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颗橘子
“觉得很厉害呗。还能为什么。”黎小橘躲避这个话题，指了指前面那家过桥米线店, “你不是没吃饭？要不我们吃这家。”
齐嘉毅沉默着, 没说话。
“哎呀你又不说话，到底吃哪家,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她没敢跟他对视，眼神一直飘忽着。
空气凝固数秒, 两人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有要让谁一步的意思。
黎小橘见他仍然没有要回自己话, 心里涌上一股很奇怪的情绪, 她深呼吸一口气, 试图压制住。
缓了好一会，齐嘉毅让步开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 刚进去黎小橘就拿起菜单看着，纠结起要吃哪款, 稍做决定后朝老板招了招手：“我要一份五谷鱼粉, 麻烦加多点玉米~”
齐嘉毅像是在擦什么珍贵品一样, 慢条斯理的擦着桌子, 听完她的话抬眸，嗤道：“真是猪。”
黎小橘做了个鬼脸, 撕开一次性包装筷子，相互交叉着磨上面的屑屑。
几丝勉强肉眼可见的黄色木刺掉落在刚刚齐嘉毅刚擦拭的桌子上。
“……”齐嘉毅擦拭的动作一顿，皮笑肉不笑的腾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你过来。”
黎小橘跟个猴一样，窜的一下跳起来, 双眼瞪大，她心虚又急切的说：“不就一点点屑屑，你想想万一我往地下削，哪个流浪的小猫或者赤脚的小孩进来给扎到怎么办，而且我又没有让你帮我擦。”
老板这时笑着将粉端到桌面上，打趣道：“你们这对小情侣可太有趣了。”
黎小橘急忙否认：“我跟他可不是什么小情侣。”上辈子都不知道遭什么孽了才得罪他。
当然后面那句话她没敢说出口，怕被揍。
“麻烦一粉牛肉米线谢谢。”齐嘉毅没看菜单，直接下单。
老板回了一句好咧，又接着回厨房接着忙活。
黎小橘看着热腾的面上近乎铺满的玉米，开心的合不拢嘴，她伸起筷子尝试夹起，但玉米像跟她做对一样，怎么都不肯跟筷子一同上来。
店里没开空调，她被急得额间渗出汗。
“白痴，用勺子。”原先滑动手机的齐嘉毅实在看不下去，开口提醒。
黎小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她指了指齐嘉毅身后那桌，“在你身后，你帮我拿下呗。”
“拒绝。”齐嘉毅垂下眸子，再次刷起手机。
“……”狗东西。
黎小橘只好起身去拿勺子，顺便拿了一瓶辣椒酱过来。
她像往常一样盛上好几勺辣椒，原先白白的汤底瞬间变成红底。
见色泽鲜艳，她开始埋头大吃起来，热跟辣意直击喉咙，她忍不住抬头张嘴不停吹气。
齐嘉毅被她的大动静再次打扰，他抬头看她脸红得跟熟透的虾一样，登时觉得女孩子真是莫名其妙的物种，明明不能吃辣还偏要逞能。
老板再次端上米线放置在桌子上，他道了句谢后开始细嚼慢咽的吃起米线。
这家店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经常来，其实味道讲不上有多好吃，但吃完之后总能让他心情好不少。
“你不加点辣椒啊？醋呢？”黎小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那碗清得不行的面，觉得胃口都少了一半，“害，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还是很大方的。”说完之后她转身将醋拿过来放到他面前。
齐嘉毅放下筷子，扫了她一眼：“你能管好你自己就行，辣都堵不上你的嘴。”
黎小橘心口一塞，默默安慰自己。
不要跟个狗东西计较……
两人接下来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各吃个的。一直到要买完单离开，齐嘉毅才出声。
“我再跟你说一遍，离肖安琪远一点。”齐嘉毅双手抄着口袋，睨着她警告，“也别想着学电影里那样当社会老大，你会后悔的。”
黎小橘见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又不好扫了他的兴，“行了行了，你先走，咱两一起回去不合适。”
“嗯。”
看着他慢慢离开的身影，她总觉得这个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会不会他其实也受过欺负，所以很厌恶这种人？
黎小橘边走边发呆，突然两道人影从栏杆上方处跳下来，愣生生把她吓一跳。
她往后退了两步，见是李信楷跟肖安琪，没忍住感慨一句：“你两是真不怕死啊，都不搭个脚直接跳吗？”
“习惯了，橘妹旷课不。”肖安琪撑起身体，拍了拍手掌的灰，“我们准备去一趟基地。”
基地？
黎小橘眼睛亮了亮，“好啊。”
本以为基地是什么地下停车室，或者是什么地下室，跟电视剧一样宽敞，中间摆个大沙发，一群人排着队喊‘老大好’。
然而……
她拧着鼻子，用手挥了挥漫天的灰尘。
感觉有点窒息。
她打死都没想到，一个被人说得多牛逼的大佬，所谓的基地是在麦当劳侧门的废弃楼梯间。
而且往下两层还是臭烘烘的垃圾桶。
一点都不酷！
不过倒是有一点跟她想的差不多，不太宽敞的空地站着一排人。
只不过大家穿着都很嘻哈的样子，而且人均每人脖子上都挂着条毛巾，楼梯上排满一排超市里2L装的矿泉水。
还有一件比较匪夷所思的是，中间还有淘宝常见的9.9小音箱，还是两个。
就在她在观察环境的时候，紧闭的空间里突然响出一声‘HELLO 酷狗’。
肖安琪笑着介绍：“欢迎来到我们的舞室，我们明天要参加比赛，正好你可以作为观众来评价一下。”
完全打破幻想甚至想回教室躺着的黎小橘干笑两声：“好”
于是黎小橘跟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蹲坐在水瓶处中间，胳膊肘撑着膝盖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当事人此时是非常非常的后悔。是教室趴着睡觉不香，还是老师的声音不够催眠，她要跑来受这份苦。
蓦然，音乐一响。
一向嬉皮笑脸的李信楷在帽子压下遮住视线那一刻，跟变了一样，浑身笼罩着一层灰隆隆的阴霾。
“阳光一样暴晒/女孩对我好爱/可我就是坏透了而且改不来/非常擅长破坏/暴躁给予祸害/不想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快走开”
他身体随着歌词舞动，踩在每个点上。在尾声时，一手搁在膝盖上，半截脸被帽子阴影遮挡住，嘴角勾出一抹嘲笑的弧度。像是在演绎着一个被世界抛弃的男孩。
黎小橘莫名感觉鼻头有点酸。
不知道是被歌词感动，还是他的样子。
就在这时。
歌词曲风转变，其他人这时候都围上来将他帽子掀开掉，围着他跳舞，动感的拍子像是触碰到了他的某个神经，他像挣脱某种束缚一样，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跳起来。
渐渐，他的眼里闪着光芒，原先讽刺的嘴角，也扬成了真正欢乐的弧度。
黎小橘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跟着音乐沸腾起来，忍不住站起身鼓掌。
她想，她大概懂了他们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都是一群被大家嫌弃、抛弃的人，但因为有了舞蹈，让他们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定义。
“怎么样，帅不帅。”李信楷捞起毛巾搭在头上一顿乱擦，忍不住走到黎小橘面前问。
“帅，帅呆了。”黎小橘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我看的热血沸腾。”
“行了瞧你嘚瑟的，你刚刚表情是还不错，但是刚刚有个拍子没卡在节奏上，注意一点。”肖安琪往他肩膀锤了一拳，然后往黎小橘身旁坐下，“不过我们都是新人，是被学校停课那段时间突发奇想建立的。好在大家都还挺喜欢。”
黎小橘现在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头呼之欲出的野兽在叫嚣着，她鼓起勇气问：“我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我们的比赛在明天下午六点半，离学校也不远。赶过去来得及。”
“好！”
黎小橘待在这里接近一个下午，一直到快到放学时间才离开。
肖安琪挑了挑眉，“这么乖啊，还赶着回去放学。”
黎小橘叹口气，“屁咧，还不是因为该死的人情。走啦。”
-
回到学校时，已经放学好一会时间，学校空寂寂的没什么人。
她轻车熟路走到一班后门，从外望里，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在最末尾的位置有个少年穿着校服，垂着头写题。
她走近他的身边，将自己刚刚顺手买来的易拉罐汽水放在他的桌旁，“请你的。”
少年听闻她的声音，自然地拿起易拉罐，食指轻扣而开，沸腾的气泡发出滋滋声响。
“你就不说句谢谢啊。”黎小橘没好气的坐在他的身旁，“我可是主动自觉给你买的欸。”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齐嘉毅波澜不惊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黎小橘眨了眨眼睛，也不拐弯抹角，“我明天下午有点事，就不陪你晚自习了。”
“随便。”齐嘉毅轻抿一口可乐，气泡刺激着他的舌头，让他原先乱成一团糟的头脑清醒不少。
他放下可乐接着看题目。
黎小橘见他答应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无聊的开始趴在桌子上玩起俄罗斯方块。
只是玩了好一会，见身旁的人好像一直没动静。
她耐不下好奇的心，往旁边瞥了一眼。
只见他紧蹙着眉头，草稿纸上面划了好几道大大的叉，些许是力度过大的原因，纸上破损好几处。
她凑近一些看了看另他深思的题，恰巧不巧，这种题型是她来这学校唯一听过的部分。
她指了指：“这道题你辅助线画错啦，过点D作DE⊥AC为点E会简单点。”
女生突然凑近过来的距离，让他原先拿笔的手反射性的抽了一下，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我知道，不用你说。”
“好呗，你牛逼。”黎小橘缩回身子，摊了摊手。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摘自大D(DLyn)-地狱火。
可能描写的不太细腻，但我第一次看我朋友比赛的时候，真的是浑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开学马上报了街舞社。
虽然但是我还是没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