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54
不过当时跑的太快太急,所以白衡玉也没有多留心。
他脑海里又不自觉回忆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和尚和布料庄里人看见他的反应。
可是四面没有镜子,白衡玉瞥见那群正在玩耍的小孩,他们正在玩扮鬼的游戏。
白衡玉眼珠子一转有了想法。
他蹲下身子招招手:“小朋友。”
一个半大的孩童傻乎乎的跑过来:“哥哥,有什么事吗?”
白衡玉看着他呆萌的模样,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的罪恶感来,要是他的脸还是那么惊世骇俗,把孩子吓出心理阴影来了可怎么好。
这样想着,白衡玉打算放弃这个举动。
没料一个调皮的小孩偷偷出现在他背后,伸手一揪就把他的幂篱给掀了开来。
眼前一群半大的孩童瞬间愣了神,离白衡玉最近的那个嘴边口水都流了下来。
半晌过后他才傻乎乎道:“哥哥,你是天上来的神仙吗?神仙哥哥可不可以给我做媳妇儿啊。”
·
沧州郊外,四下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芦苇荡,漫天的飞絮飘飞。
白衡玉蹲坐在溪水边,低头看着潺潺水面映出的他的脸孔。
虽然水面有些晃动,但是也不难看出来,水里映出的是怎样一张竟是绝伦的面容。
白衡玉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原本斑驳凹凸的脸上早就半点疤痕也摸不出。
他的皮肤细腻光滑,甚至比从前更水嫩许多。
再摸摸眉眼,眉尾处一道狰狞的疤痕也已经消失不见。
白衡玉静静蹲在水边,下巴自然抵在双膝之间,手上握着一只芦苇,芦苇的一端漫不经心地扫在水中,随波摇曳。
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也可能是做了太久见不得光的丑八怪,反而习惯了卑微的姿态。
这个时候,白衡玉突然想起黑暗深渊的那个怪人。
对方最好一次看到自己,是自己最丑陋的模样。
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追悔的念头。
他想让怪人看看自己美丽的样子。
虽然他最无助最狼狈最丑陋的模样对方已经全部见过。
可是......
手里的芦苇一遍又一遍搅弄着水中倒影出来的清影。
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更想让对方见一见自己截然不同的一面。
白衡玉叹一口气。
他的内心何尝不明白,他这辈子和那个怪人恐怕再也不会再见了。
他想起他们最后见的那次,对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那种不要命的疗伤方式,那个男人还在不在人世都是一个未知数。
不知过了多久,白衡玉的腿都有些蹲麻了,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幸好被人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倒。
白衡玉下意识说一声“谢谢”。
谢谢刚出口,他就瞬间愣着,僵硬地回过头去。
男人俊美如铸,又冷漠如千年雪山积雪的面容映出眼帘。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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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
妙机闭眼打坐如一尊活佛,于马车内岿然不动。
许久之后,马车窗突然飞进一只小鸟。
小鸟抖落了脚上的信笺。
信笺飘在半空中,里头传来一个声音:“不好了师兄,衡玉真人和百里前辈回玉仙门了。”
妙机有条不紊拨动的佛珠的动作突然一顿,睁开眼,眼底一片暗色。
他看着那张字条,信笺转瞬化为了灰烬。
·
车轱辘压过大道。
白衡玉与百里芜深坐在回玉仙门的马车上,中途百里芜深嫌屈缙吵闹,转眼将人扔下了马车任他自己想办法回山门。
白衡玉也落个耳根清净,屈缙抱着他撕心裂肺哭喊的时候,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惹得他很难受。
可是眼下马车里就剩下他与百里芜深,白衡玉又实在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他也怕对方会开口询问。
问他怎么出来的也就罢了,可是若对方问起来为什么活着回来不肯回玉仙门,而是去了沧州,为什么见着他就跑。
他要怎么回答?
白衡玉心里还没有编好答案,也就一声不吭。
自打上车后,百里芜深先是冷眼看了一段屈缙与他师徒情深,将屈缙赶下车后,又自顾自闭目打坐起来。
白衡玉小心翼翼观察,见他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刚想松一口气,就对上了百里芜深一双浅淡的瞳眸。
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仓皇起来。
百里芜深并未有理会他的意思,侧身在马车内安置的棋盘上,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
从年少时开始,白衡玉就最怕百里芜深这副冷淡的样子。
从前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百里芜深等他自己去认错。
白衡玉心底也自觉这回是他做错了,就算他有千万个理由不回玉仙门,他也应该让师父师兄让所有担心他的同门知道——他还活着。
他在外面流浪这些时月,百里芜深和傅景明、乃至整个玉仙门都发了疯一样的找他。
白衡玉屁股挪到百里芜深身边,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
因为心中有愧,语气也软乎乎的:“师父,徒儿错了。”
百里芜深不理他。
白衡玉又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小玉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男人手中落子不停,清泠的声音响起:“你错哪儿了?”
白衡玉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弟子应该第一时间回山门,不该叫师父师兄们担心。”
“担心?”
百里芜深放下手中的棋子:“你也知道为师会担心,那你跳下悬崖的一刻,你为什么没有想到,为师心里会如何。”
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明了白衡玉跳下悬崖的一刻,百里芜深也想纵身一跃跳下去。
可那时候他身上的旧伤突然发作,这一跃下去能不能找到白衡玉另说,八成会身死道消。
再加上那段时间,极渊假借寻找白衡玉为名频频试探底线,一场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百里芜深不能死。
百里芜深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衡玉,为师不能没有你。你明白吗?”
白衡玉第一回 在百里芜深眼底看到这样显而易见的、浓烈的情绪。
从他初见百里芜深以来,他从来都是冷淡的、不谙人情的、高高在上的。
就连他说要与自己结道侣那时候,白衡玉也没有在对方的脸上读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对方好像是在说一件类似于明天早上早起晨读一般寻常的事情。
白衡玉的脑海中不自觉浮起那天晚上藏锋对他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百里芜深明确表示自己想要什么。
白衡玉被这目光怔住,心里越发愧疚起来,他牢牢攥着衣袖,低头道:“师父,我知道了。”
百里芜深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动作,心底又是一阵钝痛。
他并不想给白衡玉任何的压力。
他闭闭眼,将眼底的情绪化去,神色如常。
探出手,轻轻摸了摸白衡玉的脑袋。
白衡玉被他这个亲昵的动作抚慰,瞬间明白百里芜深这是不生他气的意思了。
他这人惯来得寸进尺。
三年黑暗深渊胆战心惊的生活,再加上前些日子在沧州时颠沛流离的日子,在嗅到百里芜深身上熟悉的清香时,白衡玉像是一叶漂泊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他告诉自己,其实这样就很好。
困意席卷来,他靠在百里芜深的膝盖上,后者轻轻摆正了身子,让他好依靠的更加舒适一些。
坠入梦境之前,白衡玉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月桂树满树桂花纷纷落落,吹散在风中,满树桂花盈香。
有破风声袭来。
月桂树下有人持剑演练,一招一式干净利落,身姿潇洒。
水面波光荡漾,星碎在少年眼眸之中。无数的宝光月华尽落他艳丽冷冽的面孔之上,天地黯淡了颜色。
·
听闻白衡玉回山门的消息,傅景明火急火燎的放下外头与各仙门一起商议的会议回玉仙门。
当他赶回山门时,山门口已经一派寥落。
白衡玉已经回来了。
傅景明心急如焚直奔解红洲,却被百里芜深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拦在外面。
傅景明在外头等了许久,百里芜深从里头走出来。
傅景明是百里芜深收的第一个弟子,可是见到百里芜深的机会却不多。他这个师尊如外界传闻一般是个不世天才,却也是个不通人情的不世天才。性情淡漠,脾性难以琢磨。
傅景明与他做了几百年的师徒,可是却连百里芜深几次真面目都没瞧过。
这回百里芜深肯在他面前露脸,傅景明还微微愣了一瞬。
他即刻恭敬行礼道:“师尊。”
面容如霜如雪的男人额间一块金色印记,在日光底下格外耀目。
听说这是飞升过才会有的真仙印记。
彼时,他们师徒两相对立,彼此之间心知肚明,都是为了什么。
傅景明想进去看白衡玉,百里芜深沉默打量他半晌,终于颔首,放他进了解红洲。
解红洲内,白衡玉躺在床榻之上,头发披散,闭着双眼,安稳的睡着。
傅景明看见他平安无事的一刻,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
没过一会儿,百里芜深突然转过身去,傅景明知道这是对方在催促他离开。
百里芜深只让他在白衡玉睡着的时候来见他一面。
男人可怕的独有欲。
因为怕吵到白衡玉睡觉,百里师徒二人慢慢走出去。
路上,傅景明禀明了今日十大仙门开会时讨论的话。
“对了师尊,沧州薛家这次没有出席会议。”
傅景明是故意提到薛家,暗下打量百里芜深的神色。
可惜百里芜深一如记忆中冷淡矜持的样子,半点破绽也难看见。
见百里芜深没有回复的意思,傅景明又自顾自道:“听说薛家还在找薛轻衍。师尊,既然衡玉已经回来,那么同样跳下悬崖的薛轻衍也有可能会有生还之机。不知师尊是否询问过衡玉他......”
百里芜深打断道:“你今日的话似乎太多了些。”
百里芜深果然不愿意管薛家的事。
“是,师尊。”
“你以为,玉仙门就瞒下衡玉回来的消息吗?不出半月,薛家就会找上门来。”
傅景明大说道:“那师尊,到时候我们要如何应答?”
薛轻衍是为了白衡玉跳的崖,眼下白衡玉回来了,薛轻衍却还是没有消息,他们玉仙门要如何向薛家交代。
若是这次交代不好,保不准会与薛家反目成仇。
到时候,他们玉仙门就会站在整个中元界对面。
百里芜深沉吟道:“无需理会,你只需要记牢一件事情。”
“请师尊指示。”
“七日后,为师与衡玉的结侣大会将会重新举办。这一刻起,你就可以开始操办了。”
·
白衡玉在解红洲里睡了个昏天暗地,对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重新回到舒适大床的怀抱,白衡玉醉生梦死了足足五日这才肯从床上爬起来。
这五日里,百里芜深每天都会来看他一次。
他有的时候强撑着眼皮与百里芜深说说话,有的时候强打精神和他下下棋。
更多的时候,他不自觉睡着,百里芜深就立在床畔看他熟睡。
叫白衡玉奇怪的是,这期间除了百里芜深外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
就连刚重逢时抱着他大腿哭的死去活来撕心裂肺的屈缙也没了踪影。
若是放在寻常,屈缙回到玉仙门,第一时间就会跑来解红洲和他诉衷肠,然后不同的盘问他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睡饱后的白衡玉无趣的盘腿坐在长廊上,看着天空落下微茫下雨。心里暗暗想着,没良心的东西。
百里芜深早晨已经来过一回,下午的时候白衡玉百无聊赖,终于肯走出解红洲去山门里看看。
玉仙门到处张灯结彩,冗长的石阶之上居然全部铺着红毯。
白衡玉心底下暗暗称奇,这场面比上回玉仙门建门千年的大典还要隆重。
这是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喜事发生了?
白衡玉走在山道上,几个弟子手里抬着一块巨大的牌匾走来。
白衡玉出声喊住。
见他的弟子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匆匆忙忙向他招呼道:“见过掌教师叔。”
其中一个弟子轻轻敲打了那个喊他掌教师叔喊的最响亮的第一一下:“还喊掌教师叔。”
那弟子像是突然惊醒:“对,对,不能喊掌教师叔了。可是那该喊什么啊?师祖母......?太师娘?”
师祖母?太师娘?
白衡玉眉心一跳,这是个什么鬼称呼。
他后知后觉这些人直接把他当成百里芜深的道侣了,可实际上那回的结侣大会并没有完成。
他刚欲开口否认,余光瞥见他们抬着的一块巨大的牌匾上刻着一个大红的“喜”字。
“这是......”
一名弟子欢快答道:“后天就是师祖与掌教师叔的结侣大会,我们当然要早作准备,掌教师叔放心。这回的现场一定比上回布置得还要隆重,还要好看,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那弟子本想在白衡玉面前邀邀功,哪怕白衡玉肯对他笑一下也是极大的恩赐。可是眼见着对方的脸色越发难看,身侧的同伴轻轻踹他一脚,几人飞快对了一个颜色,说了声掌教师叔再见,然后飞快扛着“喜”字牌匾跑远了。
·
这段时日,白衡玉一步都没有踏出解红洲。
傅景明又碍于百里芜深的结界与警告,无法见他。
眼见着结侣大会的日期越来越近,傅景明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心里很清楚,占据他心头最多的一种情绪,叫做不甘。
这份不甘不仅仅是对他自己,也有对百里芜深。
那日吾思崖上,他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薛轻衍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深渊。
而他的师尊,他想要将白衡玉托付给他的男人,却一动不动,站在崖边看着。
傅景明不甘心。
而且这段时间对百里芜深的试探,他心里已经大概明白,白衡玉还不知道三年前薛轻衍跟着他跳崖的事情。
傅景明心里更加门清,百里芜深为何要上下封锁白衡玉活着回来的消息,又为何要这么急着结侣。
这次的大典虽然准备的十分隆重,但是为了避免和上次一样节外生枝,所以并没有邀请任何的外宾。只有他们玉仙门内部出席。
等薛家得到消息找上门来,就算薛轻衍还活着,生米煮成熟饭,一切也都晚了。
他心事重重地走在铺满红毯的山道上,满目的张灯结彩。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白衡玉就要与他人结为道侣。
而这场隆重的大典,还是由他傅景明亲手操办。
多么可笑。
傅景明顺着山道向下而行的时候,迎面撞见几个抬着大红喜字牌匾的弟子。
这块牌匾还是由他亲自挑选,到时候要放在大殿上,供百里芜深与白衡玉结侣仪式结束后,去内室拜天地用得。
大红的喜色,几乎刺痛了傅景明的眼眶。
那几名见着他,停下脚步。
“见过掌门。”
傅景明点点头,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拾阶而下时,他听见背后弟子议论道。
“这牌匾可真是重死了。今天什么日子,又遇到掌教师叔,又遇到掌门,中途还得把牌匾放下来,可得把我给累死了。我看今晚啊,我这肩膀、老腰胳膊腿的都得废了。”
那弟子刚把牌匾重新扛回肩上,却见已经走开的傅景明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幽灵似的突然又出现在眼前。
吓了他一跳,牌匾砸了脚,痛的原地哇哇大叫。
傅景明并不理会他的鬼吼鬼叫,忙问道:“你们说,你们刚刚遇到了谁?”
其他一个弟子回到说道:“就在刚刚,遇到掌门您之前,我们见到掌教师叔了。”
“在哪儿?”
弟子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看见掌教师叔好像是往五指峰的方向去了。”
弟子话音一落空,就见他们家从来都是行的正,坐得端,走得慢,人前板正庄重从来不肯是了半分风度的掌门,脚下踩着风火轮似的,一下子就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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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玉正向五指峰走去,打算去前殿找傅景明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又要与百里芜深结道侣了。
白衡玉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百里芜深第一次询问他要不要结道侣时的模样。
以及那天傍晚,藏锋与他说过的话。
——师兄与你结道侣,我不是很惊讶。
——我和师兄做了几百年的师兄弟,他太完美了。我年少的时候总是嫉妒师兄,就和他闹别扭、抢东西,师兄这个人看起来冷漠无情的,可实际上非常大度,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外界都传他要飞升的时候,他突然领着你回了山门。那时候我看你有趣,就和师兄说想要你做我的弟子。师兄第一次对我说了不。
——其实这回结道侣的事情,我们师兄弟几个比你知道的更早。师兄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见师兄明确说,他想要一样东西。
白衡玉微微垂下眼睑,想起那日马车里百里芜深看他时的眼神,他的心不自觉软了下来。
罢了。
白衡玉告诉自己。无论早晚,既然他已经答应过百里芜深要结道侣,那么结侣大典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既然如此。
他还有什么可问的。
白衡玉缩起步子,打算走回头路,一转头,就听见傅景明惊喜喊道:“衡玉!”
·
结侣大会前一日,白衡玉说是想亲自下山置办一些东西,并且拒绝任何人跟随,包括百里芜深。
百里芜深纵容他,便放他下山去了。
可是当天晚上,白衡玉一夜未归。
第二天结侣大会如期举行。
百里芜深峨冠高束,换好礼服,身姿端正等在大殿。
他在等。
他在等白衡玉回来。
并且他的内心也一直这样相信着。
山门中的长老弟子一个个陪他等着。
百里芜深的修长身姿像是凝固成了一尊雕像,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暮色四合,天地之间拉上帷幕。
大殿内点了灯火,火光在风中摇曳明灭。
其实大家都等的累极了,却半点都不敢出声。
傅景明见状,用眼神示意各峰长老带弟子安安静静退下。
许久之后,殿内只剩下百里芜深一人。
他负手而立,抬起头看着大殿上悬挂的那张“喜”字牌匾映在他的瞳眸之中。
倏然之间,千百盏灯火。
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长!
师尊很好,但分给你们吧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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