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秋陆就没再说话了,默不作声的把他的衣服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今天骑马时被砸到的那一小片瘀伤。

  对于给方霍擦药这种事情,秋陆简直是太熟悉不过了。

  很小的时候他们每天都在外面乱爬乱跳,蹭伤简直是家常便饭,回去之后互相扒了衣服抹药,边抹还边开玩笑,脸上都是笑嘻嘻的。

  因为就算磕着碰着了,那也没什么可稀奇好心疼的,十几岁的男孩子,谁身上没几个伤疤呢?

  可此时此刻,秋陆心里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秋陆一直不说话了,方霍尽管是背对着他,也很快的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想了想,道:“陆哥,你今天为什么跟人说是我助理啊?”

  “啊?”秋陆回神,用掌心在他抹了药油的地方缓慢的揉着,一边道,“我没说啊,她们自己猜的。”

  方霍跟屋里的那只猫握过手,他知道猫的肉垫是那种软乎乎的,他发现秋陆的手心和那只猫有点像,也是软软的,方霍被按的很舒服,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在他皮肤上触着,“然后你就承认了?”

  他尾音上扬,竟然是有点委屈的,又好像带点儿甜,像一个在等着人给他解释为什么这颗糖不是给自己的小朋友。

  只可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陆哥说什么,方霍扭过头一看,正看到秋陆垂着眼睛在发呆,手还一动一动的,只是心思好像早就飘远了。

  方霍动了动肩膀,出声提醒道:“陆哥?”

  秋陆迷茫的抬了抬眼睛,长睫毛掀了起来,“嗯?”

  方霍笑了,歪了一下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喉结浅浅的滑了一下,道,“这里也按一下。”

  “……”秋陆有点无语的道,“你脖子什么时候也崴了?”

  “按一下嘛。”

  秋陆扛不住,就照他的意思,双手交握的给他摸了几下脖子,然后就见这个人眯着眼睛发出类似小动物被揪后颈时舒服的声音。

  这声音算不上大,但落到秋陆这种早就什么都懂什么都看过的龙精虎猛的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耳朵里,就哪儿哪儿都不对了起来。

  于是秋陆按了没几下就按不下去了,手法甚至有越来越乱趋势,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干脆胡乱抽了一张湿巾过来帮他擦了擦,又一个翻身下来了,穿上拖鞋往外走,步伐急匆匆的,“好了吧,还要按多久啊!我去洗个手,你也起来收拾一下。”

  说完就跑了。

  方霍一只胳膊将自己身体撑起来,一双黑眼珠紧紧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笑意盈盈。

  半晌,他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自己背上那道伤疤,食指似是在描摹它的轮廓,嘴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秋陆在卫生间里洗了手,又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看向镜子里。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是他自己。

  他耳垂上还泛着点儿粉,但眼神已经被强迫冷静了下来,开始后悔刚刚自己害羞了。

  这算什么呀,被那小兔崽子随便一撩就扛不住,脸皮越来越回去了!

  而且秋陆心里知道,自己不仅害羞了,还又走神了,陷入了某种熟悉的但又很难捉摸的情绪里。

  细细数来,他和方霍认识这么年,曾有过的情绪有很多,但几乎每一种都是摸得着的。

  有最显而易见的开心、生气、愤怒,甚至也有嫉妒,吃醋,这些他都是承认的。

  可他从来没有跟如今一样,越来越频繁的感受到一种他自己也不太能理解的焦躁感——明明他就在自己身边,却偏偏觉得他又有时候很近,又时而抓不住。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却在今天在马场时听见那个娇媚漂亮的女孩子说“不止是我,哪个有点权势的不想把自己女儿送到他眼前去,早晚也得在这些人里面挑一个结婚,他六叔的婚礼我还去过,可盛大了!”时,突然就被点燃了,于是他没忍住,没拉缰绳,放任那马一蹄子刮坏了小姑娘心爱的粉色骑马装,紧接着就挨了幼稚的报复,马屁股上被甩了那狠狠的一鞭子。

  被那脾气暴烈的马驮着飙出去的那一刻,他心情还不是害怕的,而是低落。

  因为他突然很明确的意识到,方霍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跟他两个世界的人,而这跟他是否仍然跟自己住在一起一点关系也没有。

  方霍或许只是念旧、怀念故友,可是三年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暂别啊,根本就是一道鸿沟,承载了许多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就好比刚刚他看到的那道刺青一样。

  秋陆一点也不知道他这伤是什么时候受的,为谁受的,更不知道这陌生图案的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有时候也很小气,具体表现在,当他知道方霍在学校里有事情没有告诉自己的时候,都要生气,还会赌气。

  而在这三年间,方霍早已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了和自己没关系的许多回忆,其中的一些甚至深刻到他要把它们刻在身体上。

  那可能来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景色、陌生的感情或者陌生的人,但总之都和他秋陆无关。

  最好笑的是,如今的他竟然除了暗自嫉妒的发酸以外,别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当面问他吗?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问这种问题呢?

  三年时间过去,和脸皮一起变薄的好像还有勇气,反正秋陆是觉得自己真他妈越活越怂蛋了。

  他拧开水龙头,又恶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扑了点水,这才长舒一口气,出去了。

  过了几天,秋陆接到一个略有些意外的电话。

  当听到那头带点儿沙哑的女声问他“最近身体好吗,放假要不要回A市”时,秋陆愣了好一会儿。

  算起来,他和周秀娟也是好久没有联系了。

  周秀娟和他老公虽算得上是好人,但也是市侩的好人,并不是什么圣人。

  秋陆刚打工那一会儿的收入百分之八十都补贴给了他们家,算是报答一年多来的恩情,后来他说要上B市打工时,夫妻俩脸上也并看不出什么留恋,只是麻利的拿出自家过年熏的腊肠让他带给侄子。

  离开了这么久,秋陆在给C市汇钱时也总不忘了A市那一份,那边拿钱拿的很是心安理得,倒是很少打电话过来问候一句,因此,秋陆在接到这个电话时,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周姨,什么事儿?”秋陆问。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起来这不快到你生日了吗,我前几天跟磊磊打电话的时候问起你来着,结果这小子,说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你现在在干嘛,我说我自己去给他打电话,他还不让,说什么别来烦你……”周秀娟嗓门一如既往的洪亮,听起来心情不错,絮絮叨叨的说,“我这不还是打来了?怎么着了?真是的,那臭小子……”

  扯了一大通,周秀娟终于进入了正题,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我有个老姐妹的女儿,现在也要来B市打工,她今年二十一,比你小不了几岁,高中毕业没念大学,不过长得还可以,最主要的是性格好……”

  秋陆沉默了一下。

  他就知道周秀娟不会是特意来打电话提前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毕竟认识了这么久,周秀娟第一次知道自己生日还是因为给他介绍一个女孩时想起来问他多大了。

  秋陆不是很记得自己上回婉拒的时候用的什么理由了,但很显然现在要临时想一个出来也是有难度的,他刚“呃”了一声,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周秀娟那头就语气一沉,粗声道,“你呃是什么意思?不是我说你啊,小陆,你都不小了,上次周姨给你介绍,你说还没这方面的想法,周姨能理解,还不能从第一段婚姻里走出来嘛,可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人要往前看呀……”

  秋陆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周秀娟面前还是一个英年丧妻的痴情男子形象。

  “而且我把你照片给我那大侄女看了,人家一看,二话不说就答应见面,一点也不嫌弃你是二婚……”

  “等等等等,周姨,”秋陆干笑道,“您都帮我答应见面了?”

  “怎么?”周秀娟理直气壮道,“我都给那边说好了,你可不能不来啊!我让人姑娘捎了大肠还有土鸡蛋,给周磊带来,顺便给你也带了点,你记得拿。”

  “……”秋陆。

  作者有话要说:秋·日常瞎扯·于是经常不记得这是自己说过的话·陆:

  啊?我二婚?

  啊?我老婆死了??

  啊???这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图案是我……?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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