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地窖里一片漆黑, 但是对于在场的僵尸来说, 黑暗中也依然能看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铁笼子里的人听到这个称呼, 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抬起头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还有那嘴角早已经干涸的血痂。
笼子里到处都有残留的血迹，他周围的地上, 还有一颗颗牙齿。
他张口的时候，明显能够看到他嘴里是空的。
可是, 僵尸的牙齿拔了还会在同样的位置再长出来。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么硬拔想想都疼。
即便不用问一句话, 所有人也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这份对僵尸的厌恶。
曾经的阳光少年，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想想都让人于心不忍。
意尘示意精英们把他弄出来。
鹿之栎却不肯挪动半步，一双眼警惕地盯着他们。
“我是意尘。”
沉默地对峙了半晌，意尘突然开口介绍了一下自己。
鹿之栎的头猛然抬了起来，似乎想要仔细地辨认出他的长相。
试着往笼子的门口走了几步。
意尘站在原地没动, 一字一句道：“钟欣要出新专辑了。”
笼子里的人静默了好几分钟, 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勉强才能听清楚他沙哑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
“真好。”
“她现在是最炙手可热的新人。曾经骂她的人, 现在都很喜欢她。”
“她一直都很优秀。”
意尘：“所以, 能告诉我，谁把你变成这样的了吗？”
鹿之栎继续咯咯咯的笑：“你能让我死吗？能的话我就告诉你。”
“好。”
意尘的眼睛红了, 让他看到了自己僵尸化以后的样子。
鹿之栎愣住了, 他说话很慢，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嗓音低哑如砂砾, “原来……你也是僵尸。”
“谁？”
“一个……一只眼睛是红色一只眼睛是全黑的……疯子。”
在场所有人当即变色。
“千澜山。”意尘的眼底透着彻骨的寒意，缓慢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郑管家也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道：“他居然还活着？”
一个早该死了的人，还活着？
当年意尘和意修良的双重追杀下，竟没能杀死他？！！
郑管家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甚至来得时候都在想会不会是吸血鬼了。
猜来猜去谁能想到会是千澜山？
而且，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僵尸家族以外的新僵尸，这似乎一切也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毕竟，千澜山才是钟欣最初的供血者。
而他是最有理由把钟欣带走的人。
甚至他要靠着钟欣的血续命，也能说的通了。
意尘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郑管家却还是能从细微之间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意尘：“他现在在哪里？”
鹿之栎：“不知道。他把到我带到这里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意尘继续追问：“你怎么会被他关在这里的？”
“我曾经看到他们抽了钟欣的血去卖，想要阻止，被他们发现了。”
鹿之栎在提及千澜山的时候比刚才抖得还要厉害，“后来，那个人就把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僵尸。”
郑管家听着他的讲述，瞬间明白过来。
正常人是无法承受这种僵尸化的痛苦的，所以，要想不被人发现，他在一开始就不得不和他们一样，选择去买钟欣的血。
否则，只活在于黑暗之中会把任何人逼疯。
更何况，无法应对的，还有那嗜血的饥饿感。
除非本身是僵尸，否则，他见过但凡被咬过以后变成僵尸的，没有哪个能正常的活过一年。
黑暗与饥饿会压死任何人的心智。
而鹿之栎，算是撑得最久的了。
“那后来为什么你断了？”郑管家忍不住问道。
鹿之栎一片死寂的眼里，也只有在提及钟欣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亮色：“……我不想成为让她痛苦的人。”
“所以，你选择了假死？”
“我以为我能死掉。”鹿之栎看向对面的意尘和郑管家，“成为僵尸后我才明白，原来……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他怕我泄露秘密，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他的身份是什么？”
“TLIVE幕后老板。”
意尘沉默下去。
果然，当初就应该把TLIVE赶尽杀绝的，不该给他们留有机会。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借着这个机会卷土重来了。
当初钟欣突然问起tlive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防备的。
无缘无故，一定是她发现了什么才会问起的吧。
想到这里，意尘的心不由得一紧。
“她的歌……可以让我听一听吗？”
在一片寂静中，鹿之栎虚弱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意尘点了点头。
郑管家当即把钟欣那首《我超A的》放了出来。
郑管家：“这是她作词作曲自己创作的。”
鹿之栎缓慢地坐回地上，像是垂暮之人般靠在笼子边缘安静地聆听着。
跳动的音符在这一片黑暗中显得尤其突兀和讽刺。
音乐声结束，意尘的手也同时伸向了他的心脏。
鹿之栎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姿势都未曾变过。
只是，凑近一些还是能看到，在他的脏兮兮的脸上，有两条泪痕划过。
至死，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仿佛透过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到了什么遥远的过往，那张早已模糊的面容挂上了一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
离开了山庄，意尘直接找到了卫宏恺，要求见TILVE的CEO。
卫宏恺很是无奈地摊手，并表态也没老板的行踪飘忽不定的，谁也联系不上他。
要是非常相见的话，那就等消息好了。
郑管家听到卫宏恺的话就气得要上去吃人了，说联系不上那之前钟欣是怎么被他带走的？
真以为他们那么好糊弄的？
意尘拦了下来，“无妨，既然他不愿意现身，那就逼他现身好了。”
意尘看向了TLIVE总部位于市中心的大楼，对郑管家吩咐道：“把不相关的人弄出来。”
“是。”
一个小时后以后，TLIVE被强行清场。
爆破队把所有爆破装置都安装到了应有的位置，然后把一个遥控器递到了他的面前。
“意尘，你到底想干什么？”
卫宏恺被郑管家他们拉着，亲眼目睹了意尘的所有安排，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我最后问一次，千澜山在哪儿？”意尘看向卫宏恺说道。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
意尘淡淡一笑，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然后——
嘭嘭嘭……
意尘当着卫宏恺的面，把整栋楼给炸了。
卫宏恺看着自己家的大楼在顷刻之间被炸成灰烬，震惊得大喊起来：
“意尘！你他妈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有钱，任性。”
意尘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告诉千澜山，再不出来我就一个小时毁一栋他的产业。”
“你……”
卫宏恺被他气红了眼，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哪有人他妈的用这种方式逼人现身的？！
直接炸楼！！！
这可是TLIVE的总部，还是在市中心！！
意尘这个疯子！
平日里他觉得千澜山脑子就不太正常了，这意尘比他更疯！
千澜山疯，好歹无非是性格扭曲点罢了。
意尘那简直是他不好过，谁也休想好过的！
郑管家放开了卫宏恺，给他机会去通知千澜山。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卫宏恺一定不会当真。
可意尘开口，他仿佛都看到了手上产业一栋栋都化为灰烬的样子。
于是，急忙联系了千澜山。
不一会儿，卫宏恺再次折返回来。
把一个IPAD递给了意尘。
画面里是千澜山。
意尘把IPAD架在一边，看向屏幕里的人。
千澜山看到他似乎很是高兴：“嗨，bro，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凶呢。”
意尘根本没有要和他废话的意思：“你想怎么样？”
“你这人真没有情趣呢，老朋友相见都不寒暄两句。”
“我没心情听你废话，钟欣在哪儿？”
“啧啧啧，急什么，你想看电影吗？我给你看一下哟。”
千澜山说着，把PAD镜头对准了面前的显示器。
里面是之前钟欣在泰丽院里被那些僵尸追逐的画面。
从意尘的角度看过去，就跟现场直播似的。
此时的她，正在独自面对着无数疯狂僵尸的追击。
意尘的瞳孔紧缩脸色当即就变了。
“你把她放了！”意尘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冲他吼道。
“哎哎哎哎，原来你也会急呀。可真是稀罕了呢。”
千澜山把镜头对准了自己，“bro啊，她无非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而已，一个没了，再换一个呗。有什么好急的。”
“休想。”
“唉，看来你把我的小甜心照顾的不错呢，白白胖胖的还能挣钱。我省不少事。”
“你早就死了，你和她没有一丁点关系。”
“怎么办呢，我又活了耶。”
千澜山得意地笑着：“好气哟，我没死，我要把我老婆抢回来了呢。”
“你可以试试。”面对千澜山的故意挑衅，意尘咬牙切齿警告道。
千澜山听到他的话，反而更狂妄的大笑起来。
“好的呢。”
“……”
意尘的双手紧握成拳，心从未像此刻这般慌乱过。
他曾以为他对钟欣，无非是一个身份的责任。
无非是一个习惯。
无非是因为她狂热的喜欢着他，给予一丁点尊重和回应。
甚至，无非只是一种家族安排的联姻任务。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她落入到了千澜山的手里，想到她有可能会被别人夺走，看到她在无数僵尸的追逐下拼命逃生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
那根本不是责任，也不是任务。
是爱。
是活活生生，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的情感。
他爱她。
那种容不得任何人染指半分的占有。
容不得她受一丁点伤害的控制欲。
甚至，容不得她消失在自己身边的眷恋。
这一切，都是他对她的爱。
他从不曾觉得这世间美好，却因为她而感受到了。
可是，现在，却有人要把他这份美好和光明夺走。
不可能的！
“千澜山，我能杀你一次，依然能杀你第二次。”
千澜山冲他WINK了一下：“这么凶干嘛，有话好商量嘛。想要我放过她，好啊。我这人最好说话了，你答应我的条件，我立马放人。”
“什么条件？”
“公开你们俩结婚的消息。或者，把我的小甜心送来TLIVE，以后由我来照顾她。就这俩，选吧。”
作者有话要说： 钟欣：我代表原主为鹿之栎同学颁发最惨男配奖……感谢你的友情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