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因为是顾澎易家的产业,海景套房一人一间都不是问题,拿到房卡时确实也是一人一间,到了晚上那就不一定了。
在餐厅用晚餐后骆飞和顾澎易两人打算回房间打游戏。
“安小懿,去不去打游戏?”骆飞吃饱喝足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一只手搭在顾澎易肩膀上,他看着对面的安懿也就是意思意思的问一下。
安懿看了眼身旁一顿饭都没有说话的尤其:“不了,你们去打吧,我陪尤其。”
顾澎易听到安懿喊‘尤其’面露疑惑:“话说,你为什么要喊尤最叫尤其?之前也听你喊过。”
骆飞把可乐放回一旁,双手放到桌面身体前倾,听顾澎易这么一说让他感觉到尤最的奇怪,他打量着面前的尤最:
“尤老师,为什么今天不戴眼镜,你戴隐形眼镜?”
坐在对面的尤最似笑非笑的模样,因为基本上没有看过尤最没有戴眼镜的模样,这眼镜一摘下来整个人就变了,明明这张脸无比熟悉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此时似笑非笑的模样,勾着眼尾的红痣,有点带着邪气?
安懿表情一僵,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向尤其,这事情不能让他们俩知道吧,在桌下握住尤其的手掐了把暗示着什么。
尤其把安懿的手反握住,指腹摩挲着安懿的手背像是抚慰,他看着骆飞笑着回答:“出来外面就不想戴眼镜了,怎么,不好看吗?”
眼尾的红痣被这笑牵动得愈发冶艳,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就像是禁欲之色被彻底解放。
骆飞被他笑的模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抓着顾澎易的手臂呵呵笑着,笑得傻乎乎:
“好看。”
安懿的小眼神警惕的杀了过去:“二飞同志,请注意你的眼神,往哪瞄呢,看谁男朋友呢,笑什么呢,控制好你的情绪,做好表情管理,谢谢!”然后抬手捂住尤其的脸瞪着他:“不许瞎笑,谁让你笑了,笑什么笑,收起来!”
尤其感觉到安懿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手臂,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让他有些喜悦,再对上安懿略显吃味的表情,眼睛透亮瞪得浑圆,里头警告自己又委屈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狗,不由得笑出声。
与尤最双倍的情感让他对安懿的感觉慢慢淡化了一开始的玩味和复杂,纯粹的变成了喜欢。
嘴唇轻轻贴在安懿的掌心,十分温柔,连带着眸色也染上深情。
原来这就是喜欢。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尤最要跟他融合的原因。
安懿感觉到掌心嘴唇清楚的温热,吐息像是撩着掌心那样,对上尤其朝他笑着的模样,真的是温柔得不像话,那双眼睛足以让人沉醉。
此时他不觉得矛盾,在他把尤最和尤其放在一起后他就觉得这其实就是同一个人,尤最也温柔,尤其也温柔,这两人卸下身上的戒备后他感觉到非常相近的气场,就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尤最和尤其。
现在面前的人,就是他喜欢的人。
忍不住弯下眼梢也笑了起来。
骆飞和顾澎易:“……”问那么多做什么,他们就应该吃饱就走的,现在是吃饱了撑着再吃一波狗粮堵胃。
单身的人好卑微。
“走了走了。”骆飞选择不再问,戴眼镜不戴眼镜也不关他的事情,还差点把他撩到,这个尤最简直有毒。
顾澎易对面前这两人简直感慨的叹息:“恋爱真是了不起,这么高冷的尤老师都会陷入热恋,想当初安小懿因为你迟钝被气得半死,现在一眨眼说在一起就在一起。”敬佩的竖起大拇指:“牛。”
说完两人赶紧溜,此地不宜久留,打游戏才能让他们快乐,单身快乐!
安懿见两个电灯泡终于走后放下捂着尤其嘴的手,然后凑前在人唇上亲了亲,动作快速,光明正大的揩油。
尤其对他的动作笑而不语,吻毕后抬手抚上唇,指腹摩挲着仿佛是在留恋着刚才一触即离的温度,但在下一秒眉角顿了顿,眉宇微乎其微的蹙着。
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疼痛。
“尤其,你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吗?”安懿被他这个摸唇的动作酥得后脊梁发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你别总是瞎勾引其他人,以后戴眼镜知道不?”
就应该要戴眼镜,不戴眼镜那真的是……
勾人魂要人命。
他宁愿是斯文败类也不要明晃晃的诱惑,这不是让人浮想联翩嘛。
“好。”尤其揉了揉他的头发。
安懿感觉到尤其愈发沉稳温柔的气质,他想也许这次出来真的可以让尤最和尤其两人之间的沟通更为融洽,他也不会再去把这两人分开。
两人牵着手回去房间,在站在各自房门前安懿不舍得放开手。
“要不我俩一块睡?”他看着尤其眨巴着眼睛问道。
其实他是不放心,他担心尤其的状态不稳定。
尤其笑道:“怎么,那么想跟我睡不怕我吃掉你?”
“不怕啊!”安懿笑嘻嘻张开双臂:“我,无所畏惧!”
尤其看着面前安懿眉开眼笑的模样眸底闪过隐晦的情绪,不知为何他感觉身体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有种很强烈要被抽离的感觉,连带着胃部的不适被拉扯着,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也不想让安懿看到了担心:
“你还小,长大了再说,快回去睡觉吧,我有点困了。”
安懿听到尤其这样的语气愣了愣,奇怪了,尤其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没劲?
没有来得及多想就看到尤其刷卡进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他皱起眉头,摸着心口,为什么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积累了一整天的快乐在关门的瞬间全部消失。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脑海里回想今天白天的事情,尤其与昨天截然不同的表现就是一念之间,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尤其身上慢慢有了尤最的影子,但这对尤其而言是意味着什么?
还是觉得这是消失吗?
所以才会觉得难受?
还是他对尤其的态度让尤其感觉到难受了?
抬手抚上尤其的房门,迟迟没有离开。
尤其进门后立刻冲向浴室,扶着马桶两侧呕了出来,其实根本没有可以呕,但是从刚才就上涌的不适让他不停的干呕。
突然觉得恍惚和脱离,脑海里的神经被猛烈的撕扯着,心跳过于急促的速度让他觉得窒息,急促的怦跳跟撕扯的神经碰撞着,加上胃部灼烧般的疼痛,额角的冷汗不停的流下,视线开始模糊。
他垂首不经意看到马桶里蓝色的水,瞳孔猛地一缩,像是回想起什么恐惧的事情身体一软跌坐在地面上疯狂的喘着气。
浴室里回响着急促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如同梦魇。
他的腿蜷缩起,双手抱着脑袋试图阻止恐惧继续蔓延,但是依旧叫嚣得可怕,肆无忌惮的碾压着他的神经,强迫着他回忆。
那是一个很暗的房间,没有窗,没有灯,很潮湿,能够闻到咸咸的味道,就好像是海水的味道。
饥饿早就把胃部推向糟糕的情况,这时候他饿了差不多三天,滴水未进,浑浑噩噩,就连空气都是稀薄的。
就倒在铺着沙子的地面,身体早就软得无法控制,根本就没有力气,就在这时他看到门缝底下投进的微弱光线,是天亮了。天亮就代表他又要开始新的一天的煎熬,可是他还能怎么熬。
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就在手撑在地面的时候他摸到一块棱角稍微尖锐的石头,尖锐的手感让他稍微找回了些肢体的感受,随后他看到门缝外的光线越来越亮,头一次觉得亮得那么刺眼。
摸着手中的石头,他二话不说把石头伸到后背,用力在上面划了一道,疼痛瞬间让他的大脑清醒,这个动作仿佛刺激着肾上腺素他再一次在后背上划下伤口,一下又一次让他大脑很快便清醒,慢慢的后背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仿佛痛觉已经被麻痹。
背后伤口涌出的温热沾满手心,他停止了划的动作,把手伸到自己的面前,腥甜的味道与呼吸交缠着,这满手的温热刺激着他去舔舐。
一遍又一遍,他用手去摸背后的伤口,因为感觉到不到疼痛他可以肆无忌惮,带下伤口的血液然后舔舐干净,这就是他唯一的食物,血液可以让他活命。
这时候他看到门被打开,接受不了这么刺激的光线让他半眯着双眸,渐渐的他才看清来人,就是把他抓走的几个外国人,全部都是带着口罩穿着黑衣。
“尤教授,想清楚要说了吗?”
只见一个非常高大的外国人走到他跟前蹲下,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
他不予理会。
这人见他又是不说话了然的点头,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同伴用英文说着什么。
他听不懂,因为他不是尤最,现在的他是另一个尤最,是在尤最快要撑不下去时出现的另一个人格,现在他必须活下去,不然他们都会完,无论是喝血还是如何他都会活下去,无论这些人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妥协。
“金钱无法诱惑你,既然你想吃苦头那我就让你吃苦头。”这人说完站起身,他身后的几个人就上前把他拖起来,像是要把他带出去。
他没有力气只能仍由他们。
那人继续用蹩脚中文说道:“尤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代码源,明天我就送你回国。”
代码源?
他听到笑出声,这可是尤最用生命都要护着的东西,抬头对上面前这个口罩男,他毫不客气朝着这人吐了一口口水:“滚。”
唇边的血迹并没有让这张虚弱的面孔有一丝脆弱的神情,反倒因为眼底的不羁和毫不在意显得强势,他抬手在这人裤子上抹了把擦干净手中的血,勾唇笑着漫不经心却满是挑衅。
这人一怒之下抬脚狠狠朝着他踹去,中文说不溜就用英文骂。
他被踹到在地,身后那些人把他的脸被摁在沙地上,但因为感觉不到疼痛觉得无所谓,他笑出声:“跳梁小丑。”
尤最守护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一定很重要,那他也会用生命守护着。
然后他就被那几人抬了起来往外走去,过于久没有看到阳光他觉得刺眼,闭上眼睛,等适应过后他才睁开眼睛。
只见映入眼帘是海边,原来咸咸的味道是海边的味道。
那几个人带着他坐上汽艇,他就躺在一旁,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是却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在流失,他半眯双眸看着头顶的蓝天,外边的世界多美好,多么亮,比那个小房间好多了。
可在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被抬起,失重感瞬间袭来,砸入水他感觉到身体很快就沉了下去,他拼命的挣扎着,但是都于事无补,整个人宛若被扼住喉咙那般,呼吸变得渐渐稀薄,水不断从鼻子涌入,窒息感绷断他的理智。
四肢再也无法挣扎,意识薄弱时感觉到水铺天满地包围着他带着他慢慢往下沉,可见度越来越黑。
他害怕了,谁可以救他。
尤最……救命……
缓缓闭上眼睛。
——你还好吗?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叫尤最,谢谢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无法支撑下去,从今往后你叫尤其,是我尤最尤其重要的人,今日守护的荣誉是你与我共同抗下的勇敢,尤其,谢谢你。
浴室里响起低低的哭泣声,听着令人心疼。
“尤最救我……”
尤其躺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他已经感觉到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变得这么恐惧,因为早上在海边游泳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游的时候之所以不害怕那是因为尤最也出现了,是尤最跟他撑着身体,可是现在尤最在沉睡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想起来他就觉得无比恐惧。
没有尤最他真的不行,他不想一个人,也无法一个人,他不再想自己一个人占据身体了,那样根本承受不住。
过去的伤痛本就不是他一个人在承担,如果没有尤最他也活不下来,就像尤最没有他也活不下去。
“尤最,你在吗?”
身体里没有声音回应他,安静得可怕,只有他叫唤尤最的回声,眼底浮现慌张。
“尤最?”
他立刻站起身冲出浴室,径直打开房门往外边冲出去。
刚回到房间的安懿听到外边的匆忙的脚步声,心底咯噔一跳转身去开门,开门出去时他看到尤其往外边跑,刚才那种不祥的预感再一次上涌。
“尤其!”他赶紧跟上去。
夜晚的海浪澎湃翻涌着,不断拍打着岸边。
尤其往海水深处走去,感觉到海水的冰凉入侵身体,真的特别凉,但是都没有他心里空着的那个位置那么凉,因为他找不到尤最了。
他该去哪里找回尤最,只能去海里找回尤最,只能用恐惧唤醒尤最。
他错了,他不该伤害安懿去刺激尤最,尤最怎么可以不在呢,尤最不在他算什么,他什么都不是。
他连名字都是尤最取的,是尤最说自己是他尤其重要的人所以给他取名叫尤其,明明尤最对他那么好为什么自己还要总是这么闹。
海水渐渐没过胸口,曾经受到过的恐惧再次袭来,他是无比恐惧水尤最才会有些害怕水,他是无比嗜血尤最才会怕血,他们从来都是一体的,为彼此的喜怒哀乐牵动着。
可要是他真的把尤最压制着能够独立的活着那又如何,他一个人是完全承受不住的。
“……尤最,你回来吧,我同意了。”
被浪冲得趔趄了两步整个人扑入海里,冲来的浪又一次拍在他身上,他也没有挣扎就仍由着海水把他往里边带,他想要这样叫醒尤最,他害怕了尤最也就会出来的。
咬紧牙关忍住对水的恐惧,扎入水中。
安懿冲出来后看到尤其的身影瞬间在海面上消失,就仿佛视野里唯一那盏灯刹那间熄灭,夺走所有的明亮只剩下黑暗,不受控的手脚发麻,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白天不是好好的吗,他们不是还一起游泳,亲吻,相视而笑,不是要好了吗……
为什么……
“尤其!!!!”
撕心裂肺的叫唤声穿透浪声的叫嚣。
※※※※※※※※※※※※※※※※※※※※
别打我别打我(抱头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