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晋江独家发表
叶小舷毕业答辩那天, 喵子因为学校临时有事, 没有赶上去参加。叶小舷站在报告厅外的走廊上, 看到手机上喵子发来的微信, 抿唇微微一笑, 也许, 喵子只是不想给他压力。在清华七年的求学生涯即将结束,连他自己都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彷徨和不舍。
答辩会开始后, 叶小舷振作精神走上讲台, 投影仪在大屏幕上打出他毕业设计PPT, 情绪饱满、吐字清晰流畅, 他在演讲方面很有天赋,不知不觉就能把听众的情绪调动起来,小报告厅里又是座无虚席。
韩冰茜进来得晚,坐在最后一排, 但是她确信叶小舷在台上能看到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喵子在场, 这让她莫名欣喜。
精彩绝伦的现场答辩, 叶小舷的毕业设计没有任何意外地得了优秀。看着他从容从台上下来,韩冰茜站起来迎上去。
离开理科楼, 两人沿着小路漫步, 韩冰茜说:“今天你答辩, 喵子怎么没来啊?”“她学校有事,就没过来。”叶小舷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我们去那边坐坐, 正好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韩冰茜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是不是喵子和你说了什么?”叶小舷没答话,径自往前走,韩冰茜只得跟上他。
草坪一层层台阶,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物理系的学生,叶小舷在台阶上坐下,韩冰茜坐在他边上。
“你跟喵子说的话,喵子都告诉我了,我本以为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不会说那种话,看来还是我太低估你们女孩的嫉妒心了。”
自从上回喵子回来不高兴,叶小舷心里就有数了,也早就想和韩冰茜摊开了说说,一直也没知道合适机会,既然她自己主动送上门,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心里话告诉她。
韩冰茜心思一转,说出去的话辩解是没用的,换个方式想,也许是契机,于是说:“我的心意,你不会不清楚,我只是想知道,小时候我俩那么好,你后来为什么和喵子在一起了?你明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开始并没有多把喵子放在心上。”
小时候叶家和韩家住在同一个大院儿里,他俩几乎一出生就认识了,三四岁就开始形影不离,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叶小舷几乎每天放学都会去韩冰茜家写作业,韩冰茜也是叶家常客,时间长了,家里大人也都认可他俩这种两小无猜的感情,还经常拿他俩开玩笑。
所以韩冰茜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如喵子?她不仅比喵子聪明漂亮,感情基础也比他俩早,为什么他后来眼里只有喵子?
“我和喵子在一起,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她,而不是你认为的那些奇怪的理由,你会那么认为,恰恰说明你既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喵子,甚至可以说,你根本也不了解爱情。”叶小舷的语气很温柔,句句话却又都残忍无比,一下子否定了韩冰茜的全部认知。
“不!”韩冰茜着急地辩解,“我了解你,真的,小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少关注你,你发的朋友圈我每一条都反复看,你的事情我也都找你身边的人打听,你和喵子的事情我都知道。”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不会对喵子说,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更听话。”叶小舷望着韩冰茜,表情颇有几分玩味,“我从来不在乎女孩子听不听话,我在乎的是,她是不是我要寻找的人,是不是能和我心灵契合的人,显然你不是,从来都不是。你自认为比喵子聪明,但是我想告诉你,你除了学业上比她优秀一点,哪方面都没她聪明,喵子对身边每个人的秉性都看得透彻,包括我,也包括你。我在她面前是无所遁形的,也无法伪装,因为我一看到她,所有的情绪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韩冰茜脸色一僵,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长久以来,她骄傲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喵子那种在她看来傻乎乎的姑娘,如今听叶小舷对喵子的评价,才幡然醒悟,喵子能和他处这么久,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
“喵子对谁都有一颗温柔的心,我喜欢她身上那份不被世俗浸染的善和真,她让我感受到一种大气,这种为人处世是多少个博士学位都换不来的。”叶小舷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喵子对我来说,是另一重境界,直抵灵魂。我守护她的人,她守护我的心,我很早就发现,我依恋并且依赖着她,只要有她在,我心里永远温暖而踏实。”
所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俩才是天作之合?韩冰茜自嘲地想,内心充满苦涩,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芭比娃娃,也许你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只要她存在,我迟早会注意到她。我没遇上过比她更可爱的女孩子,也许你说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对我来说,她就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叶小舷说起喵子,眉梢眼角都是温柔,“我为她做过无数傻事,讨厌、嫉妒出现在她周围的一切异性,只因为我太害怕失去她。她的美好,我能发现,别人也能发现,所以我要守住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没留意身旁的人有没有在认真听,叶小舷说了很久很久,很多话大概在心里埋藏多年,一旦倾诉起来就滔滔不绝。
“因为害怕失去她,我大学都不敢去国外上,怕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挖我的墙角,直到我和她的感情稳定了,我才敢去申请麻省理工的博士,那是我最向往的学校。喵子不想让我去的原因我也知道,她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为了让她放心,我一定要在出国前和她订婚。”叶小舷望着远方,似有所思。
“我不喜欢齐兑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喵子另一个知己。同样,齐兑也不喜欢我,因为要是没有我,他就是最可能娶喵子的人,他的心思我全知道。”
“你知道个屁!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干嘛呢?傻子一样。”喵子踢了叶小舷一脚。
远远看到他坐在草坪上,以为他是论文答辩累了在这里休息休息,哪知道一走近才听到他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严重怀疑他是这些天忙论文答辩的事忙得太紧张,精神错乱了。
叶小舷屁股上吃痛,回过头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他身后笑吟吟的喵子,才意识到韩冰茜早就走了,而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人如其名,她走路像猫,没有一点声音。
“你什么时候来的?”叶小舷想,不知道她和韩冰茜有没有遇上。
喵子看到他脸上那种懵懂又可爱的表情,对他笑笑,“就在你说你不敢去国外上大学,怕别人挖墙脚那里。傻瓜——我还怕别人撬了你呢。”
叶小舷憨笑一声,“刚刚韩冰茜在这里,我那些话都是对她说的,说得忒投入,没发现她已经走了,更没想到你又来了。”
喵子看他臊眉耷眼脸都红了,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臊,在他身边坐下,动情地在他额头吻了吻,“一定是你说的话她不感兴趣,把她气跑了。”叶小舷讪讪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
喵子不再打趣他,把手里的披萨饼盒子打开,“猜你肯定饿了,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海陆双拼,还有牛奶,趁热吃。”“还是你对我好。”叶小舷早上吃得不多,论文答辩更是紧张,虽然还没到中午,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看他吃得满嘴都是,喵子细心地拿纸巾替他擦嘴,嗔怪:“你刚才说齐兑是除你之外最可能娶我的人,纯属胡说八道。”
“怎么是胡说八道,我看他就是挺喜欢你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娶你也很正常。”
“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啦,他恋母,你瞧着吧,将来他娶的一定是比他年纪大的女人。”
恋母?叶小舷想,齐兑从小没有父母,跟着姥姥姥爷长大,恋母也很正常,他自己也对妈妈很依赖,妈妈说什么他都听,他哥也一样,什么都听妈妈的。
“答辩过后你就没事了吧?”
“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是我所在课题组还有点事情,要到六月底才能彻底没事。”
“那我订去山西的机票了。”喵子已经算好了日子,只要请两天假就行。“你去山西到底要干嘛?”叶小舷要是不弄明白这件事,他能好奇死。
“找齐兑爸爸的一点线索。虽然很渺茫,但我也要去试试。”喵子已经从冉非那里拿到了山西那位教授家人的地址。
叶小舷知道,以喵子的家世,她自己也有些人脉和门道,没再细问,主动包办了去山西订机票订酒店的事项,同时还建议,两人既然去了,不如顺道去云冈石窟和平遥古城看看。
到太原的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从机场出来有点雾蒙蒙的,两人酒店放下行李,没有休息就按着地址去找教授的女儿。
教授的女儿家住在一个比较旧的小区,喵子从出租车上下来,转身对叶小舷说:“我们贸然登门,要不要买点东西过去意思意思?”“也好,既然有求于人还是不要空着手。”叶小舷也是个很懂礼数的人。
去超市买了不少水果,喵子挽着叶小舷的胳膊去找人。教授的女儿见到他俩很惊讶,没想到自己父亲过世多年居然还会有人慕名前来。
“阿姨您好,我们是从北京来的学生,我是B大历史系的,这是我的学生证和我们学校的介绍信,听说您父亲王教授对高古玉很有研究,特地想来请教一件事。”喵子嘴巴甜,在门口一番自我介绍后,又拿出学生证证明身份,让王教授的女儿放下戒心。
叶小舷看到她连介绍信都准备好了,不得不佩服她的细心。喵子年纪不大,处事却很老道,怕人家怀疑她是骗子,什么都想到了。
王教授的女儿起先有些疑惑,看到盖着B大学历史系系办红章的介绍信和喵子的学生证,逐渐放下了戒心,打开门让喵子和叶小舷进屋。
“我父亲去世六年多了,不知道你们想了解些什么?”王教授的女儿年近六十,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温和亲切,谈吐气质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知识分子。
“是这样的。”喵子说,“我一位朋友有一块家传的玉佩,一直很想找人打听打听来历,我把玉拿给我们系一位老师看过以后,他说他曾在您父亲这儿看过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玉和我朋友的玉外形很相似。”
喵子把齐兑的玉拿出来给王教授的女儿看,王教授的女儿一看到玉就说:“是这个啊,我有印象,我爸他们学校曾经出版过一本高古玉的图鉴,我爸是主编之一,把这块玉也收录其中,你等一下,我去找找画册。”
听说有画册,喵子顿时充满期待,等王教授女儿从书架上几百本书里找出那本画册,并且翻到印有照片的那一页,她的心差点跳出来。
除了花纹略有不同,其他的简直一模一样,很明显,照片中的玉和齐兑的玉是一对,喵子兴奋地指着照片说:“小船,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叶小舷仔细辨认半天,点了点头。
“阿姨,您能不能跟我细说说这块玉的事?”喵子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父亲没有和我细说过照片里这块玉的来历。”王教授的女儿有点遗憾地说。
这时候,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女人从房间出来,对王教授的女儿说:“妈,姥爷不是留下过好几本笔记,说不定有玉的线索呢?”
王教授的女儿向喵子和叶小舷介绍年轻女人,“这是我女儿惠惠,也是学历史的,现在在我父亲工作的大学做博士后。”喵子和叶小舷客气和惠惠打了招呼。
惠惠把孩子交给保姆,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画册,想了想说:“这块玉的记载我好像在我姥爷的笔记里见过,你们等一下,我去找找。”
很快,惠惠从书房找出来几大本黑色皮面的笔记本,其中有一本封皮都翻破的看起来最古老,惠惠一页页翻看,翻到一大半时终于找到了相关记载。
“我姥爷的字写得潦草,只有我才能认出来,我念给你们听。”惠惠热心地说。
王教授在笔记上说,他那一年因为心脏不好到北京做搭桥手术,在病房里和一个同样来做心脏手术的年轻人一见如故,两人结为忘年交。
“姥爷说,这位病友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二十多岁就已经动过两次大手术,医生对他的病情不太乐观,其他人背后都说,他就算手术成功,也活不过三十五岁,但是他非常豁达乐观,在历史和哲学方面也有独到见解,是个博学多才又很有思想的年轻人。”惠惠照着王教授的笔记念出来给其他几个人听。
“心脏病?”喵子想,如果这个年轻人就是齐兑的爸爸,恰好能解释小阿姨为什么轻生,因为她最心爱的人、她孩子的爸爸心脏病去世了。
“还有呢?关于那块玉?”叶小舷也听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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