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一

　　顾安一没见过贺新这样, 明明带着笑, 找不出哪里有毛病，但只要对上他淡然的目光，就会如坐针毡, 毛骨悚然。

　　饶是他是个缓解气氛小能手, 当时也说不出话。

　　“他在做梦呢, ”夏昔昔只觉得贺新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如实解释道, “想着阿姨拿出支票让我们离开你, 大概是有被害妄想症。”

　　“这样啊……”

　　少年的眉眼如冰水融化，春暖花开, 重新染上暖意。

　　那一瞬间, 顾安一心里紧绷的弦突然松开，像是从飘落的云端稳稳着地一般, 他重重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活过来了。

　　而此时, 贺新已经走到他身边，学着夏昔昔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不会的，不会有人让你离开我的。”

　　少年微微垂眼，有几分羞涩的模样，语气是认真诚挚的。

　　顾安一也害羞起来, 别开脸道：“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我！”

　　“不过要是真的有支票，我可以拿吧？”少年的正经只维持一秒，下一秒又是插科打诨的嬉笑模样，“当然，你也可以用支票挽留我的，我这个人最好哄了。我还从没有体验过被支票打脸的感觉，会不会很有趣……”

　　“可以的，你要多少？”

　　顾安一：？？？

　　“我跟你港，你这样是会被骗的，哪有人让你拿钱你就拿的，就算钱多也不能这样。在外面千万不要露富知道吗，还好是我善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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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两人，夏昔昔也不禁扬起嘴角。

　　虽然和剧情不太一样，但顾安一也找到了真心对他的朋友们。

　　之后，应着顾安一的要求，贺新带着两人在房间里四处逛了逛。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专门照顾贺新日常起居的阿姨，知道他们要四处逛后，阿姨坚持要为他们带路。

　　“不然又不知道在哪里迷路了。”阿姨说。

　　“他还会迷路？”顾安一震惊，像贺新这样的天才还会有迷路一说？

　　“是啊，前几天他去储存室找东西，半天没见回来，后来才想起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路了。”阿姨笑道，“明明家里得奖的奖杯都摆不下，都说他是天才，但就是每次走着走着就找不到房间了，所以还是我带着你们看吧。”

　　杨姨刚刚听到贺新带同学回来时，也是吓了一跳，她看着贺新长大的，从没见他交过朋友，更没见他带人回来，一次带回来两个，可把她开心坏了。

　　“二楼几个房间都是卧室，休息娱乐的地方在三楼，有专门的娱乐室和放映厅，不过贺新这孩子除了看书或者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从不下来。”

　　“他从小就是这样吗？”顾安一忍不住问。

　　“是啊，从小就是。因为工作，唐总一直很忙，有时候几个月才能回来一回，前一次回来时他还在学习简单的加减法，再一次回来又发现他会乘除，再过一段时间，他开始看高中数学，吓得唐总当时带他去医院检查。”

　　“果然天才从小便是天才。”

　　顾安一是个配合的听众，杨姨一说完他便积极发表意见，杨姨的话匣子也一下子打开：“他从小就特别聪明，别家小孩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便开始获奖了。他写的那些个东西，我从来就看不懂，不过大家都说厉害。之前还有许多教授来家里，就为了抢他去大学。”

　　“大学？”顾安一记得之前听说过，虽然才高二，但已经有许多大学向贺新抛出橄榄枝，他以为这只是空穴来风，却没想到是真的，“你要去上大学了吗？”

　　他满脸的不舍，贺新扫了他一眼，却又下意识地看向夏昔昔，对方也正好奇地看着他，不像顾安一那样情绪化，但眸子里的诧异让他心情愉悦。

　　他微微笑了笑：“不去，我和你们一起高考。”

　　“是啊，参加高考多好，和其他孩子一样。”杨姨又开始絮絮叨叨，“该玩玩，该闯祸就闯祸，天天呆在房间里，得多闷啊！你们是不知道，因为唐总工作忙，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他经常就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天，写着人看不懂的东西。”

　　夏昔昔也是见过唐媛后，从父母那里才知道，贺新的父亲很早去世，只留下一个偌大的家族。唐媛为了撑起这个家，不得不天天在外奔波，而贺新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虽然衣食无忧，但却没有父母的陪伴。这大概也是他平日话不多，总是独来独往的原因吧。

　　她又想到他们说的大学的事，原书中贺新在高二下学期便没有出现，应该是去了大学。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命运也被改写了。

　　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坏。

　　另外一边，杨姨还在说个不停：“小时候，别人家孩子打架闹事请家长，我们贺新却从不会，每次请家长都是领奖的事，但唐总也没时间，贺新也从不说什么，还安慰唐总他不在意的。小小年纪，就和大人一样，什么事都放在心上，不开心也不会说，不愿意让人担心……”

　　“这……这也太乖！”顾安一看着身边的少年，眼泪汪汪。

　　贺新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将他搂住：“让我抱抱你！”

　　贺新愣愣地被他抱在怀里，弱弱道：“已经抱了……”

　　“你放心，叫我一声哥，以后就是我罩着你！我来陪你玩！”

　　“好。”贺新扬着嘴角笑了起来，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星辰般的光芒，像看到心爱玩具的小孩，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

　　也许是好事吧。

　　夏昔昔想。

　　“从此以后，打游戏逃课闹事，我都教你！”顾安一信誓旦旦，“我要带你逃最狂野的课，打最牛逼的游戏，成为整条街上最靓的崽泡最好看的妞！”

　　“这就没必要了！”夏昔昔接道，“别教坏好孩子。”

　　“没有犯错的青春哪里叫青春！”顾安一反抗道，但一见夏昔昔胁迫的目光，马上老实，“当然能不犯的错就不犯。”

　　等夏昔昔移开目光后，他又拖着贺新小声道：“你放心，你喜欢的女生，哥一定帮你追到！”

　　贺新看着前面女生的身影，微微笑着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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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逛完房子，因为是欧洲名家设计师设计装修的，从外观上挑不出任何问题，装饰搭配也都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昔昔就觉得有一处很违和。

　　具体是什么，她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们在上面休息一会，我给你们端水果上来。”杨姨说。

　　过了一会，杨姨端着水果上来，脸色却是一脸为难：“怎么办，家里的厨子家里出了急事，现在虽然准备好了食材，但却没人做了。”

　　“要不我给唐德宁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送点吃的过来？”

　　“你忘了，今天那边有个大单，现在应该腾不出手的。”

　　跟着她一起上来的管家在旁边接茬。

　　“还是大家一起出去吃？”杨姨问，“我给你们定酒店。”

　　“不用这么麻烦，”夏昔昔笑了笑，“既然有食材，我来给大家做顿饭吧。”

　　“真的吗？”杨姨有些欣喜地看了贺新一眼，又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的。”夏昔昔挽起衣袖，将长发往后一扎，“虽然手艺一般，但勉强能吃的。”

　　“你确定？”顾安一表示怀疑。

　　“你可以选择不吃。”夏昔昔微笑。

　　“我会吃的。”另一边，贺新倒是接得快极了。

　　“你不怕？”顾安一震惊。

　　贺新乖巧笑道：“我很期待。”

　　“这人也太老实了。”顾安一搂住他，朝夏昔昔叫嚣，“不管怎么样，我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兄弟遭受惨无人道的摧残的，所以，让我上吧。所有的苦难，都由我来承担！”

　　夏昔昔白了他一眼，跟着杨姨一起下楼了。

　　贺新和顾安一也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厨房，然后顾安一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少女灵活地在厨房里游走，刀在她手中如一件赏心悦目的装饰，她用得漂亮极了。还有对时间和火候的把握，少女都极为严苛，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严谨认真。

　　最后，当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做好时，顾安一的嘴还没能合拢。

　　“学习打架已经够厉害了，你居然还会做菜？”

　　“偶尔学了一点。”

　　“大佬，请传授我你的时间管理法。”

　　夏昔昔沉吟：“嗯……倒是有一点秘诀。”

　　“什么？”

　　“不谈恋爱。”

　　“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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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所有菜都摆好，人还没坐上时，顾安一先掏出手机：“等等，我先拍照。”

　　除了擅长交女朋友被三天甩掉外，他还是个社交达人，平时喜欢分享各种生活照，也有小几万的粉丝。

　　“这么开心的时候，我们三人也来张合影吧。”

　　顾安一的话才说出口，杨姨却急忙说：“不行的。”

　　“嗯？”

　　“没什么的，”贺新轻轻笑着，“我们来拍照吧。”

　　三人凑在一起，对着镜头甜甜一笑。

　　“你放心，我会把你们都p好看了再上传的。”顾安一回看照片，然后就自闭了，一直以长相自傲的少年，在三人之中竟是最不起眼的。

　　另外两人，就算在人称最丑自拍手机的拍摄下，依旧闪闪反光，好看又般配。

　　算了，瞎几把p一下就好。

　　之后，他将照片发给两人。收到照片的夏昔昔看着照片里的三人，又想到杨姨刚刚奇怪的反应，终于想起来了。

　　是照片。

　　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一般人家里多少也会摆几张家人照片，但这个家里似乎没有一张合照，甚至连他们单人照片都没有。

　　不对，是与人有关的图像都没有。

　　墙上挂的画都是风景画，一张人物头像的画都没有。

　　贺新不喜欢拍照，所以家里没有他的照片？从杨姨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这样，但他为什么不喜欢拍照？

　　看刚刚的照片，他应该不存在什么阴影？

　　那是为什么呢？

　　她猜不到，再看向正和顾安一笑着讨论照片的少年，她决定不去刨根问底。等到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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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期中考试成绩便出来了，学校会根据成绩再次进行分班。中午不到，就有学生早早地来到学校等待判刑。

　　夏昔昔过来时，教室里已经来了一大半人，大家正讨论着从老师那里知道的消息。

　　“理科成绩倒是出来了，我这次也只有280。”

　　“这你还不满意？我总觉得你在炫耀。”

　　“人家贺神可是298！”

　　“你跟人家贺神比，还说自己不是膨胀？”

　　“你们知道夏昔昔的成绩吗？”

　　“上次就考年级第十，这次肯定前三！”

　　“是啊，她这几次的随堂测试都是前几名。”

　　“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怎么长的，成绩又好还长得又漂亮。”

　　叶嘉嘉一听大家议论起夏昔昔就不舒服，明明林一萱比夏昔昔好那么多，她忍不住说：“一萱才叫成绩好吧，她这次理科成绩289，排第二。”

　　“这么牛逼吗？她本来语数外就很强，这次理科考这么高？会不会超过贺神啊？”

　　“可能哦。”

　　“哇，居然有人能超过贺神，想都不敢想。”

　　“你们是不知道她最近多努力，当然考得好了。”叶嘉嘉高声说着，瞥了夏昔昔一眼，“不像有些人，天天就知道出风头，心都不在学习上，考差都是活该！”

　　“你说谁呢？”夏昔昔问道。

　　叶嘉嘉没想到她会直接怼上来，被她冷厉的眼神惊得一慌，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怕什么啊？

　　还能打她不成？

　　“谁成绩下降我说谁呗。”

　　“这次成绩下降的同学们，听到叶嘉嘉说你们了吗？”夏昔昔提高声音，一脸天真的模样，“她说你们活该。”

　　“你干什么呢？”叶嘉嘉哪里想到她这么敢说的，当时吓到了。

　　“不都是你的原话吗？”

　　叶嘉嘉语塞，旁边同学都不满地看着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是说她夏昔昔。”

　　“哦，说我就可以了？”夏昔昔眸光一凛，往前靠近一步，轻声道，“你的同桌大概是没告诉你，惹我没有好下场的。”

　　之前宁远被夏昔昔一脚踹到泳池的事，叶嘉嘉看得一清二楚，她当然知道这人下手不留情面。加上这耳边让人毛骨悚然的威胁声，她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因为退得太急，没看到旁边的椅子，她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

　　旁边更多人看了过来，像看热闹一般，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搞什么啊？”

　　“怎么总是喜欢针对昔昔啊？”

　　“像有病一样。”

　　“大概是嫉妒她吧。”

　　“这也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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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嘉嘉被说得脸通红，连忙起身，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她跑出去时，林一萱正进教室，看到她那副模样，赶紧追了出去。

　　“嘉嘉，你怎么了？”林一萱追上她，柔着声音问道。

　　叶嘉嘉站在长廊上，栏杆上栽种着绿色的迎春花藤，她扯着花藤，愤愤不已：“都是夏昔昔！她怎么就这么讨厌呢！讨厌死了！”

　　“好了，不气了。”林一萱拍拍她背，“没什么好气的。”

　　“一萱，”叶嘉嘉回身抓住她的手，“这次你一定要考过夏昔昔，狠狠地打她的脸，看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对，你成绩本来就比她好！”叶嘉嘉回过神，“等到时候成绩出了，大家自然会知道你才是最优秀的！她夏昔昔根本没法和你比。”

　　“她最近成绩总是前几名，我也不一定比得过她。”

　　“你要有自信，这次理科成绩你可是年级第二，语文英语都是你的长项，还能被她夏昔昔超过不成？”

　　林一萱心里虽然也是这样想，但表面上还是很谦虚：“其实她也挺厉害的。”

　　“我不管，反正你肯定比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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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嘉嘉和林一萱回到教室时，简主任已经来了，正让人将试卷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