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永远不知道阎长生有多少粉
弈秋咕咕了。
他不是有意放了Tina的鸽子, 实在是世事无常。
他今天第二次被警察敲门了。
“弈秋吗？麻烦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两个中年警官敲开了弈秋家的门。
弈秋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黑猫, 它一脸淡定, 仿佛无事发生。
“可以，不过我能带上我家的猫吗？它一只猫在家我不放心。”弈秋说。
黑猫一脸喵喵喵。
警察也是一样。
“不可以。”警察冷酷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弈秋叹了口气：“那我可以先去帮我家的猫拿个快递吗？它买的一箱猫罐头现在还在货柜里, 它等着吃呢。”
警察满脸黑线：“不可以！”
谁家的猫会买快递啊！
黑猫一脸乖巧：“喵~”
好走不送！
反正也有惊无险。
………………
弈秋还是第一次来到却月市公安局, 还是审讯室。
这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来说可真是太新鲜了。
弈秋东张西望了半天, 只有一个警察在一旁看着他, 没人来问他话。
弈秋主动搭话：“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笔录？”
警察一脸严肃：“耐心一点, 等人呢，他不来就不能开始。”
弈秋：“现在都快下班了。”
警察：“加班呗。”
弈秋沉痛：“你们真是不容易，我四点就下班了。”
警察：……
弈秋继续道：“我今天中午一点上班, 工作了两个半小时，其中两个小时在看电视还吃了一堆零食,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老板要减肥，我要监督他。”
警察：……
弈秋：“明天我打算请假休息。”
警察忍无可忍：“你不要说话了！”
弈秋闭嘴。
另一个警官走了进来，对弈秋问道：“名叫‘夏雨水’的泰国籍人士是你的员工？她现在人在哪里？”
弈秋琢磨着, 大概就在夏语琴家里，不过警察敲门找她的时候能不能找到“人”，这就看雨水的心情了。
显然她心情不会很好。
弈秋严肃道：“我和我的员工是正经的雇佣关系，我们公司也不搞996, 时间安排很自由。所以我显然不会知道她工作之余的行踪。”
弈秋在来警察局的路上, 已经编好了一整套说辞, 基本可以总结为：不知道，没见过，纯属巧合。
虽然他是打死了一个“人”，但那本来就是一具尸体，只不过它在恰好会动而已。
他本着路见不平的义勇，和少见多怪的好奇，将一具会动的尸体揍了一顿，让它恢复成一具正常尸体，最多算侮辱尸体罪。
不过这番一问三不知的说辞，在弈秋见到警察们等待的人之后，被他吞了回去。
他决定如实招来。
一个穿着T恤和破洞牛仔裤，竖着高马尾还挑染成紫色的少年走了进来，放下双肩包，一脸凝重地看着弈秋。
弈秋和他四目相对，惊叹道：“小弟弟，你身上这堵气墙厉害了，这都一米厚了！你这是把技能点全都点在了防御上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少林童子功？”
………………
半小时前。
放学铃声响起，放学的大部队撤离中，陆云非顺着人流走出学校，偷偷摸摸来到一个巷子口，坐上了警车。
手机响了，铃声是一段朋克摇滚音乐。
来电人，是他的乐队队友。
陆云非接起了电话：“喂？”
乐队队友：“云非，晚上来排练吗？这首新歌很不错！我觉得能火！”
陆云非看了一眼开车的王警官，郁闷道：“对不起，今天没空。明天要考试了，我得复习一下。”
乐队队友惊讶：“你以前考试从来不复习的啊！还说需要复习的都是学渣，你这样的学霸不复习都次次第一！”
陆云非痛苦地扯谎道：“最近我们那个年级的万年老二可拼了，天天和题目死磕到半夜两点还要发个朋友圈。我要是被他反超了名次，那就很丢人！”
乐队队友表示理解：“好吧，那我们先自己练一练，哎，没有你打鼓我都找不到感觉了。你考试加油啊，不要输给第二名啊！话说，你虽然天天嚷嚷着出家，其实对考试成绩还是蛮在意的嘛，哈哈，果然是青少年啊。”
陆云非郁闷地挂了电话。
一个菜逼第二名根本不值得他认真准备考试！
他堂堂学神，风评被害！
——这都是那个嫌疑犯的错！
陆云非给五戒道人打了个电话：“我先过去了，你几点到？”
对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啊？那等我吃玩晚饭吧。现在上下班高峰期，市区那么堵，来了也是堵在马路上，何必呢？”
陆云非本想发作，看到窗外纹丝不动的车辆长龙，他沉默了几秒：“你吃完赶紧来！”
五戒道人：“好好好，我先吃啦，拜拜拜拜！”
挂了电话，陆云非一阵恼火，凭什么五戒道人在吃饭，他却在饿肚子？
——这都是那个嫌疑犯的错！
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可以亲眼见到雨水小姐姐了。陆云非心想。
“啊，对了，陆居士。弈秋已经在审讯室里了，不过没找到夏雨水。”王警官说道。
陆云非一脸沉痛难以置信！
什么，小姐姐没找到！
他没去成乐队，还没吃上饭，现在连小姐姐都看不到了？
你妈的，为什么……
——这一定都是那个嫌疑犯的错！
就这样，陆云非饿着肚子，气鼓鼓地冲进了审讯室，准备和这个挨千刀的嫌疑犯当场开撕！
还没拍桌开撕，只听挨千刀的·嫌疑犯·弈秋，一脸惊叹地说道：“小弟弟，你身上这堵气墙厉害了，这都一米厚了！你这是把技能点全都点在了防御上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少林童子功？”
陆云非气结：“屁，这是金刚不坏神功！”
弈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果然是佛门的。不过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就出家了啊，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这个头发怎么回事，戴的假发吗？有点潮啊。”
出家未遂·保送清华·头发是真·陆云非，看着弈秋的眼神逐渐危险。
弈秋笑了。
他的心情很不错，在他确定了陆云非身上有道行之后。
这说明这里是有专业的人士在处理非自然案件的，他不用装傻充愣以免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来吧，小弟弟，我们来聊聊圈内人的话题吧。”弈秋靠坐在并不太舒服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陆云非。
陆云非拉开椅子，在弈秋对面坐了下来，面色不善：“哪条道上的？”
“哇，你一开口就是黑话，这让我很难办啊。”弈秋歪了歪头。
陆云非抱着手臂，一声冷笑：“说不出来了吧，你这个嫌疑犯！说，你是怎么让一个泰国女鬼非法入境，伙同她谋害两人，然后毁尸灭迹！”
“你这个小弟弟，怎么可以做有罪推定呢！”弈秋不满道。
“不许叫我小弟弟！”被年龄歧视的陆云非怒而拍桌。
“好吧，那小老弟。”弈秋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换了个称呼。
“也不许叫小老弟！”陆云非怒道。
“那大兄弟？”弈秋改口。
“大兄弟你个鬼！”陆云非大叫，“你能不能正经点，谁是你弟弟啊！你会不会说人话？！”
不是弟弟啊。
弈秋一脸迟疑，最后声音都放低了：“不好意思啊，这位妹妹，我实在没看出来你是女的，你这声音吧，实在有点低沉，脾气呢，也有点暴躁……”
陆云非一口气没上来，十万分地想给这个嫌疑犯念往生咒。
一个警察在旁边忍不住道：“你放尊重点。陆居士是宝通禅寺不慧大师的关门弟子，以后是要出家当佛门高僧的。”
另一个警察矢口否认：“不，陆居士要去念大学的，他保送清华了！”
陆云非大声道：“我不会去念大学的！我一满十八岁就会剃度出家！”
陆云非的手机响了，一段铿锵有力的朋克音乐响起，让整个审讯室充满了摇滚的气息。
弈秋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变了。
失敬失敬，竟然还是个喜欢听朋克摇滚的高中学霸佛门弟子。
这个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
审讯室内。
弈秋嘲讽一笑：“假和尚。”
陆云非冷眼以对：“嫌疑犯。”
两人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
姗姗来迟的五戒道人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挠了挠后脑勺：“弈秋，你怎么在这？云非，这是怎么了？”
弈秋见到了熟人，挑了挑眉。
来人竟然是猫大仙观的五戒道人，他和这位懒道人有两个月没见面了，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是在金家捉拿狐狸精胡俊俊。
陆云非一脸队友反水一般的痛难信：“你怎么认识这个嫌疑犯的？！”
懒道人理所当然：“我跟你提过他啊，上次在金家的时候，我抓到的那只狐狸精就是他的手下。”
陆云非看着弈秋的眼神越发怀疑：“你不但收留偷渡女鬼，还蓄养肇事狐狸精，说，你是何居心？”
弈秋大感冤枉：“我这是为有心向善的妖精厉鬼们，提供一个再就业的平台，这是劳动改造啊！”
陆云非：“我信你才有鬼！”
弈秋震声：“可这个世界上就有鬼啊！”
陆云非：“……”
懒道人哈哈大笑：“对对对，有鬼，就是有鬼啊！”
陆云非忍无可忍，怒撂担子：“你来问！我不管了！我要去乐队排练了！”
懒道人施施然地坐到陆云非身边，把人按了下来：“坐下啦，好好聊嘛。弈秋又不是什么坏人。”
弈秋猛点头，眼神真诚。
陆云非一脸不爽，勉强忍耐。
懒道人：“弈秋现在肯定一头雾水，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我和陆云非都是‘特别顾问’，来自一个民间机构，挂靠在民宗局下面，官方名称就不说了，反正外号‘环卫所’。”
弈秋：……
懒道人：“我们的别名都是‘清洁工’。因为要负责打扫那种你懂的脏东西。要是公安发现了有超自然因素的案件，我们也会帮个忙。”
弈秋：…………
懒道人：“我们总共有三个有编制的正式员工，其中一个借调到别的城市去了，所以我就和陆云非两个人在编啦。幸好却月市很太平，事情也不多，还凑合吧。哦，我们还有个名义上的管理领导，是退休返聘过来的，今年八十了。”
弈秋：………………
这一刻，他对传说中的神秘组织有一丝绝望。
人家叫中国龙组，你们是环卫所的清洁工？
逼格差太远了吧！
………………
“所以，考虑一下这份工作吗？”懒道人问道。
陆云非比弈秋还着急：“不可以！他还是嫌疑犯呢！”
弈秋委婉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两份工作了，没办法再兼职。”
懒道人遗憾地叹了口气：“哎，还以为可以招到新人，那我就可以偷懒……啊不，轻松一点了。”
弈秋&陆云非：……你说出来了。
几人重新认识了一番，懒道人作为中间人，强行按下了互相不对付的弈秋和陆云非：“你们两个小朋友，别闹脾气了，好好聊正事，行吧？”
弈秋勉强同意：“其他我都同意，但是我不是小朋友了。”
陆云非瞪眼：“难道我是？”
弈秋和懒道人异口同声：“对，你是！”
距离十八岁生日还十个月的陆云非，气急败坏并且无可奈何。
“本来这件事我打算自己去追查了，不过现在既然有你们，那我们还是交换一下信息吧。Leia的死亡确实不正常，我可以把她前因后果和嫌疑人告诉你们。”弈秋定了定神，开始说正事。
陆云非冷笑，一脸挑衅：“嫌疑犯不就是你吗？”
懒道人严肃道：“大人说话小朋友不要插嘴！”
弈秋也严肃道：“他说得对！小孩子乖乖听着！”
陆云非气想用水笔当鼓槌在桌子上敲了一段充满愤怒情绪的死亡重金属。
可恶！未成年人怎么这么惨，连剃度出家的资格都没有，还要被两个成年人教训，可恶啊！
“那天我的一个员工要在环贸商场参加活动，我就跟着去了。在现场遇到了两个姑娘在逛街，一个是Tina，一个是Leia，当时我就看出Leia是个死人，所以留心了。在Leia企图把Tina丢下五楼天桥的时候，我救下了Tina，然后Leia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了下去，原因不明。”弈秋说道。
“你为什么和雨水小姐姐挥手？你们是不是对暗号？为什么你对她挥完手，她就用声波攻击摧毁了商场的照明和摄像头？”陆云非问道。
“冤枉啊，我只是对她摆了摆手表示不要担心，她跟我挥手纯属下意识的动作。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纯属意外，我们之前谁都不知道她叫起来威力这么大，现在我们还要给商场赔钱呢，一大笔钱！”弈秋装作一脸心痛的样子。
懒道人咂咂嘴：“地下车库的那具尸体，是你干的吧？”
弈秋承认：“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懒道人嘻嘻笑道：“我可是亲眼看过你用皮带抽狐狸精的。地下车库里的搏斗痕迹，很明显是鞭打嘛，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弈秋：“请不要在小孩子面前开车。”
陆云非拍桌：“我呸。你承认了！你承认你杀人了！”
弈秋继续喊冤：“冤枉啊，那具尸体本身就是尸体了，只不过有人在操控他，和Leia的情况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