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可怜
“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居然还敢在这耀武扬威地说些大道理。此事我必然要去禀告赤玄君,看他如何发落于你!”
梦桓说话总是那么的讨人厌,明知楚卫向来看贺九卿头不是头,尾巴不是尾巴,遂能怎么挑唆事儿,就怎么挑唆事儿。整个一事儿妈。
“其实是蘅曦君的意思,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蘅曦君说了,这届弟子资质太差,又实在懒散,遂特意交代我好生管教。怎么,你连蘅曦君的意思都想要驳?”贺九卿面不红气不喘地胡编乱造。
“谁知道是不是你假传圣旨!”
贺九卿眼观鼻观心道:“你不信的话,你去望曦峰问他啊,去啊!”
他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传来一句,“问本座什么?”
贺九卿当场如遭雷击,登时动弹不得。浑身僵硬着,一点点地转动脖颈,就见华笙腾云下了峰头,一身雪白的长袍不染纤尘。眸色冷冽,周身如染九天清霜,圣洁不可置犯。
场上弟子登时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纷纷高呼“蘅曦君。”
就连梦桓等人也迅速跪倒,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弟子梦桓见过蘅曦君!”
华笙并不去看梦桓,只把略深的目光投向了从刚才开始,眼神就飘忽不定的贺九卿身上。
“徒儿见过师尊!”
贺九卿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想问本座什么?”
“没……没什么。”
贺九卿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心里七上八下,鬼才知道他是什么运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蘅曦君来得正好,弟子正有要紧事需要回禀!”
梦桓满脸兴奋,赶紧将贺九卿之前所言,尽数复述给了华笙听,末了,还补充一句,“蘅曦君,贺九卿此举败坏华南风气,竟然还敢背后编排蘅曦君,简直罪大恶极!”
贺九卿听的这一句“罪大恶极”,想起原文中的“贺九卿”,不仅同师风语勾勾搭搭,暧昧不清,后文更是几次三番的同华笙缠绵锦榻,做尽那种销魂蚀骨之事,最后还始乱终弃了师尊。这岂不是更加大逆不道,罪大恶极。
“师尊,其实……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不知道狡辩有没有用,反正贺九卿要替自己狡辩两句。死不承认就对了。
却不曾想,华笙神色如常,并未见怒气,反而侧过脸来瞥了一眼梦桓,语气淡漠道:“的确是本尊吩咐下去的,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弟子不敢!”梦桓赶紧额头贴地,惊得牙齿咯咯打颤。
不仅是梦桓不敢置信,就连贺九卿自己也不敢相信。像华笙这种嫡仙一般的人物,居然……居然也会撒谎,而且撒得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理直气壮!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贺九卿心里暗道:“我都是跟师尊学的!”
“都退下罢,今天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既然蘅曦君都下了吩咐,谁人敢不听从。场上弟子们赶紧抱拳纷纷退场。梦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跪在地上冷汗潸潸。
“你也退下罢。”
梦桓大松口气,这才应了声是,恭恭敬敬地下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记恶狠狠地剜了贺九卿一眼。
贺九卿只当没看见,眼下正满心忧愁,不知该如何跟华笙解释才好。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不过是扯了扯师尊的虎皮,也没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啊。
只是不知道师尊会怎么想就是了。
“师尊,小九不是故意的,师尊,您可要相信我啊!”
贺九卿跪行过去,两手拉扯着华笙的衣角,嗷嗷嚎了几声,“师尊,我以后不敢随便编排您老人家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总是爱闯祸。”
华笙瞥了贺九卿一眼,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似乎很不理解自己的小徒弟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至多轻狂了些,眼下却是没有半点正形。实在是自己这个当师父的管教不严。
他微微抬起手,贺九卿立马像是触电似的,两手抱头直嗷嗷。
“师尊!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不要打!”
华笙微微一愣,很快了然,收回手淡淡道:“起来罢,要跪滚回望曦峰跪,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贺九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这才作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他平生行走江湖,只用三招,一是装可怜,二是装可爱,三是装傻叉。
眼下赶紧期期艾艾的说:“师尊,我以后不敢了。”
“以后不要随便揣摩为师的心思,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运。记住了么?”
贺九卿闻言,心里明白华笙到底是个爱护短的人,遂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不管徒儿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师尊总是会维护我的!”
华笙似乎是见不惯贺九卿这种张狂得意的样子,可也没多说什么。正垂手抬步就走,走出几步却停了下来。
贺九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脚下没留意,险些一头栽华笙怀里。赶紧站稳身形,昂着脸疑惑道:“师尊,怎么了?”
华笙定定地瞧了他一眼,忽然道:“那夜,你在冷潭中……”
“我最听师尊的话了,褪尽衣衫泡的!整整一夜都没敢乱动!”
贺九卿就差拍着胸脯发毒誓了。
华笙一想起冷潭边上被淹死的兰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把贺九卿怎么样,只落下一句,“回头不许再去冷潭了。”
“为什么呢?那冷潭不是对人身体有好处么?为什么不让我去?”
华笙抿唇,他自然不会说,他有洁癖,不喜欢旁人用他的东西。那竹林深处的冷潭,乃是他寻常沐浴之所。那晚也是情况紧急,这才把贺九卿丢进去泡着。
眼下却是不肯了。
于是只提了个音,严厉的“嗯”了一声。
贺九卿立马闭紧嘴巴,垂着头不敢再问东问西了。