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房子很大, 段星遊隨便指了一間給苗寧馨做臥室,“你先住這間。”說完就去洗澡了。

  房間應該一直沒有人住,長時間也沒打掃過, 桌面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苗寧馨擼起袖子, 找了個抹布, 開始擦桌子。她在家沒做過家務,動作不怎麼利索,但勝在態度認真。

  段星遊倚在門框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看她忙碌, 長久壓抑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這大概就是資本的醜惡力量,奴役別人可真開心。

  “你好好幹活, 我去睡覺了。”他從口袋裡拿出張卡扔給她,“買菜錢, 明天我想吃排骨山藥。”

  “哦哦。”苗寧馨把卡小心放進口袋裡,點開百度, 搜索排骨山藥湯該怎麼做, “那你早飯吃什麼?”

  排骨山藥聽起來就不像是早飯能吃的。

  “早上不吃, 別打擾我睡覺。”他說完轉身回了房間, “TiMi”聲響到苗寧馨在隔壁房間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隔壁武則天的禦姐音連接著五殺,一時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還以為段星遊會去玩打野,沒想到用的法師。

  “諸天因我閃爍。”

  苗寧馨蹲在地上, 淚流滿面, 麻蛋,還有積分奪寶的皮膚……

  一個水晶都不好抽, 她前前後後氪金氪了那麼多,連個武則天的衣角都沒碰到,段星遊不僅有武則天,還有特殊皮膚。

  這就是歐皇的力量嗎?非酋不配!

  遊戲一直打到淩晨兩點,期間苗寧馨不僅把屋子收拾出來,而且還將自己的衣服洗完烘乾了。

  她渾身上下就一套衣服,不洗洗乾淨明天就沒得穿。

  段星遊是第二天早上十一點醒的,他迷迷糊糊將被子拉過頭頂,頭髮亂糟糟的,聞到了肉香。

  肚子叫了兩聲,他人也就精神了,起身把衣服套上,苗寧馨剛將排骨湯端到桌上。

  “老闆,你醒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沖著段星遊打招呼。

  昨晚上氣氛特殊,苗寧馨這麼叫他,他還沒覺出來什麼不對勁兒,這一大早聽人叫他老闆,他一個激靈,汗毛倒立,有種被工作支配的恐懼,“別叫老闆。”

  “哦哦,那我叫你名字啦!”苗寧馨也覺得有點奇怪。

  段星遊點點頭,將面前的湯拖到面前。

  他心裡感歎了一下,燉的好像還不錯,香噴噴的,山藥軟糯,排骨脫骨酥爛,小保姆做飯好像還挺好,手腳也勤快。

  “噗……”他剛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噴出來,把碗一推,用清水漱口。

  “你打死賣鹽的了?”齁死人算了,他收回剛才默默誇她廚藝好的話。

  苗寧馨心虛的垂下頭,“鹹,鹹嗎?”

  那菜譜上就說鹽適量,這個適量她也摸不准到底怎麼個適量法,那麼一大鍋呢,她放半袋鹽應該不過分啊!

  瓷碗裡的湯熱氣嫋嫋,飄著一點點油亮,不算油膩也不顯得清湯寡水,賣相一切都完美,除卻味道……

  段星遊拖住下巴,沖她招了招手,“你自己來嘗嘗。”他有點兒想把人扔去廚藝班深造的衝動,鹽都拿捏不准,笨死她算了!

  苗寧馨忐忑地小碎步上前,對著他用過那個碗小心抿了一口,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又苦又澀……

  段星遊看她這樣,反倒張狂笑出聲,心裡的不快都沒有了。

  苗寧馨眼淚汪汪的想罵人,但時刻牢記沒錢就沒人權,默默把髒話忍了回去。

  “咚咚咚!”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她苦著一張臉,噔噔蹬跑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十幾歲的清秀少年,背帶褲,乖巧的髮型,沖她甜甜一笑,靦腆可愛。少年身後則是個冷著臉的中年男人,頭髮斑白,梳的一絲不苟,西裝革履,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惹的。

  兩個人長得與段星遊都有些像……

  “誰啊?”

  段星遊發現好一會兒沒聲音,忍不住過來看看。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段星遊的臉色一點點變差,少年抿了抿嘴,略微羞澀地低頭,怯怯喊道,“哥,嫂子……”

  段星遊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更加鐵青,活像是一件剛出土的青銅器,還帶著青綠的銅銹。

  苗寧馨趕緊擺手,“我不是!別誤會千萬別誤會!”

  “星遊,還不讓我和你弟弟進去嗎?”中年男人冷哼一聲,仰著下巴開口,高傲的樣子,和段星遊沒什麼區別。

  段星遊抿了抿唇,原本難看的臉色,在上上下下掃過面前的父子,以及苗甯馨那張要哭不哭的臉的時候,忽然變得好看了些,側身讓兩人進來,語氣也軟了不少,甚至帶了些笑意,“那你們就進來吧。”

  “吃午飯了嗎?沒吃的話就留下一起吧。”他笑著取了拖鞋給兩個人,招呼苗寧馨,“去廚房端兩碗湯來。”

  苗寧馨有點驚詫的瞪圓了眼睛,剛想說什麼,段星遊就捂住她的嘴,語氣帶笑,“你剛煮的,總得讓爸和弟弟嘗嘗。”

  暗地裡,眼神能化成一把小匕首,颼颼地紮在苗寧馨身上,嘴唇動了動,無聲念出一個數字,正是她欠的錢。

  苗寧馨怕了,趕緊跑進廚房盛湯去。

  段父聽到他喊自己爸爸,眼眶一紅,僵硬的臉,一瞬間柔和起來,也有了幾分慈愛,感歎,“出去這麼多年,是不一樣了,知道和家裡人好好說話了。”

  段星河眼睛亮亮地看著哥哥,這是他記事以來,哥哥第一次和聲悅色地和他說話。

  湯不會因為換個人吃就變得好喝,還是鹹的發苦,段星河那張清秀的小臉一下子就皺在一起,段父嘴裡那口湯吐也不是喝也不是。

  但段星澤那雙眼睛略帶期待,還有些許不易察覺的戲謔,明亮的像是星子,段父和段星河對視一眼,兩個人還是將湯咽了下去。

  “很好。”兩個人口是心非,揚起一樣的笑意。

  段星遊嘴角的笑,一下子就耷拉下去,把碗挨個奪過來,冷聲道,“算了,別喝了。”

  你們贏了,我輸了。

  他在國外這幾年,一個電話都沒給家裡打過,他的蠢弟弟,像個傻子一樣半夜躲在被子裡給他打電話,不管他會不會回應。

  他的父親則是每次撥通電話後就掛斷,確保他沒有更換號碼。

  段父和段星河用清水漱完口,嘴裡絲毫還殘存著苦澀的味道,大概今後對排骨山藥湯都免疫了。

  “我聽星澤說你是因為……”段父看了眼收拾碗筷的苗寧馨,含糊其辭,“因為一個女孩,所以當初同意出國,現在肯回來了,大概是放下了?”

  段星遊糊弄著點頭,老神在在,不放下能怎麼著,人家都要結婚了,他再卑劣也不能去破壞人家婚姻。

  “我看這個姑娘就不錯,人挺好的。”段父試探道,想看看段星遊的意思,畢竟他也老大不小了。

  段星游聞言,看了眼笨拙收拾廚房的女孩,呲了呲牙,“不要,笨死了,還天天哭。”

  段父沒說話,段星河跑去廚房,乖巧地幫苗寧馨刷碗。

  “段星河還挺乖的,跟他媽不一樣。”段星遊揚了揚下巴,小聲道,段父輕輕用手肘碰了碰他,“不要亂說,星河會傷心的。”

  “嘖。”段星遊沒再說什麼,時不時偏頭看著廚房裡忙碌的人。

  苗寧馨手腳笨拙,刷一個碗都要磨嘰好幾分鐘,看得段星河都替她著急,忍不住上手指導。

  “姐姐,你是不是以前沒做過家務,你看我做!”段星河敏銳的感覺到哥哥和甯馨姐姐不願意讓他喊嫂子,所以他只能乖巧的叫姐姐。

  苗寧馨臉上有點兒尷尬的神色,被一個小朋友嫌棄笨手笨腳,真是可恥。

  她下意識回頭看向段星游的放向,恰好與他的目光對上。

  大概是陽光太好,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清朗柔和,電光火石之間,她感覺自己心跳快了一拍。

  …………

  鋪天蓋地的濃墨從天空兜下,月隱於烏雲之後,星子黯淡。

  烏鴉叫聲聒噪沙啞,從樹梢驚掠,晃晃悠悠掉下絨毛,這大概是個不太平靜的夜。

  不遠處的一簇建築,燈火通明,嫩綠淺粉嫩黃,三種可愛的顏色漆刷成漂亮的牆壁,還有鮮亮明快的壁畫,童趣溫馨。

  裡面該住著可愛稚氣的孩子,像是一個個小天使。

  但是它卻沉默地可怕,佇立在原地,對所見所聞無動於衷。鮮嫩的三種顏色宛如催命序章,壁畫上的人物在黑暗中化成一個個鬼魂遊蕩,建築的大門像是一隻怪獸,張著血盆大口。

  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怪物的口中倉皇逃出,步伐踉蹌,壓抑著嗚咽,繼而消失在不遠處的灌木。

  男人舉著手電筒,氣急敗壞地咒駡,最後無功而返。

  天亮了,他打上領帶,眉目悽楚,連鬢角的白髮都帶著悲天憫人,去訴說丟失孩子的痛苦,請求所有人的幫助。

  沈過四五年裡一連接了好幾起案子,都是同行互相推諉,不願意接手的。被告方往往有著強大的背景,財力雄厚,或頗有地位。

  他不但全身而退,且能還原告方一個公道,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明白了:沈律師大概背景不俗。

  所以以後但凡有了什麼疑難雜案,看起來不好招惹的,同行大多把人引向沈過那兒,畢竟再正義的人,也得顧及家裡老小。

  幾個壯漢罵罵咧咧,手裡拎著棍棒,沖進了辦公樓裡,一路上砸碎了不少擺件玻璃,碎片滿地——大概又是來找沈過尋仇的。

  龍哥拉低了帽檐,繼續補覺。

  他這幾年深感年紀大了,開網吧總有找事的,有些吃不消,乾脆就來沈過這兒給他當個保安隊隊長養老。

  別說,大部分鬧事的,一看他這張兇神惡煞的臉,就望而卻步了,

  辦公樓裡的同事見怪不怪,低頭繼續忙碌著自己手裡的事情,順便還能騰出手來給他們指路,“哦,你們找我老闆啊,他在十五樓。”

  沈過原本只留了十五樓當作律師事務所,但無奈他一開始接案子得罪的人太多,同辦公樓的其他公司簡直不堪其擾,他乾脆就將整座樓都買下來了,就是這麼個財大氣粗法兒。

  沈過正坐在桌前看刑法,看他們闖進來,只是淡淡地撩起眼睛,冷靜問道,“哪家來的?”

  好像來的不是砸場子的,而是尋常訴訟人。

  “沒空跟你廢話,你自己得罪誰了不知道嗎?”

  沈過抬抬眼睛,將精緻的袖口解開,“我這個人,一向喜歡法律和武力並行。”還是那句話,有時候武力要比法律好用,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人話。

  龍哥躺在籐椅上曬了會兒太陽,問旁邊的保安,“進去多久了?”

  “誒,得半小時了。”

  “行,那打120吧。”

  地上七扭八歪躺著人,他們捂著胸口哀嚎,算是知道為什麼他們沖進來的時候沒人攔著了。

  誰能想看著斯斯文文的律師,打人也忒狠了。

  沈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灰,落座,“是你們回去,跟你們的雇傭人談談,還是我讓聞子鳴跟他談?”

  在華陽市,不知道誰都不能不知道聞子鳴,但凡是他主動約談過的人,大多都破產了,再倡狂的人,都不能輕易拿這個閻羅開玩笑。

  這下子,地上的人,連哀嚎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呼吸錯了,自己東家就破產了。

  樓外救護車滴滴的響,醫護人員見怪不怪從外面進來,沖著沈過點了點頭是,十分熟稔地打招呼,順便將地上橫七豎八的人抬走,這種鬧劇,每個月總要發生一回,明知道沈律師不好惹,還是有前赴後繼的人拔虎須。

  辦公樓裡亂糟糟的一片,沈過也沒心情辦公,乾脆收拾東西早些回家。

  江燃不喜歡吃亂七八糟的零食,但對糕點之類的情有獨鍾,他繞著城區轉了一大圈,去了郊外一家老字型大小的糕點店,買了她喜歡的玫瑰餅和茯苓糕。

  剛剛走出店門,不知道從那兒蹭的一下鑽出個小泥猴,他眼疾手快拎著人的後頸,把人拎起來。

  髒兮兮的小孩子,頭髮老長,都耷拉到鼻尖了,小臉模糊的看不出原本模樣。

  琉璃一樣水潤清透的大眼睛裡佈滿了懼意,淚水要掉不掉,卻倔強著咬著唇。

  渾身上下衣服破了好幾個洞,能看見裡面的傷口。

  沈過眉頭皺了皺,將人放在地上,想要跟他說話,小孩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縮成一團,又忍不住亮出利爪來恐嚇。

  都什麼年代了,怎麼可能還有這樣的流浪孤兒?

  沈過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將人挾著扔進了車裡。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個傻子,在文章內容裡粘貼了一遍稿子,出去喝口水的功夫就給忘記了,又把內容粘貼了一遍……

  現在替換成新的內容QAQ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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