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遇袭(1/3)
大敌当前,众人不再有心思停留休憩,很快车队就收拾妥当,车夫们甩着鞭子驱策良驹迈开四蹄,在山野间驰骋而过,惊得鸟雀仓惶飞散。
卫蘅不想回马车里受颠簸之苦,依旧做青衣小厮的打扮,策马跟着车队行进。
她的骑术是在雍州求学时跟一个出身边地的同窗学来的。边地尚武,几乎家家户户都为官府供养战马,无论男女老少都有着一手过硬的骑术,卫蘅虽然只学得其中皮毛,但也足够应付这一路的长途跋涉了。
身后传来车夫的吆喝声,卫蘅轻轻拨拉缰绳,引着骏马靠边避让。一辆绣着谢氏家徽的马车从她旁边驰过,车帘被掀开,露出了谢昭清俊的脸庞,他微微笑着:“左管事,不如上车歇息片刻?”
卫蘅客气婉拒道:“有良驹代步足矣,不敢叨扰郎君。”
“左管事总是这么谦逊自抑。”谢昭敛眉轻笑,态度温和可亲,“如今我们仓惶逃难,随时会有灭顶之灾,不知道左管事有什么可用的建议吗?”
卫蘅惊讶地看着他,见谢昭仍旧维持着这般洗耳恭听的模样,似乎全然不觉得向一个奴仆请教有什么尴尬,倒让卫蘅刮目相看。
她想了下,只能据实以告:“北狄大军压境,如今只有渡过洛河才有生机,这是谢公和诸位郎君们早就商议好的,小人并无良策。”
所谓一力降十会,再多的巧思在军队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都显得格外可笑。为今之计,他们这群早早撤出京城的幸运儿除了拼命逃亡,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谢昭暗叹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否则怎么会想去请教一个奴仆呢?
左衡这小子已经因为救援王家一事名声大噪,后来听说徐巍之所以呼吁大家提防流民,其实也是左衡在背后提点,众人对左衡更是夸赞不已。
这小子长得也好,性格也很温柔可亲,要不是他出身太差,只怕这一路走到雍州后就能捧出一个冉冉升起的世族新星来——饶是如此,左衡年少有为的名声也已经打出去了。
谢昭不由暗悔自己太过冲动,今日过后他谢家郎君向左衡请教的事只怕就要广为人知了,凭谢家四世三公的家世,怎么能给一个小小仆从做垫脚石?
谢昭兴致索然,匆匆结束谈话后便命仆人驾车离去,倒是留下卫蘅依旧不紧不慢地策马前进。
一行人披星戴月,接连两天两夜都在赶路,途中不曾有半点停留。那些彰显世家富贵气象的步障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取而代之的是马不停蹄地日夜奔波,整支队伍风尘仆仆地一路疾驰着,就如同离弦的箭。
直到第三日傍晚,一条奔腾不息的宽阔大江出现在这一行人面前,早已疲倦不堪的众人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就连一向镇定儒雅的谢琛都忍不住激动地握住了手中的麈尾。
只是浑浊湍急的江水滚滚东去,江面上却不见半点船只的影子,这让众人欢喜沸腾的情绪陡然遇冷,脸上不由露出迷茫困惑之色。
有侍从壮着胆子回禀道:“听说洛水一带水寇猖獗,百姓不敢行船捕鱼,想来因此渔船绝迹,无人掌渡。”
众人不由连连怨叹,眼看着就能渡江逃生,怎料到会在船只上栽了跟头?
谢琛捻须沉吟道:“既然民间无船,那官府设的渡口在何处?”
那侍从正是洛水边长大的人,毫不犹豫道:“洛水渡口众多,白马渡离此不过二十余里,那里应该有官府的往来船只。”
二十余里?
恐怕走到白马渡都已经半夜了,这支队伍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谢琛犹豫再三,最终道:“车队实在太过疲惫,今夜就先在这里过夜吧,等明日一早再出发。”
众人见谢琛已经拿定了主意,纷纷点头应和。仆从们当即各自散去埋锅造饭,不少人只是在火堆边烤火,坐着坐着就已经鼾声如雷。
赶路辛苦,许多人不过草草吃了几口饭,倒头便睡。
谢琛有一辆极宽阔舒适的马车可供休憩,可他听侍从提起洛河边水贼极多,思来想去还是披了衣裳外出巡视,唯恐护卫们一时疏漏叫贼寇钻了空子。
谢琛可不想像王范那样稀里糊涂地在贼寇手里送了命。
他甫一下车就被冷风吹得直发抖,正要喊侍从添衣,却忽然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不远处恭敬行礼:“给谢公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