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软
阙云柯寻着声音找过去, 着实被吓了一跳。
楼梯口趴着一个全身缠着纱布的人,阙云柯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你......?”阙云柯试探着靠近一点,看到前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阙云柯确认了好几遍, 眼前的人就是去抽脂的陈云轻。
“我......”陈云轻吞吞吐吐半天, 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抽脂手术有些问题, 转到这家医院继续治疗。
夜晚的风很凉,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 就连走路带动的风也能带出潮湿的凉意。阙云柯回去的路上一直有些恍惚,陈云轻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翻腾。她说:“欺骗是爱情的最大杀手, 不要再谈恋爱了。”
阙云柯不禁回忆起梁榕易近来的种种反常, 心中也有隐隐的猜测。但他始终不甘心,恍惚之中他明明又觉得这又是可以的,他似乎还有机会。
这么一想, 他拦了辆车就回梁榕易家。
梁榕易家里, 他此刻正坐在地毯上靠着床给柳飘飘梳毛。他自己的头发倒是没吹, 湿漉漉的在头上闪闪发光。
阕云柯推门的声音他是听到的, 但他头都没回一下,依旧自顾自的顺毛。
“学长?”阕云柯走近了一些,顺势把梁榕易捂在保鲜袋里的脚解放出来。他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带了点不自觉的责怪道:“你洗完澡就拆开重新上药,这样捂着怎么会好呢。”。
梁榕易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阕云柯手中被血迹和药渍混水浸湿了的纱布,头也不抬地“啧”了一声。
阕云柯简直被他气笑了, 感情关心他还是自己多事了。但他转念一想,诸事种种不也都是自己多事嘛。
“我奶奶这周出院邀请你去玩,你这边应该没问题吧?”阕云柯避开梁榕易的眼睛一边去扯新的纱布一边让自己说出口的话显得随意一点。
梁榕易看了他一眼,一个“不”字卡在喉咙里婉转数次之后, 终于换了个别的说法。他说:“下周不就是五一了?”
“是啊,所以她邀请你去住几天。”阕云柯其实心里很没底,他怕梁榕易拒绝又怕他答应,这是个很矛盾的事情。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这次之后,梁榕易不会再给他机会了。但他又怕,老太太如此聪慧,很多事情一旦看穿就收不了场。他这些年唯一在乎的人,她的想法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梁榕易终于肯抬头看阕云柯一眼,他注意到他紧握着的手指上有些纱布上残留的污渍。他脑袋里的决定嗡嗡作响,但到最后他也只是很轻的点了点头。
“是去吗?”阕云柯不确定他点头的意思,紧接着又问了一遍,小拇指上的污渍格外清晰。
“我要睡觉了”梁榕易没回答他的问题,这样近的距离里,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满眼的星星点点。
他知道这种眼神,他曾在很多人眼睛里看到过。但唯独这一次,他唯独对他心软了。
“好好好,我马上出去,你好好休息。”阕云柯弯腰检查了一遍他新包扎的脚,确认无误之后赶紧跑了出去。
门随着那句“学长,您好好休息。”关上,梁榕易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闭上了眼睛。他表面上看起来嘴毒又没心没肺的,似乎除了遗产啥也不在乎。但其实最交不得心,最见不得有人满心满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梁榕易在心里试图告诉自己这是常年缺爱又自闭的原因,如果他在一个健康和睦的家庭里长大,如果他的母亲父亲疼他爱他,甚至说如果柳琉一直跟他做朋友从不骗他利用他,他都不会这样的心颤难安。他不过是突然遇到了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想贪恋着这种温暖多一点时间。他没谈过恋爱,只是把常人常常经历的亲情友情拿来一一对比,心里隐隐一角又好像有个声音说但他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他也不知道。
“哦对了......我......我又来了......我......”阕云柯突然又推门进来,声音难以掩盖住心思,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什么?”梁榕易冷不防被他扰乱思绪,眼睛里有短暂的迷茫。
“把头发吹了再睡,不然以后会头疼。”阕云柯兴冲冲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他房间的吹风机。
“你这是?”梁榕易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上衣都没穿,腰上的线条延伸到黑色牛仔裤里。短短几秒钟里,梁榕易都忍不住感慨阕云柯这人竟然有腹肌,形状是很好看的那种,不知道摸一把感觉如何。
“这个啊,刚准备洗澡,想起来你还没吹头发就先过来了。”阙云柯边说边顺手提了一把黑色牛仔裤的边角,许是解了皮带的原因,那条黑色的牛仔裤显得很不牢靠,就像是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呼呼呼”吹风机的声音响了起来,阕云柯专注着在梁榕易头发上扫荡,没有注意到梁榕易依旧坐在地上的样子,头正好抵在他腰腹之间。
头顶上的热气氤氲缭缭,梁榕易的鼻头耳尖发红发痒。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能看清他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甚至还注意到他肚脐眼上一点有一根稍长的毛。
梁榕易眼睛随着那根放在平时毫不起眼的毛晃来晃去,最后没忍住一把抓了上去。
“啊?”阕云柯有些紧张的退开了几步,有些着急的问他:“烫着了吗?”。
“啧”梁榕易认出这是柳飘飘的白毛之后,有些不乐意的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但又忍不住想,这手感还真不错。
阕云柯见梁榕易没说什么又靠近了些,细细的把他耳后胸前都吹了一遍,确认都干了之后才拔下吹风机自顾自的走了。
他的速度极快,就连跟梁榕易道晚安的功夫都是在门快要合上之前说的。
屋子里少了吹风机难听的呼啸声,也少了阕云柯絮絮叨叨的养生论,梁榕易把头仰靠在床尾,突然就觉得有些失落。
他站起来揭开被子躺进去,干爽的头发让枕头发挥了该有的舒适感。半醒半睡之中,他又想起了阕云柯没搬进来的那些个日子,他一个人的日子。
他向来洗澡必洗头,身体可以用浴巾擦干,头就用干毛巾随便一包就爬上了床。明明不是很多的短发,很多时候第二天醒来还捂在毛巾里没有干。他不得不再洗一遍,然后随意擦一下就出门,靠的是自然风干。
自从阕云柯搬进来之后,偶然一次看到他卫生间的吹风机的标签都还是新的,就习惯性的给他吹头发,算起来也差不多一个月了。
莫名的他突然又想起来以前参加江曜川堂姐婚礼的时候,堂姐的追求者之一借着酒劲质问她为什么他追了那么多年还不如一个才见过一个月的人。江曜川堂姐怎么回答的来着?她说:“有些人只见一面便倾盖如故,有些人相处一生也不过是白首如新。”
梁榕易有些自嘲的想了一遍初见阕云柯时候的事情,他找他不过是因为他多次和那个老奶奶出现在一个场合。他最开始其实是怀疑他的,只不过后来发生的种种事迹偏离了他的重心,他差点以为他们本该就认识,会有倾盖如故的情谊。
“你终于来了?”
第二天一早,梁榕易刚到南山别墅区就被江曜川拦了下来。
“干嘛?”梁榕易揉了揉眼睛,他前半夜的好梦直接导致了后半夜的失眠。他思来想去睡不着,只好来这边看看,毕竟这个营耗费了他不少心血。
“借我点钱”江曜船紧接着一句:“快快,要五万。”
“干嘛呢?林薇也被绑架了?”梁榕易抬手打了哈欠,拿出手机给江曜船转钱。手指正要按在home键上又抬起头问他:“你连五万块钱都没有了?”
“不是,我跟我爸吵架了。”江曜川看梁榕易收起了手机又赶紧说道:“陈云轻抽脂出了问题,现在在人民医院治疗,他父母不知道这件事,再不交钱就完了。”
“啊?”梁榕易紧接着又问道:“这算谁的?她在我这里减肥不会算我的吧?”
“对对对,算你的。”江曜川边拉着他上车边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梁榕易心想这麻烦这锅简直是又黑又深,不是很情愿的跟着江曜川往医院去。
陈云轻在住院部9楼,就在阕云柯奶奶所在的楼上。他路过楼梯口的时候特地往阕云柯奶奶所在的病房处看了一眼。谁曾想薛阿姨正好拎着饭盒走出来,见着梁榕易有些惊讶的打招呼。
梁榕易点点头说去楼上看个朋友,就灰溜溜的跟着江曜川上楼了。
“你刚怎么了?”江曜川拍了拍梁榕易得肩膀又说道:“怎么跟做贼一样?”
梁榕易没理他,他们走到陈云轻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巧听到门被剧烈的关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抹着眼睛走过来,冷冷的瞪了江曜川一眼才说道:“都是你害的,她现在绝食了不想活了。”。
江曜川动了动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哎同学,是她有病还是你有病啊?”梁榕易见江曜船怂着站在一边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一眼又说道:“你也是大学生了吧?成年人?”。
女孩儿显然有些不敢看梁榕易的眼神,但还是嘴硬的说道:“没有他云轻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哦?”梁榕易突然笑了笑,转而问她:“江曜川求着她吃了还是逼着她吃了?他们一开始不就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一起吃吃喝喝有什么问题?吃胖了就倒打一耙?”。
他这一连串的问句让女孩儿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梁榕易见女孩儿没在说话才继续说道:“一开始不说明白,藏着掖着最后怪天怪地怪谁呢?怪也只怪自己愚蠢,一个什么都不缺甚至称得上优秀的人对你予取予求却从不说喜欢是什么意思心里难道会没点数吗?他不是把你当替身就是不把你当替身,你猜哪一个更狠?”
江曜川眼神复杂的看了梁榕易一眼,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帮他。
梁榕易的声音足够大,病房里听的一清二楚。
陈云轻一个人静了会儿才发出声音,她说:“让他们进来吧”。
她不傻,梁榕易几句话每一句都说到了心坎里去。她原本最怕才是被当替身,最后发现自己连替身都不是的时候才恼羞成怒把一切都归咎于江曜川欺骗她。其实说起来,是她对他有所图的多。那样优秀的男孩子,明明是她先动心的,一切的后果也是她先开始的,而江曜川,除了没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之外,甚至可以说也没做什么。相反,他们吃喝玩耍也都是他一个人操的心。
这明明还不到夏天,陈云轻突然就觉得热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新工作真是太惨了,
爱你们哟!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