠语气里冰冷的威胁,让苏涛既害怕他就此离开,失去机会,又害怕他的威胁会成为现实。

  难道他们苏家现在还不够惨?还能有什么新的难关?

  他的头蒙蒙地发疼,扯着云漠的衣领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

  梯门打开,几名安保人员冲进电梯,强行将两人分离开来。

  在他们上梯之后,就有人通知了安保人员,对方早已侯在了这里。

  苏涛被人按住不能动弹,只剩下一张嘴还在不停地或叫骂或乞求,大约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其中一名安保人员厌恶地看他一眼,然后毕恭毕敬地问云漠:“云先生,您看,需要报警吗?”

  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已不知崩去了哪里,从脖颈到前胸露出一线结实的肌肉。

  但云漠依然笑的从容自若:“不用,谢谢。”

  衬衣被扯皱了,头发也散乱地垂在额前,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云漠,试探着问:“先生,要回家吗?”

  云漠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和袖口,眉眼冷凝深邃:“回公司。”

  他到公司可以直接由车库坐专梯上楼,办公室里有衣帽间,常服正装应有尽有,衣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来这场婚宴就是为了看看苏涛落魄恐惧的样子,因为这样的恐惧和绝望,谢家和云家都曾经历过。

  甚至于,他们当时要比苏涛现在还要严重的多。

  他微微抬头,棱角分明的下颌拉出冷酷的线条,眉眼间带着些残忍的讽意:难关?呵……

  *

  夏夜燥热,谢省嘴里含着颗糖,光着脚蜷在沙发上念念有词地看剧本。

  有些晦涩的情感,他反复琢磨,却总也琢磨不透。

  他看的投入,连云漠进门都没注意,知直到对方来到他面前,伸手捏起他鼓着糖的腮。

  “哥,”谢省抬了抬眼:“吃饭了吗?给你留了冬瓜排骨汤。”

  他说完又重新垂下眼去,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两行字,眉心微微蹙起来。

  “等下喝,”被公然忽略后,云漠有种孩子气的别扭:“你最近是不是花太多时间在剧本上了?”

  “嗯,太难了。”谢省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抬起眼睛,对上云漠的目光后,乌黑的眼睛转了转,然后他不确定地问:“哥,你说什么?”

  云漠不想再说第二遍,拿拇指摩挲他柔软红润的唇,一下又一下。

  “诶,哥,”谢省忍不住笑起来,将他的拇指浅浅含了下,又轻轻咬了一口:“好酸啊,是有人在吃醋吗?”

  云漠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可疑的薄红,但他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哥,你真的在吃醋啊?”谢省有点新奇地把剧本一扔,转而抱住了他的腰,笑着逗他:“从来没见你吃过醋啊,原来你还有这功能啊?”

  “说什么呢?”云漠敲了敲他的额头。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吃醋呢?

  他平时不知道吃过多少醋,只是善于掩藏情绪而已,他连剧本的醋都吃。

  云漠对着谢省含笑又好奇的眼睛,倔强地露出无奈又嫌弃的表情来。

  只是这样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在谢省那双含着笑意,又充满渴求的眼睛注视下,终于投降般抿住嘴唇,笑了起来。

  谢省也跟着他笑,两眼亮晶晶地,随即起身在他嘴唇上热情地啵了一口,发出一声响来。

  云漠抿着唇笑了半天,最后转移话题般捏了捏谢省的耳尖:“今天没出门?”

  谢省鬼灵精的笑容立刻便僵了僵,云漠忍不住挑了挑眉,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出去了,”谢省握住了他的手:“去看了我爸和我哥哥。”

  “嗯。”云漠捏了捏他的手心,神色如常地笑笑:“说什么了?”

  谢省还是不太愿意在云漠面前提自己的父兄:“说了苏家的事情。”

  云漠偏头看他,很愿意听他说的样子,谢省略笑了笑,说:“谢澜听说苏家的事情之后哭了。”

  云漠眼睫颤了颤,谢澜比他大几岁,他也是从小叫着哥长大的。

  如果不是发生那种事情,他们到现在也可能会是十分亲密的朋友。

  他以前一直以为他和谢澜,还有谢省,会像他父亲与谢辛翁一样,情同兄弟,互相扶持着走过这一生。

  谁知道现实破碎的那么彻底,两辈人之间最美好的东西,几乎完全破灭。

  还好,还有谢省。

  谢省让他没有沉到绝望的深潭里,让他没有走向人性的另一端,让他的路上一直都有希望和光。

  也让云家和谢家在满地的破碎狼狈中,保留下了最后一片净土。

  他亲了亲谢省的发顶:“也许,他只是太高兴了。”

  “哥,”谢省抬起眼来,看着云漠:“虽然这些年,谢澜一直嘴硬,什么都不说,可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多惭愧。如果不是现在苏家落到这样的境地,他也许还会一直倔着,只把仇恨放在心底,出狱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云漠没说什么,只向他点了点头。

  哭代表着发泄,而一个人心底的苦痛与仇恨,唯有发泄出来,才能不成为下一次错误的诱因。

  “我其实也没有太担心他,反而更担心小睐哥,”谢省笑笑:“他要是再出了事,小睐哥可怎么办?他为他付出的太多了。”

  安睐第一部 电视剧刚开播不久,最近几乎每天都霸占着热搜榜,空前的高热度。

  他的人气也因此暴涨,尤其与另一位男主孟三梵的CP更被炒得火热。

  作为投资人,云漠自然也从这部剧里赚了个盆满钵满。

  谢省虽然怨谢澜,可也无可避免地担心他,只是相比较而言,他更希望安睐能有一个好结果。

  他仰着脸,由衷地说:“谢谢你啊,哥。”

  “我又不是活雷锋,我也得了很多好处。”云漠的大手揉了揉他的发,笑着解释:“整垮苏家的最大得益人就是复云了。”

  谢省笑了笑,以为他在安慰自己:“难不成鑫源卖了高价,还会分钱给你?”

  “其实,鑫源是五年前我和魏擎共同建立的,”云漠沉默了片刻,慢慢向谢省解释道,他以前也从没想瞒他,但谢省能走进他的书房就已经很不容易,他不想太着急,可今天,却恰恰是向他解释的最好时机,他揉着谢省的头发,缓声道:“中间其实很复杂,用了很多关系,再加上离岸公司的便利,才让人无法查到最终所有人。”

  谢省的眼睛蓦地张大了。

  云漠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从最开始就决定要回来,而且要做新能源方面的工作,所以鑫源既是一个钩,也是复云在国内的备用工厂。只是苏涛上钩了而已。”

  “如果他不上钩呢?”谢省张着眼睛问。

  “当然还有别的备用方案。”云漠笑了笑:“他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谢省呆呆地看了云漠片刻,觉得他有一点陌生,有一点可怕,可又更有让他安心的强大。

  良久之后,他终于崇拜地轻呼了一声:“哥,你好厉害啊。”

  云漠捏了捏他的脸颊,一双凤眸微微弯了起来:“好好跟着哥,有肉吃。”

  谢省皱了皱鼻子,抿着嘴唇笑起来,半晌后他起身吻住了云漠:“嗯,跟你一辈子。”

  *

  八月上旬,谢省进组。

  拍摄地点主要在A市郊区的影视城里。

  进组第一天,他就见识到了陆青山的严厉和严谨程度。

  仅第一场戏,他们就足足磨了一天,几乎将演员的自信心完全击碎。

  只是,无论陆青山对戏多么严厉,对演员却都极尊重。

  无论戏怎么卡,他都没对演员发过脾气,只是耐心地一遍遍拍下去,一点点带着演员深入下去。

  一天的拍摄后,助理导演还特意为演员们打气,说陆导一工作就是这么个高要求状态,就算影帝来了,一场戏拍一天也是常有的事情,让大家不要有心理压力。

  直到这时候,备受打击演员们才真的放下了一颗忐忑而不自信的心。

  第一场是谢省饰演的话剧演员陈嘉右与费之凡饰演的外科医生鹿筌重逢的戏份。

  陈嘉右和鹿筌年少时曾经共同在一家私人诊所接受过心理治疗。

  那时候他们是同类,是难得能理解对方的人。

  他们曾互相鼓励,互相打气,希望可以和对方一起走到阳光下。

  鹿筌几乎算得上是陈嘉右幼年时唯一的朋友,只是在一次治疗后,他再没见过鹿筌。

  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在剧组后台看到鹿筌的时候,陈嘉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那时候,陈嘉右正对着镜子卸妆,而鹿筌则是陪同事来要女演员的签名。

  在看到鹿筌的那一刻,陈嘉右卸妆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妆面不厚,只是妆后眉眼更加精致。

  他透过镜子默默地看着鹿筌,他的五官变化不大,但神情却和幼时完全不同。

  现在的他自信而从容,眉宇间看起来十分阳光,像他们曾经约定的那样,他好像真的走到了阳光下。

  鹿筌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随之移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镜中撞到了一起。

  只是他并没有认出陈嘉右来,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他对着陈嘉右露齿一笑,亲切而友善。

  可陈嘉右却避开了。

  只是下一瞬,他重又抬起眼睛来,可鹿筌已经和他同事在准备离开了。

  陈嘉右最终转过头去,叫了他的名字:“鹿筌。”

  鹿筌回过身来,这次两人的目光再次相触,鹿筌有些讶异地看着陈嘉右:“你认识我?”

  这部分戏的难点在谢省扮演的陈嘉右身上。

  他因为种种原因,在看到鹿筌阳光开朗的笑容后,既想与对方相认,又不由地心生自卑。

  透过镜子,他的目光与神色都充满了纠结与挣扎,他一遍遍地想启唇,但又一遍遍地抿住。

  既怕错过了这一次就错过了一生,又怕叫住了他,最终只衬托出自己的丑陋。

  他们从一个地方起步,向同一个地方拼命前行。

  但最终,一个人升成了天上的明月,而另一个人则沉进了地狱,成为了一团见不得光的脏污。

  这场戏,一磨就是一天,谢省对着镜子卸妆,一遍又一遍,拍完半边脸颊都泛出了浅浅的红丝。

  而以这场戏拉开帷幕,整部戏的拍摄难度与强度,也已经崭露头角。

  作为第一次与陆青山合作的演员们,一场戏下来之后,才算是真正看到了自己身上担着多么重的担子。

  谢省也因此打消了回家住的念头,转而随着剧组住进了酒店。

  八月中旬,在谢省渐渐入戏的时候,暗恋日记的主演齐川出了一则丑闻。

  爆料者是齐川的女朋友。

  对方提供了足够多的证据,证明齐川在和她交往的同时,为拿到资源,向苏氏总裁苏涛出卖身体,当然,这部分资源中,包括暗恋日记。

  网友们一通扒拉,发现苏氏果然投资了暗恋日记。

  齐川以及他的经纪公司立刻介入了公关,希望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段丑闻终结。

  只是无论他们拿出感情攻势还是金钱攻势,甚至最后到人身威胁,却无一生效。

  偏偏对方的证据每一条都无可辩驳,每一条都能将齐川锤死。

  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手里还有什么证据,下一步又会放出什么料来。

  暗恋日记已经拍摄近半,投资也已经烧了大半,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丑闻,对电影来说,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片方在公关无望后,宣布换角,同时向齐川提出了经济以及名誉赔偿。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以齐川为开端的丑闻,才不过刚刚拉开帷幕而已。

  紧接着,某网络知名大V发出了数条爆料,皆是苏涛出轨各个小明星小鲜肉的照片与视频。

  甚至包含了他给对方的各项资源。

  舆论一片哗然,刘予青瞬间成为了这场丑闻的最大受害者。

  三天后,刘予青憔悴现身,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宣布与苏涛分手,收获了大批观众的支持,同时也因为这件事收获了大批路人粉,将普通粉丝虐成了死忠粉。

  紧接着,刘予青的新电影《反杀》官宣,借着前段时间的热度,一举吸引了观众的关注与支持。

  只是观众没有看到的是,这部电影的第一投资人是复云集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能日更,就不每天请假了,但我争取一周至少四到五更,谢谢大家,MUA,MUA,MUA。

  感谢在2020-04-14 18:08:11~2020-04-16 20:5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如止水张九龄 10瓶;千寻之下 5瓶;江添哥哥的腕骨痣 2瓶;沁然微雨、朝阳如光、甜蜜糖果、乐乐乐乐、玓、Chuy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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