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暗恋七

　　一周后, 许初九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养得太好，还是爱情的滋润。她看上去比以前胖了一些些，气色也很好。

　　回来和宋嘉予交接工作的时候, 宋嘉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 “谈恋爱了？”

　　许初九点了点头，“嗯。”

　　“是好事。”宋嘉予的声音有些淡，听不出喜怒, “恭喜。”

　　许初九偷瞄瞄地瞧了一眼宋嘉予的脸色, 跟他认识那么久。稍微的一个微表情，她就能知道他的心情。

　　此时的宋嘉予, 不太开心。

　　“宋总放心, 即便是恋爱了, 我也不会耽误工作。”

　　宋嘉予“嗯”了一声, 又低下头去工作。

　　难不成是她不在的这一周, 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 宋嘉予已经调理好了心情, 声音散漫，“相亲真能谈恋爱？”

　　许初九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以。”

　　“谈了就谈了, 自己注意点，别被人骗了。”宋嘉予说, 忍不住抬头, 视线落在许初九的身上。心思兜转了几个来回, 又被他压下去, “先去工作吧。”

　　“好的宋总。”

　　许初九刚走，秦力就窜了进来, “宋总，我要请产假。”

　　宋嘉予额角一跳，“你老婆又怀了？”

　　“是的。”秦力颇为自豪，“希望来个女儿，儿子吵死了。”

　　“随你。”宋嘉予也不管这些。

　　秦力走到门口，又突然来了一句，“之前初九不在，宋总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宋总，你不会对人家初九有意思吧？”

　　“她是我的秘书，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老板与秘书，说得不好听的，外界便会传言潜规则上位。

　　秦力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宋总不是那种人。只是，实在喜欢，宋总不当人也可以。”

　　宋嘉予：“……滚吧。”

　　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宋嘉予起身泡茶。

　　他不是个会被感性掌控的人，可能是事发突然，他有些接受不来。

　　仅此，而已。

　　突降大雨，宋嘉予把窗帘拉开，外面的雨滴不断地打在落地窗上，顺势而落下。

　　“宋总。”许初九推门进来。

　　宋嘉予回头看了一眼，指了指桌上的奶茶，“给你和安澜的，暖暖身体。”

　　许初九扫了一眼桌面，默默地拿过。

　　宋嘉予从落地窗边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了，下周出差，你和我去。”

　　许初九有些迟疑，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宋总。”

　　宋嘉予把她微妙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末了看不太清楚情绪地浅笑一声，“不方便？”

　　“没有。”许初九摇头，目光落在宋嘉予的身上。他的五官好看得不像话，即便是见过了时清和那样清淡如月一般的男人，她依旧觉得宋嘉予为绝色。

　　“如果不方便可以换人。”宋嘉予倒是很好说话，眉眼微不可闻地往下压了一些，“恋爱初期，可以理解。”

　　许初九：“那我……”

　　没等许初九说完，宋嘉予已经凉凉地打断了她，“还真不去？”

　　许初九：“……”她什么都没说好吧。

　　“那我回去准备一下。”许初九从善而流，面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宋总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

　　关门声应着许初九的背影而响起，宋嘉予靠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发愣。

　　怎么和一个小女生较上劲了？

　　宋嘉予失笑。

　　雨越下越大，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宋嘉予从椅子上起身，从落地窗往下看去。

　　这会雨大，公司出来的人不多。看了一会便有些索然无味，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她被黑色的大伞挡着，只露出背影。

　　不再是职业性的装扮，而是穿着浅色的碎花裙。被雨滴打湿的窗户映入一片小碎花，不算清楚，却看得真切。

　　撑伞的是个男人，看起来身材匀称，一身西装。姿态不亲密，却也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

　　“是不是感觉心口酸酸的？”冷不丁的，安静的室内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宋嘉予转头看去，身边多了个安澜，不断地往下探头，还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怎么还没回家？”宋嘉予把窗帘拉上，声音散漫。

　　“陪陪某个单身狗呗。”安澜双手撑在宋嘉予的大班台前，“刚才那个是初九男朋友，看了有什么感觉？”

　　“看到什么？”宋嘉予抬眼，“那么远的距离能看见什么？”

　　得，你就嘴硬吧。

　　安澜把玩着他的钢笔，似乎是无意地提起，“你说他们见面几次就确定关系了，按照这速度，我是不是很快要做干妈了？”

　　宋嘉予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安澜的小脑袋，“女孩子家家的，思想就不能纯洁一点吗？”

　　“正常的人类繁衍后代，怎么就不纯洁了。”安澜瞪他，拉着他的手臂，“走走走，约好了跟姑姑吃饭，你也一起。”

　　宋嘉予被闹得无法，只能应下。

　　上了车，宋嘉予思索几秒，发了一条短信。

　　宋总：提醒许秘书，近一年公司事情多，批不了产假。

　　谈恋爱后，许初九也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就感觉是多了个任务，时不时和于术吃个饭，约个会。

　　安澜所说的甜蜜，心动的感觉，许初九完全没有。

　　爱和不爱，有时候真的就相差那么多。

　　这样平淡的恋爱不温不火地持续了大半个月，许初九能够感觉得到，于术对她没有感情。所有的态度都停留在礼貌和温柔上面。

　　周日晚上，许初九照例去约会。于术喜欢简单，她索性妆也没画，素面朝天地去了电影院。

　　电影是一部爱情电影，很老很俗套，许初九看得乏味，出来后，于术问她，“不喜欢？”

　　许初九诚实地点了点头，“下次还是看喜剧片吧。”

　　“好。”于术对她的要求向来都是有求必应。顿了顿，于术有些难以启齿地问她，“我们要不要……先订个婚？”

　　许初九错楞，便又听到于术急急忙忙解释，“我知道有些快了，可我今年都三十了，家里催得紧。我的意思是，先订婚，以后的事情慢慢来。”

　　许初九呆了好一会，于术也不说话了，默默地和她一起走出去。外面的冷风吹在脸上，许初九才清醒了几分，很认真地看着身旁的于术，“于术，你喜欢我吗？”

　　于术迟疑了几秒，还是摇头，“我不喜欢你也不讨厌你。你是觉得一定要喜欢才能结婚生子吗？”

　　许初九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我都是成年人，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和喜欢无关。”于术似乎不愿过多地谈及这个话题，“如果你不愿意，我尊重你的选择，包括分手。”

　　于术是真的理解她，理解她的所有。这无关爱情，正是因为不爱，所以才能做到没有丝毫的在意。

　　许初九突然有点害怕，未来漫长的几十年生活，真的要和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于术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你要追求真爱也可以，不过恕我冒昧地说一句。许小姐单身到现在，如果真爱那么容易追求，也不会单身了吧。”

　　“许小姐，有些人乐于平庸，一辈子凑合也能过。有些人不远，他们追求真正的婚姻。我选择前者，可也尊重后者的选择。”

　　-

　　第二天，许初九不需要加班。下班路过宋嘉予的办公室，门还没有关紧，宋嘉予正坐在书桌前，处理一大堆事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初九多想了，好像自从她恋爱后，她的工作就少了很多。除了出差和一些必要事务之外。

　　这是转性了吗？

　　对于宋嘉予来说，工作面前，六亲不认，就连安澜也得经常加班，没有另外。

　　许初九敲门进去，目光略过宋嘉予桌上的厚文件，“宋总，还有什么工作是我能做的吗？”

　　宋嘉予在文件中抬头，看到来人，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神情有些许的放松，“我来就行，你早点回去休息。”

　　许初九轻咳一声，“宋总，我最近缺钱。”

　　宋嘉予挑眉，倒是阔绰，“要借多少？”

　　许初九：“……”你说这男人不聪明吧，他经营这么大一个公司还运作得不错。说他聪明吧，很多事情他又看不懂。

　　“想加班。”许初九老老实实地说，宋氏加班费按照三倍工资来算，收入不少。公司里不少年轻的员工，为了这个加班费，还自己主动申请加班。

　　宋嘉予思索几秒，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谈恋爱那么费钱？”

　　许初九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口突然有些不舒服，“宋总谈一次不就知道了？”

　　“建议不错。”宋嘉予拿了几本文件，一边翻着一边看向她，“只是没有人选。”

　　许初九沉默了几秒，声音涩涩地开口，“宋总不是有未婚妻吗？”

　　“退了。”宋嘉予抬眼，“没和你说过？”

　　当然没有。

　　宋嘉予一向公私分明，极少和她说私事。仅有的几次，还是从安澜那边听到的。

　　也不知道宋嘉予想到了什么，这次竟然难得地和她多说了几句，“我本来就不喜欢联姻，帮了忙，欠了人情，现在皆大欢喜，没必要搭上我自己。”

　　他不喜欢说这些事情，本来就是生意上的合作，利益而已。说得难听点，把感情作为筹码，不是一件让他觉得干净的事情。

　　许初九觉得宋嘉予变了一些，以前的他，事业为重，感情无所谓。现在依旧是如此，可是却有什么她注意不到的细节，在慢慢地发生变化。

　　见许初九不吭声，宋嘉予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她，“先这些，多的话就明天再做。”

　　许初九点了点头，提醒他一句，“明早的飞机，宋总别忘了。”

　　“嗯。”宋嘉予点了点头，又复而低下去认真处理文件。

　　许初九又看了一眼桌面，他是真的很忙。下午给他泡好的茶，到现在也只喝了几口。

　　余光瞥到许初九正准备离开，宋嘉予忽而出声，“就在这里处理，处理好了马上给我。”

　　许初九点头，“行。”

　　室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翻着文件的声音。许初九一工作起来就心无旁骛，也没有时间去看宋嘉予。

　　宋嘉予原本很疲倦，喝了茶，又有些睡不着。工作压力大，烦心事也多，可是现在许初九在面前，在他不远的地方认真地处理文件，他却又觉得放松了下来。

　　宋嘉予不得不承认，他依赖着许初九。从很早很早前就开始，无条件地信任她，依赖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翻着文件的声音停了下来，只有许初九在继续工作着。她抬头，朝不远处的大班台看去。

　　宋嘉予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距离有些远，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五官更为精致。

　　公司里有不少暗恋宋嘉予的女生，她们和许初九一样，因为喜欢，所以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优秀，进到宋氏。

　　说起来，宋嘉予无形之中祸害了不少的小姑娘，而不自知。

　　“祸水！”许初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她也是被祸害的一个。

　　把文件合上，许初九起身，轻轻地唤了一声，“宋总？”

　　靠在座椅上的宋嘉予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细软的头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额头。睡着的他，比平时少了几分稳重。

　　累到睡着了吗？

　　许初九从沙发拿走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宋嘉予的身上。即便春天到了，晚上也有些凉意，保暖工作还是得做好。

　　“宋嘉予。”许初九盯着已经睡着了的男人，很浅很浅地叹息一声，“你怎么那么笨。”

　　这一声很浅的叹息，淹没在寂静的室内。

　　许初九没有注意到的是，宋嘉予的眼皮微不可闻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